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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发完

    不管什么时候,我的优先选择永远是你,没有万一,只有唯一。

    生命总会有一些人或那么一个人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因为那是往后余生的全部。

    在高二那年,盛夏的风干燥,吹过少年额前的碎发,他清楚地看见少年明亮的眼眸,他的昏暗夜里似乎也可以有一盏灯亮着。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这样卑微自私的人可以拥有那么美好的少年,可是正是因为拥有,所以他害怕失去,原生家庭带来的影响令他有着程度很深的占有欲,他以害怕失去为理由,将少年的生活搞的乱七八糟,少年还是离开他的身边,从一开始,他就错了。

    楼下道路的灯火格外明亮,可以清晰地听见车辆的行驶声,江酌坐在冰冷的窗台上,一只苍白的脚垂挂在窗台的檐角,夜间稍冷的风吹向他的额角,将他垂落在额前的碎发吹散开来,露出他灰暗的眼眸。

    “叮”的一声,手机的信息提示音响起,江酌从窗台下来,苍白的皮肤使得青色的血管尤为显眼,他赤裸着双脚,脚掌踩在冰冷的瓷砖地板上,室内的灯光昏黄,淡淡的光芒犹如黄昏夕阳下落后的余晖,明亮又短暂,黄昏的落幕,上场的是黑色的夜晚。

    江酌坐在柔软的浅棕色为主调的床被上,手机被他扔在枕头上,将柔软的枕头压的凹陷,手机的信息提示音又响起来,灰暗的屏幕亮起来,手机显示发信人是周瑾,打开手机的锁屏密码,微信里有两条信息:江酌,程南回来了。

    江酌的手指顿住,眼睛微缩,皱起眉头,又松开,他的手掌不自觉地握紧,眼睛扫过第二条信息:我们要在城庄酒店办欢迎酒会,你会来吗?明天的时候。

    他的视线移到浓稠的夜色里,如墨水般的黑映入他的眼中,将唯一的那点星光也覆灭,似乎室内的灯光也暗淡许多。

    夜色被墨水浸染的更深,江酌似乎听到钟声在回荡,他盯着手机的两条信息自虐般的反复去读,心口裂开几道缝隙,有风吹过,他感觉不到呼吸的存在,在情绪的深海中,他缓慢窒息,抬起僵硬苍白的手指,拿起手机,打字回复道:来。

    放下手机,江酌的苍白指节蜷缩弯曲,仿佛没力气般倒在柔软的床被上,手机的闹铃声奏起,那是段他曾经喜欢的旋律,现在也是。

    江酌从床上缓慢的立起身,如同迟暮的老人,苍白的手指拉开床头柜,映入眼帘的是几瓶白色的药瓶,江酌找到其中的一个,从中倒出两片,放入口中吞下。

    淡淡的灯光犹如虚无,他的眼底是深色的乌青,在苍白的皮肤上尤为明显,掀开棉被,躺进去,盖上棉被,江酌闭上疲惫的双眼,脑中毫无睡意,几分钟后,可能是药效发挥作用,他迷糊又沉重的睡过去。

    晴天明朗,温暖的阳光洒进室内,床头柜的灯光依旧昏黄,江酌睁开眼,眼底的乌青色依旧深,似乎睡眠对他不起作用,他顶着脑袋的晕眩起身,在站起时眼前突然一暗,苍白的指骨撑住床头柜,缓过这阵晕眩才继续走向洗漱。

    灯光四起,昂贵的酒水倒入玻璃杯,浅黄色的液体在玻璃杯游荡,修长的手指拿起玻璃杯,对着坐在柔软沙发的温润男人说:“欢迎回来”,随即酒水饮入口中,房间里坐着许多人,“欢迎程少回来”房内的人纷纷举起酒杯,对着程南说道,饮下这杯酒。

    江酌并没有跟着他们一同举杯,有人注意到他,声音嘲讽:“有人真把自己当回事,也不喝酒,敬酒”江酌抬眼看着那人,眼中毫无波动。

    房内的人纷纷起声,江酌把视线放在苏枳身上,见人面无表情,又和程南温和的聊天,他垂下眼,随手接过一人递过的酒杯,饮下一口,他有些懊悔,这杯酒是高浓度的伏特加,他忍着为里的翻滚饮下这杯酒。

    苏枳听到房内人的要求有些生气,但又想起他们已经没有关系,就拿起面前的酒水饮下,辛烈的酒水压下心里的烦躁,“什么时候回去?”苏枳问旁边的程南。

    “不回去了,在国内创业”程南望着苏枳,眼里的情绪复杂,“祝成功”苏枳敬酒,当他再次看向江酌时,角落里的位置已不见人影,“苏枳,我有话想对你说,方便出来一下吗”程南站起身说,苏枳压下心中的担忧,从程南来到房外的走廊。

