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父王他们到底去哪里了?怎么还没有回来。”

    等了武安王两人一天的祁欢坐在梳妆台前挑着首饰。

    从昨天晚上分别之后祁欢就再也没见过他们两个,给祁欢派了几位侍卫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还传人来说今晚有灯会,有人会带祁欢去逛逛。

    见翠云摇头祁欢只好把注意力放回盒中。

    红宝石太耀眼,翡翠太老气,珍珠太单调。

    几番挑选后她目光定格在盒子底部的蝴蝶贝母发簪上。贝母仔细打磨后雕刻成蝴蝶的模样,折射出七彩的光芒,祁欢一眼便喜欢上了。她把簪子递给背后梳发的翠云。

    “今天就带这个吧。”

    翠云接过簪子插到祁欢发间,看着镜子里的祁欢感叹道:“咱们的郡主真好看。”

    “油嘴滑舌。”祁欢笑着看了眼翠云,对着镜子看着头上的发簪,满意极了。

    “郡主,王爷那边说今日玉山郡主来府会带您出去。”

    玉山郡主是先帝永和公主之女,永和公主是先帝膝下唯一活到成年的女儿,自幼深受宠爱,连唯一的女儿出生后被破格封为郡主。

    “玉山郡主?”

    这位郡主祁欢也只是听父王提起过,既然是父王信任的人总归是好相处的。

    祁欢吩咐翠云,“从青州带来的东西你帮我挑些好的给玉山郡主。”

    翠云应下后就下去准备。

    屋中剩下祁欢一人,她坐着无聊,想出去转转就听见门外传来声音。

    “寿安!寿安!”

    一身穿绯色骑装的女子大步走进,红衣衬得她明艳张扬,看到祁欢后加快了步伐。

    “果然是个漂亮妹妹。”

    玉山刚从马场回来,身上还冒着热气,她朝祁欢说道,“寿安妹妹,能否讨口水喝?”

    “好的。”

    祁欢拿起桌上翠云新泡的茶给玉山倒了一杯。

    “小心…”烫字还没有说出玉山就连忙接过,喝下一口就被烫的龇牙。

    “好烫...好烫...”

    “慢些慢些。”祁欢急忙说道。

    玉山意识到自己有些鲁莽,尴尬的摸了摸头,“寿安你莫要见怪,我这人就是有些性子急。”

    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哎呀,时间快要来不及了。”玉山拉着祁欢往外走,懊恼的说着,“我明明要带你去逛灯会,还一大早去马场跑马,差点耽误今天的行程。”

    今天是长京一年一度的千灯节。

    在过往的盛世下河清海晏,治世清平。长京的百姓素来喜欢热闹的氛围,在珩越之乱后千灯节又被赋予了不一样的意义。

    为亡者哀悼,为生者祈福。

    战乱使庆国百姓颠沛流离,繁华如长京也免不了遭受血洗。

    为安定天下民心,祁宁放弃了留在陪都宁安的提议,平定叛乱后便迁都回到长京。在战火中被破坏的长京城经过多年的重修也逐渐恢复过来。

    但叛乱留下的阴霾还没有彻底从庆国百姓心中散去。

    街上到处都是结束了一天的劳累出门消食闲逛的百姓,街道两侧的商铺都挂上了形态不一的花灯。

    祁欢和玉山将马车停在灯会场景外后就选择步行,她们漫步在热闹的氛围中。

    祁欢拉着翠云在各个小摊上穿梭,遇到没见过的东西都要买下。很快她们带出来的几个侍卫的手上拎满了大大小小的包裹。

    长京的夜,长京的月,长京的风,长京的芸芸众生。

    祁欢猛吸一口气,是自由的味道。

    一旁的玉山没见过这场面,不过她不敢说,只好笑着接过祁欢递来的糖人。

    “玉山姐姐吃糖!”刚给玉山糖人的祁欢随即又看见了一旁买着天灯的摊贩。

    “那是什么?”没放过天灯的祁欢马上被吸引住了。

    “喔,那是天灯。”玉山解释道,“我们千灯节会放天灯来寄托祝福和哀思。”

    “喏。”玉山指着前方人群攒动的地方,那边永安河放天灯,咱们先去那玩。待会儿去城楼处看烟花。”

    “好啊好啊。”祁欢点头,她们各自挑了自己喜欢的灯后就往随着人群往永安河处走去。

    人越来越多,街道里人潮涌动。见此情景玉山不得不让祁欢牵着她的手。往前走的过程中祁欢瞥见转角处一个黑影掠过。

    祁欢心念一动,没想那么多就跟上去了。顾着往前走的玉山一行人没注意到祁欢的离开。

    走到转角处,祁欢没见到有人,大家都朝着永安河方向走,这条巷子显得格外冷清。

    “在找我吗?”

    听见头顶有声音响起。

    祁欢下意识的抬头,对方比她动作还快,先跳了下来。

    一个陌生的青年。

    黑色劲衣下暗藏着有力的身躯,像是刚从什么地方过来,浑身沾满了灰暗的死气,一头墨蓝的长发高高束起,脸上蒙着面纱,额间的红痣灼目。

    还没有等祁欢开口,一只伤痕遍布的手猛然伸出扼住祁欢的咽喉,猛烈的力道让祁欢猝不及防落下的泪。她不用多想就知道自己的脖子可能一片青紫。

    “我说过的吧,下次见到你就不会轻易放过你了。”

    “你又没说。”

    喘不过气的祁欢纠正青年的口误。

    青年掐着祁欢的手一顿,仔细想想自己确实没说,便松开手。

    “那你找我干嘛。”他慢条斯理的抽出腰间的匕首擦拭上面的污渍,“我以为你认出我是谁了。”像鹰一样锐利的双眸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人族的小姐,当心些。我并不随时都有好心情的。”

    祁欢:“你不是人吗?"为什么总称呼自己是人族的小姐。

    青年:......

