第三章

    走到长廊的尽头,就只剩下古危和莫阁,“客人请进去。”那人对他们道,莫阁走上前去推开门,很正常的房间,木材所制的床榻,纱制的床幔,床上放在两张棉被,正中央有台木桌,床榻边还有绣着淡粉色荷花的屏风,但最令人不可置信的是这所房间只有一张床榻。

    他们两个人睡一张床榻,古危看着莫阁,见人表情平淡,没有什么表示,自己当然也没有什么异议,但自己长时间的自己独居,令他不太适应和别人一起睡,但如今的情况也由不得适不适应,在这个副本里每一步都要谨慎,每一步都要细细考量。

    “望客人们睡梦愉快。”那人离开庭院,这句话所以玩家都听见,“这算是一种暗示吧,晚上会发生事情。”古危暗自想道。

    古危盯着床榻,走上前坐下去,抬眼对着莫阁问道:“你是睡里面还是睡外面?”半晌,古危没有听见回答,他躺在柔软的床榻上,耐心的又重复一遍。

    莫阁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似乎是难以相信古危在这个时候还要睡觉,在来房间的时候,他还听到别的玩家决定要彻夜通宵,防止副本耍诈,又或是晚上突然发生什么意外,这人倒好,一进房间就想着睡觉,莫阁的内心复杂。

    古危见人久久站立不回答他的问题,脸上终于露出一点不耐烦的神情,“你到底想要睡哪!”他的声音不耐烦。

    莫阁神情有些复杂,他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对他说话,在现实世界里,谁对他不是捧着附和他的,见人的神情越来越不耐烦,连忙答道:“睡外面。”

    古危微皱的眉头才松开,不知为何,莫阁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很新奇。

    “睡下后要灭掉蜡烛。”古危淡淡的对人道,随后拉过一旁叠放整齐的棉被盖在身上,几秒后,他又在莫阁的注视下起身,莫阁的疑问尚未问出口,就见人脱掉自己那青色的外袍,只剩下那单薄的里衣,人又躺上床榻,此刻房间彻底安静下来,只有蜡烛的火焰在自顾自的晃动。

    莫阁走到窗前,朝外面看一眼,寂静的黑暗中似乎藏着危险的味道,他回到木桌前,将蜡烛吹灭,没有脱下外袍就从古危的旁边拿过另一张棉被,盖在身上。

    古危闭上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开,在陌生的环境里他不太能睡着,“你猜猜今晚会不会有人死?”莫阁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听起来像疑问,但似乎又像是笃定。

    “不猜,别吵我,我要睡着了。”古危的声音渐渐隐入黑暗的寂静中,渐渐变得微弱起来,直至呼吸变得平稳。

    莫阁听着身旁人平稳的呼吸,“真睡着了?”莫阁心想道,又对着身旁人喊了一遍,“你睡着了吗?”他感受到他的腿被人狠狠的踢了一下,微微发麻。

    “闭嘴!”旁边人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冷淡,还有被打扰睡觉的不爽,随即安静下来,夜里天边极深,如同被湖上一团墨,粘稠又难闻。

    月亮渐渐露出头,苍白的月光照在庭院内,池塘内的荷花静静的绽放着,月亮倒映在池塘中,被风轻轻荡漾,乌色的云被风携带,月光渐渐被云遮住,星光也看不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莫阁听见床榻旁有细微的声音,只听见一道极其沙哑,犹如垂暮老人的声音对他问道:“今天你喝茶了吗?”

    这声音也算响亮,可是他身旁的人一丝动静也没有,“这睡眠质量真行。”莫阁在心里感叹道,对着床榻旁边的声音道:“没有。”

    静默片刻,房间的蜡烛亮起来,一张苍白肿胀的人脸凑近他的眼前,人脸身下没有脖子,仅仅只是一张人脸,或者说是人头,仿佛是被硬生生撕扯下来的,可是却没有血流出来,人脸咬牙切齿道:“今天为什么不喝茶?”

    莫阁的脸上并没有出现恐惧的神情,还有不是新手玩家,这种场面也不是第一次见,确实也没什么好怕的,“喝茶等着你来找我吗?我暂时还不想死,所以请你去找别人,别在这里烦我。”莫阁的声音极其冷淡,似乎还有些不耐烦。

    人脸似乎没有见过不怕他的人,苍白肿胀的脸抽动几下,眼睛似乎要瞪出来,蜡烛熄灭,人脸消失在黑暗中,刚才出现的人脸是漂浮在半空中对着莫格的,莫阁只觉得这张人脸拉低人的审美。