    江酌的胃里难受,隐约有想吐的感觉,他艰难的站起身,在途中问到厕所的位置就走,去。

    他脚步杂乱地来到洗手盆前,压下的呕意在此时冲上顶峰,他对着洗手盆吐起来,吐出来的只有酸水,在酸水中和酒水里还夹杂整红色的血丝,他清理完洗手盆的脏物,又漱了几遍口,冰冷的水泼在脸上,他的脸色似乎更苍白,他愣愣的盯着镜子中的自己,自嘲地笑着,片刻后,他回去房内。

    在回访的途中,他在转弯处的走廊听见苏枳的声音,“有什么事?”苏枳看着眼前温润的男人,江酌忍着胃里的刺痛,停住往前走的脚步。

    “你还喜欢他吗?”程南的声音隐隐透露着期待,接下来是许久的沉默,程南心中失落,在转弯处的江酌压下眼中的难过。

    正准备离开就听见程南又问:“你还喜欢我吗?”江酌眼前聚起黑雾又散开,他逐渐听不清周围的声音,但那两个字还是清晰地走进他的耳中,“喜欢”江酌微微颤抖,眼中的酸涩似乎要坠下来,苏枳还喜欢程南,他在心中认清这个事实,脚步轻缓的走回房内。

    “喜欢过”苏枳回答,沉默几秒后,程南眼里含着希冀地问:“现在呢?”苏枳望着过道里来往的人,“我还是喜欢他,尽管他以前那样对我”苏枳轻声道。

    程南眼中难掩失落,“那你们要复合吗?”程南问,眼中情绪复杂,似乎又有些势在必得,“或许我们都需要冷静一段时间,但我发现,心中仍有他”苏枳不再去关注程南,转身走回房内。

    “那我还有机会吗?”程南暗自喃喃的声音并未使前面的人听见,又或许是给不了答案而没有停下脚步,正如一年前,苏枳在他的身后问他:“程南,我喜欢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吗?”而他当时的回答就是转身就走,留下的也只是背影,第二天他就出国留学。

    苏枳回到房内,见到角落位置的人回来后,那份担忧才放下,又暗自唾弃自己,回到先前的位置,手机传来信息的提示音,“苏枳,我先回去了,你帮我和那些朋友说句抱歉”是程南发来的消息,“嗯,注意安全”苏枳打字回复道。

    江酌回到角落的位置后,暗自垂下眼,视线落到面前玻璃桌上的高浓度伏特加,他苍白的指骨端起玻璃杯,将淡黄色的酒液倒入杯中将杯的玻璃染成淡黄色。

    他静静地盯着杯中的酒水,将辛烈的酒水灌入口中,酒水划过胃壁又带起一阵刺痛,他仅仅只是皱眉,又将余下的酒液灌入口中,要连续灌入几杯酒,一瓶伏特加就这样被他喝完,他的脸色苍白,淡色的嘴唇被他咬的血红,眼尾微红。

    “大家,程南回去了,托我转告一声抱歉,余下的大家随便”苏枳举起酒杯敬酒,江酌咳嗽几声,面色似乎又苍白几分,他艰难地站起身,往门外走去,推开门出去就有些站不住,扶住墙急促地喘着气,缓过片刻,离开酒店。

    苏枳话音落下时就将视线放在江酌身上,见人离开,自己也追上去,推开门,在拐角处望见一抹黑色的衣角,江酌来酒店的时候穿的就是黑色的衣服,苏枳跟上去,他见到江酌踉跄着走到黑暗的街巷。

    江酌有些想吐,他见到前面有条巷道就走进去,巷道有些昏暗,巷口的阳光很难照射到巷道的深处,巷道口有几个垃圾桶,里面堆满垃圾,还有几袋垃圾在垃圾桶旁边堆着,散发着刺鼻的臭味。

    恍惚间,江酌似乎又见到那个腐烂的自己,鲜红的血肉变得污黑,他的身体似乎要被阳光灼烧融化,他在无尽的黑暗里将自己拼凑起来,下次再去扮演着虚伪的假面。

    江酌感觉喉咙有股铁锈味涌上来,他走道距垃圾桶一米处的墙边,剧烈咳嗽起来,唇角有红色的血线滑下,江酌渐渐地感到无力,他的脑袋也晕眩起来,顺着重力,身体沿着墙面滑下,他用手撑住墙面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咳嗽声在空荡的巷道回响,令人心惊,血线越积越多,他把头埋在臂弯,企图来压制疼痛。

