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黄昏之时,街头巷尾人头攒动起来,有人脚步匆匆归家,有人食饱饭足出来消食。
青年握持盲杖回响出哒哒声。时间来到晚间六点。
小巷里的路灯从他身后一盏盏亮起,一只狸花猫从巷子深处钻出来 ,看见少年就娇娇得叫了一声竖起尾巴跑了出来。
“咪咪。”他握住盲杖缓步靠近墙边蹲下找到一处相对平坦的地面倒下猫粮,抖了抖手上的猫粮袋子“来吃饭,宝宝。”
猫咪吃的狼吞虎咽,青年借此试探得摸上了猫咪的颈侧,猫咪立起身子就要去蹭他,他察觉到它的意图连忙阻挡住它,猫咪用头顶他的手,他想让猫离得远些却又贪恋掌心的柔软温度。
“不能过来,听话。”
可是小猫怎么听得懂人话呢,你摸它它就以为你喜欢它,它就想和你贴一贴。
他只得推推它后退两步收回手,直到重新听到猫咪的咀嚼声才松口气,又小步幅得挪动向声响处靠近,将盲杖抵在下巴上,听着小猫的呼噜声感受着微凉的晚风。
这时手机响起铃声和电子音“霍锦熙,向您致电。”青年手脚慌乱得捉出手机接通,
“怎么了?”
“林思辞,我就这么几天没回来,你就敢这么晚还在外面鬼混?”霍锦熙言语间质疑道。
“……我马上就回去。”林思辞干巴巴得应到。
“你说你一天到晚巴巴得往外跑去喂那野猫,让你养个干净听话的你又不要,你们家真是骨子里的上不得台面,喜欢上赶着去舔。”
“你又监控我。”
“多稀罕啊,少严以律人宽以待己,你就有少做了?”
“ ... ...”他唇齿间张合,却没发出声响,不知如何辩解。
不论目的行径原因,他就是这样做过,没什么好辩解。
“一天不看着你你心都飞了,等你哪天失踪了你们林家还要借此来讹一笔呢。怎么?又这么迫不及待想为家族事业献身?”他言语间满是嘲讽。
“我这就回去了。”快速说完,林思辞有些急迫得挂断电话。
话是这么说了... ...他昂着脑袋感受着路灯透进视网膜的小小光斑。
不想回去。
他只能安慰自己,霍锦熙今天这样凶可能家里又问霍锦熙要东西了吧,资源资金项目还是别的什么,不然不会说他的两句里,明里暗里说林家里不好,林家让他不高兴了,他苦闷没处撒,这些情绪垃圾就只能倒在了自己头上,霍锦熙被林家缠上很可怜的。
... ...
“可是我也很可怜啊。”
半晌,他低头埋进双膝间。
“好吧,其实我一点都不可伶。都是我自作自受。”
“咪咪,我走喽,明天见。”
“喵~”可能是听到常听的字眼,狸花猫抬头应了一声又嗓子里呜呜夹着要贴上来。
林思辞只能站起来后退:“对不起啊宝宝,他不喜欢你的毛毛。”
没办法,他是个瞎子,总没办法把自己打理干净了再回去。
林思辞拄着盲杖一步步走到公交站台。
其实小猫在的地方离住的地方挺远的,他不知道该怎么把小猫引导到更近的地方,也怕找不到它,就总是跑很远来见它。
他没敢给小猫起名字,如果有人想收养小猫给它起了名字它不应,嫌它不听话给他丢出来了怎么办。
他站在公交站牌前又睁开眼皮望着路灯方向的光点,车来车往间的嘈杂声响让他很安心。
滴滴——路边一辆豪车喇叭响起。
男人冷硬的声音从车里传出:“上车,林思辞。”
林思辞猛回神听着霍锦熙的声音条件反射得顺从,登时有些慌不择路,在下路坎时一个趔趄无法掌握平衡,他便皱着眉头护住腹腔任由身体自由落地。
却意外得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霍锦熙手劲抓得林思辞腰间瞬间生疼,他还没开口就被扔上了车后座。
男人跟着上车后掐着他的脸颊肉冷笑道:“你这副姿态是做给谁看,还是你想来碰瓷?”