    风渐起,被乌色的云挡住的月亮重新出现,苍白的月光洒在门前,铺上一层霜白。

    男人在睡梦中皱眉,片刻后猛的惊醒,他梦到一张人脸出现在自己面前,平复着自己过快的心跳,重重的喘息着。

    他听到床榻旁边有声音,男人的神情不耐,他以为是和他同住一个房间的人弄出的声音,他还没有出声耳边就传来声音,那个声音沙哑至极,仿佛喉咙里含者沙粒,微微滑动喉结,就会磨出血色。

    “你今天喝茶了吗?”男人恐慌起来,伸手去推旁边和他躺在同一张床榻上的人,而那人无论他怎么推也没有醒过来,男人并没有怀疑他死去,因为他可以清楚地听见身旁那人平稳的呼吸。

    “你今天喝茶了吗?”沙哑的声音似乎又贴近他的耳边,仿佛在他的耳边吹着冷气,男人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那个声音似乎不耐烦起来,男人感受到冰冷粗糙的皮肤贴近自己的右侧脸颊,冰冷的气息吹动:“再不回答,我就杀了你。”那道声音威胁道。

    男人一边回答一边往床榻的里面退去,试图远离那到刺耳的声音,“我喝了”男人磕磕巴巴地说出来,那道声音变得上扬:“很好。”

    男人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却没想到那倒声音骤然尖锐起来,“那我只好杀掉你了。”男人的脸色瞬间惨白,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冷汗不断的从脸上流到脖颈间,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心跳的剧烈跳动,仿佛被撕裂般的紧张和恐惧。

    房间里的蜡烛亮起火焰,房昏暗变得明亮起来,男人看见一张苍白肿胀的人脸漂浮在半空中,人脸的神情渐渐变得贪婪,猩红的舌头从人脸中伸出。

    男人害怕且颤抖的从床榻上下来,脚踩在冰冷的木板上,他猛地向门口冲去,人脸只是静静地望着男人的举动,仿佛是希望猎物多运动,味道才会更筋道。

    男人走到门口,推开门,发现无论他怎样努力都推不开门,他又砸门,砸门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着,房间依旧静悄悄的,这样的寂静加深了男人的恐惧。

    他从旁边的木桌旁拿起一旁的凳子,猛地朝门上砸,不知道砸了多久,门始终没有什么动静,连晃动都不曾有过,男人颤抖着蹲在地上,双臂抱住膝盖,似乎这样可以帮助自己抵挡住伤害,似乎这样可以让自己保命。

    一晃而过,男人又出现在人脸的面前,“不陪你玩了。”对于人脸来说,男人刚才的举动,逃生挣扎的举动,都是一场玩笑,都是徒劳无功,男人根本不可能走出去。

    “求求你,放过我吧。”男人对着人脸哀求道,人脸的神情变得凶狠,“我放过你,谁来放过我。”人脸恶狠狠地对男人道。

    他也曾是拥有健康身体的人,也是拥有健全四肢的人,被拉入游戏中,因为队友的背叛,他永远留在了这个游戏里,他再也不能出去了,那么谁来放过他。

    男人感觉到一股力道在拉扯他的脖颈,他害怕的失声尖叫起来,在安静的夜里格外的响亮,但房间外面没有一个人走动,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男人和人脸。

    男人的眼睛瞪大,瞳仁突出,仿佛要从眼眶里面蹦出来,他恶狠狠的盯着床榻上正在躺着睡觉的人,仿佛在怪那个人为什么不醒过来救他,又是不甘,为什么偏偏选中他,这些玩家为什么白天不阻止他喝茶,他们为什么要害他,男人在生命挣扎的时候反复责怪别人,完全忘记自己白天的骄傲得意。

    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没有反思自己的错误,而是反复责怪别人,明明白天别人有阻止他喝茶,他偏偏是自我主义,他永远都学不会低下头去求助或者对他人感恩。

    脖颈的皮肤因为血液不流通而变得惨白,血管在时刻变细,皮肤点点裂开,渗出片片的血迹,男人的脸色因为窒息而变得通红,粗糙的手伸向脖颈,试图去阻止脖颈上的拉扯力道,但无论他怎么做都没有用。

    脖颈的血管一条条裂开,温热的鲜血洒在男人白色的里衣,将里衣染红,男人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直到消失。

    男人脖颈的血管全部断裂,连同那紧密相连的皮肤也一同被扯断,男人的躯体坠到地板上,地板流淌开一地面的血,脖颈处的断口如同被撕烂的麻布,缺口不一,蜡烛再次熄灭,地面上只有一具无头的尸体。

新书推荐: 新婚夫君多年后变成儿子(穿书) 细织春生 失语症 花海 同眠 槐序未宁 禁忌执念[破镜重圆] 停摆 神医府来了个小后生 重生后成了太子的黑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