    在沉默的时间里,在晕眩的无力中,他的耳边又想起苏枳那句“喜欢”,那仿佛是一个开始,随后记忆深处钟的声音也在耳边回响。

    “江酌,你真是个灾星,如果没有你,我早就嫁个有钱人了”妈妈尖锐的声音仿佛要炸开他的耳蜗。

    “看他那个穷酸样,还是个没爸妈要的人,真可怜,又可恨”昔日同学的声音将他的内里撕烂,留下腥臭的血痕。

    “你为什么要活着?我的一切不幸来自于你”父亲因工作失利,紧抓他的肩膀质问道。

    “孩子,你母亲也是不容易,多体谅体谅他”姥姥安慰似的话语如锋利的针扎进他的血肉,活生生地用力搅动,流出铁锈腥臭的血水。

    江酌的意识逐渐消散,记忆又回到三个月前,苏枳满眼对他的失望,语气饱含怨恨道:“江酌,我会离开你,离开你我会过得更好”。

    可是苏枳没有你我好像不太行,其实从来没有谁离开谁会不行,是他自己放弃了那盏明亮的灯火,从此他的漫漫长夜路再无引路灯。

    他并非无感情而活不下去,只是他的路太长又太黑,独自一人走上十几年,这时有人提着灯过来,他才能得以看清这路的景象,有繁花盛开,绿草碧茵,那次的景象他记到如今,以后应该也不会忘,但他再也无法看下一次,他的长夜路再也不会有灯火。

    苏枳跟着江酌来到巷口,他通过细微稀疏的光线,见到人跌坐在肮脏的地面,头埋在臂弯,一动不动。

    苏枳走进巷道,闻到垃圾的恶臭,他来到江酌的面前,对着人轻声喊道:“江酌”,跌坐的人没有回应,苏枳一时慌乱,他蹲下身,试着推眼前人的肩膀,他的手掌刚碰到江酌的肩膀,他的手腕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手腕传来温度令他忍不住缩回手。

    “你是谁?别碰我”江酌抬起头,他的眼前一片暗色,感觉到有人碰自己,反射性地抓住,他抓到一截温热的手腕。

    他知道是谁,那个在记忆中异常清晰的人,隐隐的好像有什么顺着唇角滑下,他似乎听到滴落的声音,手掌抓住的那截温热的手腕往回缩,他本能的紧抓住,他似乎又看到三个月前的苏枳,他又松开手,手指残留着那抹温热,他忍不住用手指摩挲,那么温热,很快就被他冰冷的指节带走,好似他的人生,似乎并没有人想要驻留,因为他的世界没有烟火。

    苏枳见到江酌的唇角有血液滑下,没入黑色的衣领,消失不见,江酌又咳嗽几声,唇角涌出更多的血色,其中还夹杂着他的痛哼。

    “苏枳……”江酌眼前彻底变得灰暗,迷雾将森林笼住,他的世界透不过一丝光亮,江酌想说,苏枳,我错了,你回来吧。

    但如今看来,似乎不太可能,因为他已经不喜欢自己了,他喜欢上了别人,他突然感觉全身发冷,想要环抱住自己,但全身都没有力气。

    “江酌”苏枳的话刚一出口,眼前的人就往自己这边倒来,他赶忙接住人,江酌的唇角仍有血色涌出,苏枳想到那杯酒,可能是胃出血,他心中懊悔。

    他把江酌打横抱起,往附近的医院走去,但这条街道几乎都是酒店,苏枳抱着人王酒店的地下车场去,将人放在后座,启动车辆,他透过后视镜看到江酌在无意识地咳血,他突然间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车辆一路飞驰,苏枳望着前方的道路,心里祈祷能够快些到医院,他紧咬着嘴唇,一到医院门口就将人抱下车,走进车门它就闻到血腥味,他几乎要落泪,江酌得有多疼啊,走入医院,人放在移动床上推进急救室。

    苏枳靠在急救室外的墙面,冰冷的温度透过他单薄的外套传到他的皮肤,他忽然想到江酌的手指也是这般冰冷,心脏的跳动似乎要痛死,绵延的疼痛蔓延他的四肢百骸,他几乎站不住,除了心疼之外,更多的是懊悔。

    早知道他就不应该眼睁睁地看着江酌饮酒,况且是一瓶高浓度的伏特加,或许他们之间冷静的时间够长了。

    急救室的门打开,“谁是病人的家属?”身着白色医护服的护士问,“我是”苏枳对护士说,护士递给他支笔,“签一下,病人情况危急”苏枳接过笔,盯着上面的“病危通知书”五个字,心脏好似被硬生生的掰开,他感觉自己也要呼吸不过来。

