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不知什么来头,浑身都是伤。”
师太将那人伤口清理后,便去给他熬药,厢房里就只有苏默雪留下照看,这会黑衣人已经露出他的真容,苏默雪心中暗自猜测着此人的身份,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榻上昏迷的男子面色苍白,剑眉紧蹙,痛楚在眉间颤栗凝聚,冷汗不断地从额头滑落,将他额前的发丝浸透。
苏默雪痴痴的看着对方,不由自主想要为他拭汗,不等她的手碰到对方的额头,她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把手缩了回来,双颊瞬间变得绯红,她只听见自己的心在胸腔里胡乱的跳动。
“天呐,苏默雪!你刚才想干什么!”她又慌乱的看看周围,还好屋子里只有她,要不然被人看见多不好意思,她是几人中胆小的那个,又是个爱哭的性子,要是被姐妹们看见了肯定趁机取笑于她。
这时床上的人发出一声虚弱的呻吟:“水……水……”
苏默雪手忙脚乱去倒水,本想将水喂给那男子,谁知道圆口的茶杯一倾斜,水就全部倒了出来,直接倒灌进对方鼻子里,当场就给人呛醒了。
“咳咳!咳咳……你……”那男子人还没睁开眼,就已经一把攥住苏默雪持杯的手腕,力道之大,直接将她拽入了自己怀里。惯力使然,苏默雪径直撞到对方的嘴唇上,牙齿□□撞皮肉,直将他唇瓣都磕出血来,苏默雪慌乱的挣扎想要起身,谁知道只手一只手竟按到对方腹部伤口上……
“嘶——”男子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痛苦地倒吸一口凉气。
还没等男子质问,苏默雪的眼眶就红红的,先一步吧嗒吧嗒掉起眼泪来。
本就受重伤,现在更是惨的人:?
“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呜……”苏默雪弱小无助的试图将手抽出来,但没抽出半分,手里的杯子也不知道该不该撒手。而那男子被她没轻没重的手按得差点当场去世,只好就着那只被他攥住的手一把将苏默雪推开,一边艰难起身,一边大口喘着气:“你到底是谁!谁让你来害我!”
苏默雪被推得后退好几步,堪堪稳住身形,还没等她站稳,那男子就发疯似的向她袭来,掐着她的脖子一把将她按在桌子上:“说!我的东西呢?”
苏默雪惊恐地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声,拼命掰着对方的手指,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她那双美丽的眼眸都因缺氧而有些凸胀,慌乱间她屈膝撞向对方腿间,对方一时不察,闷哼一声,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
她趁机挣脱开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咳嗽不止,她立刻往外跑,正要呼救,就被对方追上来捂着嘴又压制住。
“放开我!……放开我!”苏默雪巴巴地流着泪,含糊不清地说话声都对方的手掌捂住了。
见她哭得那样伤心,男子的心头微动,将她放开,他或许有些愧疚,磕磕巴巴的解释:“我……我方才一时情急,并非有意伤你,只是那东西对我太过重要。”
那男子个头高,此刻低垂着脑袋,像一只知道自己犯了错又不知如何弥补的大犬。
“我不曾见过你什么东西……”苏默雪捂着喉咙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她一指床脚那堆脏兮兮的衣服,“你的衣服都在这里,如果你不见了什么贵重物品,等师父回来了可以问问她。”
“抱歉小师父,在下仇轩寒,多谢师父们搭救。”冷静下来之后,他终于察觉自己体内毒素已解,他想起昏迷前暝教追兵众多,这小尼姑分明是毫无内力的普通人,莫非她们师太是什么武功高强的高人?连魔教的毒都能解开,莫不是遇上了什么隐世高人!
苏默雪见他突然自报大名,也懵懵的点点头:“啊……啊你好,我、我是苏默雪。”
“苏默?”仇寒轩听到这里神情一变,似乎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望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探究。
苏默雪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问道:“怎么了?”
仇轩寒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没什么,只是这个姓氏很是少见,倒让人想起了传说中的南流苏默一族。”他说的时候紧紧盯着苏默雪,似乎是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只可惜苏默雪脸上只有疑惑和不解,看起来没什么特殊。
奇怪,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南流苏默?那是什么啊?”
仇轩寒似乎没有想要告诉她的意思,只摇了摇头:“只是传说而已。”
她还想追问什么,苏默汐突然推门进来:“阿雪!……咦?”苏默汐看向他们两人破皮的嘴唇,脸上的表情顿时开始灵活起来,最后一脸懂了的表情:“好小子,背着姐妹们在小黑屋跟男人亲嘴是吧!”
——
这边苏默沫担心北虞沧泽应付不来,又折返回去想看看情况,正巧北虞沧泽也往这边来,两人正巧碰见,苏默沫原本脸上还挂着几分担忧,见他安然无恙,便暗自松下一口气来。
“小师父是担心在下……所以回来看看?”北虞沧泽折扇一展,眼中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
“我、我只是怕你死在了这里,那些人又追上来而已。”她哼了一声,带着几分矜贵之态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僧帽,稍作停顿后又别扭地说道,“我、我不是真尼姑,就是借住在庵中,你别叫我小师父了,怪怪的。”
“好,苏默姑娘。”
“你叫我沫罢,我家中数十个姊妹都姓苏默,你一叫苏默,我就分不清楚了。”
北虞沧泽微微点头,含笑道:“沫姑娘,那此番多谢你的记挂了。”
苏默沫撇撇嘴:“谁记挂你了,少自作多情,你这人嘴里根本没几句实话,上次你还用假名字糊弄我。”
“出门在外,用个假名字行走江湖嘛,姑娘莫怪!”北虞沧泽一脸歉意,忙拱手作揖,又从袖中拿出一块玉佩,“今日又与姑娘遇见,想必是与姑娘有缘,不如你我就交个朋友,在下在城中开了家玉肆,名为‘纭阁’,若姑娘有需要在下的地方,可持此信物来寻我。”
这枚玉佩质地温润,通体如羊脂般通透无瑕,其正面精心雕刻着“纭”的字样,背面则刻着精美的云纹图案,云纹相互交织,错落有致,苏默沫接过时,发现这玉佩圆润光滑,触手生温,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给她这么好的东西,但还是收下了。
“看你有几分诚意,就不与你计较了,既然你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北虞沧泽没再拦着她搭话,只是静静地望着苏默沫离去的背影,他的思绪也随之飘远……
“纭珊、纭珊……天底下真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吗?若纭珊泉下有知,可会怨我将他人错认?”北虞沧泽喃喃道,他不知道这究竟是上天的恩赐,还是命运的捉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