“我没有。”林思辞从唇缝挤出三个字,车里暖烘烘的像是把他的脑袋挤成一团浆糊。
本来势汹汹的霍锦熙看着他那张急促之下通红的耳尖,心头猛得一跳。
“勾引谁呢。”霍锦熙说完就吻上那挤作一团的唇瓣。说是吻或许用撕咬更为合适,他恶劣得用牙齿研磨着林思辞的下唇。
林思辞惊愕得向后躲避,被他扣住后脑加深着此刻的唇齿交融。
“别忘了我们已经结婚了。”
是了,他得履行伴侣的义务。
林思辞忍不住思绪发散起来,按照约定霍锦熙应该娶他“哥哥”林淮,在他从中作梗之下霍锦熙坚持选择了自己,结婚后霍锦熙便成为了一个很割裂的人,他有时很怜惜自己,就像当初自己刚把他捡回家那样;有时又很恨自己,怒斥自己虚伪至极。
可能是选择他反悔了吧,带着他这个狡诈的拖油瓶还得帮衬着他们一大家子。他想,你其实选林家的谁都是一样的结果。
紧接着口腔又被狠咬一口,“这时候走神,你在想谁?”
他脑袋混混沌沌得,半晌才应声:“你。”
男人嗤笑一声,算是放过了他。
打开房门管家接过霍锦熙的大衣唤了一声少爷,挂起大衣把热腾腾饭菜端了上来。
林思辞摸着面前的碗轻轻闻嗅就后谨慎开口:“我不想喝肉。”
霍锦熙仿佛被气笑了,拉了张凳子坐在他旁边面色有些阴沉。
“你倒是个金贵命,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天天换着法儿给你做,你尝都不尝在这作践谁呢。”
“来我倒要看看吃一口怎么你了。”
说着他勺子挖起一块牛腩按着他的后颈就往林思辞嘴里塞,林思辞紧闭的牙关被挤开,他在片刻间权衡利弊乖顺得囫囵吞下,呕吐欲被紧紧锁在喉腔内,眼尾瞬间泛红一片。
“我只是不饿,别强迫我,好吗?”林思辞哑着嗓子撒娇似的唤一声“锦熙。”
霍锦熙火气瞬间被压下,似是有些恨铁不成钢:“你也就会在这种时候软下性子,以前你在林家外面一个人生活,过得不好天天吃得也不好我能理解。现在跟着我日子也不差啊,怎么就... ...总归是要多少吃两口的,别挑食,听话,嗯?”
林思辞没吭声,垂着脑袋两脚并在一起,两手扣着手指尖,半晌应了声好。
他拿起勺子把右边的菜吃了半碗,又把饭扒了几口,最后在霍锦熙恶狠狠的磨牙声中飞快咽下一块肉喝下两口汤把肉打下去。
随即软着声音叫:“锦熙,我吃不下了。”
最终以霍锦熙一句“玩你的去吧”为底,结束了晚餐。
林思辞在别墅里没什么可玩的,他喜欢的多数没办法经过霍锦熙的首允带进这里。
霍锦熙也不允许他住在曾经的小出租屋。
他便打开电视听着晚八点档的狗血伦理剧,因他出生就看不见便从不依靠视觉,他听觉嗅觉触觉都相当灵敏。他听声音就能分明白知道谁是谁,他也没打算认真听,纯听个乐子。
什么晚间八点档?有他了解的豪门辛密狗血吗?
显然没有。
当他听到电视剧里的人反复嘶吼质问“你还爱我吗?”时,他没忍住笑出声来。
还要问什么爱不爱呀,爱要去看,去听,去感受。他对你不好,怎么会爱你。他在心里回答。
洗漱完毕的霍锦熙靠在他身旁坐下,牵住他的手,他在一瞬的僵硬后敛住笑容,任由他把玩着带着薄茧的手。
失去视觉的世界总是要比别人要受苦的,霍锦熙忍不住想起第一次见到林思辞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