    他颤抖着手,在病危通知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他仿佛又回到刚练习写字的时候,字迹如同稚童所写。

    在急救室门关上时,他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病人心脏骤停,失去求生欲……”苏枳的脸瞬间苍白,他无力的靠坐在急救室门口的长椅上,铁质金属长椅的温度冰凉,但他感受不到,耳边在不停的回荡着那句冰冷,无机质的话语“失去求生欲”。

    苏枳难言的情绪急剧的涌上来,他的眼眶蓄满泪水,终于掉落在冷白的地板上,医院的走廊犹如寒冬,带走人的温度。

    苏枳的泪水不停地掉落,“江酌,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别放弃我”苏枳的声音沙哑,他在长椅弓下腰。

    在生死攸关的时候,以往的所有误会与不解都会成为过往云烟,没有什么比救人更重要,他想要和这人长久,不遗忘在岁月里。

    江酌在黑暗的意识中,他似乎感受到有液体落在他的脸颊上,“谁在哭?为我哭吗?”随后他隐约听到苏枳的声音。

    是苏枳在哭,为什么要哭,从前,只要苏枳一哭,他就心软,现在依旧有这个本能,他眼前的黑暗被划开一道裂隙,有刺眼的光线射进来。

    急救室推开门,江酌躺在病床上被推出来,他苍白的脸色犹如冬天的雪,冷的苏枳难受,他的喉咙哽咽,苏枳握住江酌冰冷苍白的手掌,在手掌上呼气,试图温暖这冰冷,他轻轻地在江酌苍白的额头上亲吻,“谢谢你,还愿意回来,给我们一个机会”。

    夜里寂静,月光被乌色的云层挡住,这时也因风而散开,巨大又深邃的夜空中,月光格外的明亮,连外太空的星球与月球同辉,它们破开夜的黑暗,给予昏暗的角落一丝光亮,漫漫长夜路中,即使没有灯火,也依旧有别的光芒在亮。

    苏枳从暖温杯中倒入热水,用棉签沾湿轻轻地放在江酌干得泛起死皮的唇上,病房灯火通明,苏枳趴在病床边睡着了。

    阳光透过拉开半边的窗帘的玻璃窗走入病房内,冷白色的天花板,以及病房内的墙面也变得有温度。

    江酌就在这片光芒中睁开眼,他习惯性的蜷缩手指,旁边人感受到动作就醒了过来,两人相对视,沉默在对视中无声无知的蔓延。

    “江酌,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打破沉默的苏枳的一句关心,“没事”江酌回道,其实他的胃里还有些钝痛,他下意识不想要眼前人担心,苏枳凑近亲吻江酌的眼角,“江酌,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苏枳轻声说道,“嗯”江酌似乎有些难以相信,苏枳又亲吻他。

    江酌似乎又想起什么,脸色苍白下去,“你有喜欢的人了”江酌低声道,他藏在被下的手指又无意识地蜷缩。

    “嗯,就是你啊”苏枳肯定道,“不是,是程南”江酌顿了几秒才说出那个名字,“我不喜欢他,我只喜欢你”苏枳抱住江酌瘦削的身体,“你在酒店的时候说过”将着无力地靠在苏枳身上,“酒店什么时候?”苏枳顿住,想起在走廊和程南的对话,又俯下身亲吻江酌的唇角,带着点安抚意味,他解释道:“我当时对他说的是:我喜欢过他,但现在我喜欢你”苏枳亲上江酌的唇,加深这个吻。

    一周后,江酌出院,那天阳光比他醒来的时候还要灿烂,照在他身上挺温暖的,苏枳去医院的车场取车。

    车辆来到江酌的面前,苏枳下车打开车门,江酌进车的时候,苏枳用手包住车顶,江酌刚坐下,苏枳就俯下身亲吻他。

    车辆启动,驶离医院,在医院不远处的道路上,程南看着他们的举动,满眼失落,随即他又扬起一个释然的笑,对着风轻声道:“祝你们幸福”。

    苏枳通过后视镜看到江酌在望着车窗外的路边景物,一帧帧走过,犹如电影播放般,车辆到达居所,在门前停下,后座的江酌已经靠着车窗睡着,苏枳轻笑,吻着他的额头,将人从车内抱出来,抱进家里,将人放在柔软的床上,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屋内亮堂堂的,正如他们的往后余生。

    漫漫长夜路有比灯火更永恒的光芒,那是来自星球的光辉,他们有的甚至可以存活上万年或几亿年,从此星辉出现在长夜路中。

    生命的钟,终会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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