    刚做完任务的青年心情大好,他并不想多于面前的祁欢多纠缠,擦拭好手中的匕首他就准备离开了。

    才迈出一步他敏锐的捕捉到了什么。一把拉过祁欢就侧身躲进一旁的暗巷中。

    祁欢....

    能不能和她说一声啊,为什么总是那么突然。

    ”你干嘛..."

    话才说出一半就被青年捂住了嘴。

    “安静,闭嘴。”

    他捂着祁欢嘴看向动静发出的地方。

    原来的一群饿鬼。

    他暗笑道。

    顺着他的目光祁欢看见一群乞丐模样的人正偷偷摸摸的从城墙一侧下来,他们四处张望着生怕旁边有人发现他们。

    他们为什么要从城墙一侧下来?

    祁欢暗想道,突然她想起昨晚的梦,不安感涌上心头,她想也没想就想冲上去看看。

    “你要去干什么。”青年拉住她。

    “我要去看看。”祁欢想要甩开他的手,没想到被拉的更紧。“你放开,万一那些人想要做坏事呢?”

    “所以呢?你要怎么办?”青年反问她。

    ...祁欢不知道,她听玉山说今天是长京百姓们悼念亡者,祝福生者的日子。既然今天承载着那么多愿望,她既然看见了就不会袖手旁观。

    今天应该是圆满结束的一天。

    她想。

    “我去看看,有危险的话我就去找皇城司,实在不行去让下面的人散开也好。这么美好的一天不应该让亡者担心,让生者痛苦。”

    见祁欢还相信千灯节可笑的说法,青年只觉得此人天真,“那你去吧。我可走了。”

    “你不去吗?”祁欢问道。

    “有人失望,有人受伤,关我什么事。”说完青年便走入暗巷中再也看不清身影。

    人各有志不用强求。

    祁欢观察了外面发现刚刚那群人不再出现后就朝着他们下来的地方奔去,走上一层层台阶的时候祁欢紧张的要命,手心一直在出汗,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担遇见坏事的后果。

    走到城墙上面后祁欢送了一口气。

    原来是来偷拿城墙上供奉的瓜果。

    因为当年叛军攻入长京时烧杀抢掠死了很多人,庆国流传这这样一个说法,前往最高处供奉能告慰逝者,而长京最高的地方是曾经宁德帝搭建的珠楼,现在珠楼已毁。

    为了告慰在天的魂灵,千灯节的这一天皇帝特意在城墙处设置了供奉的灵龛,到了这天思念亲人的长京百姓可以上来供奉亲人。

    不过刚来长京的祁欢并不知道,她只看见灵龛上面的瓜果被人拿走了,再结合他们的装扮可以看出可能是太饿了就来偷些供奉的果子吃。

    上都上来了,祁欢趴在城墙上看底下热闹的人群。

    一个又一个承载的思念和祝福的灯飞到天空,汇集成灯火璀璨的海洋。

    祁欢看着一个个灯往上飞想起自己买的还没有放呢,正打算下去找就听见青年的声音。

    “我让你别上来你非要上来。是不是白跑了。”

    带着嘲讽的笑声,他双手环抱靠在柱子旁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祁欢:“那也没事。”

    砰的一声,一朵朵烟花在他们面前炸开,明暗交织。

    祁欢转过头对一旁的青年笑着说。

    “千灯节快乐。”

    夜幕笼罩的皇宫中灯火通明,烛影重重。即使燃着再多的烛火,也像刻意伪装出来的幻象,难掩原本黑暗冰冷的面目。

    万宁殿—王朝权力的最中心。

    明明已经进入温暖的春季,可殿内依旧燃烧着炭火,跳动的火苗遇上木炭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在空旷冷清的宫殿中无比清晰。

    桌上的奏折被胡乱推向一边,中间只留下能隐约看见南安王印的请安折和一碗快要冷却的汤药,厚厚的裘衣拢盖在不再年轻的帝王身上,企图温暖帝王冰冷羸弱的躯体。

    祁宁听完暗卫的汇报,摆摆手说到:“让王妃好生休息,你们继续注意着他们的动向,其余事情不要干涉。”

    “是。”

    收到帝王指令的暗卫退下后。侍奉在一旁的瑾玉提醒道:“陛下,该喝药了。”

    祁宁伸手拿起面前的药,苦涩的药味熏的他有些难受,“这药看着可真难喝啊。”说罢便抬手倒入面前的兰花花盆中。

    见帝王如此幼稚的举动瑾玉恍惚间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鲜活的与这高墙格格不入。

    可回过神来他连忙跪下劝说道,“陛下,不可啊。”

    眼前的人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他身上背负着这个王朝的未来,即使这个王朝将他折磨得羸弱不堪。

    望着皇帝苍白的脸,瑾玉不由得想到那空无一人的六宫,想到往事种种,带着不忍与对王朝未来的担忧再次低头叩求道:“陛下,为了天下百姓,为了我祁氏百年基业,还望陛下珍重身体啊。”

    祁宁望着面前跪在地上的人,不由得想起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

    “陛下,为了庆国百年的基业还请陛下广招秀女,充盈后宫。”不知道被驳回几次的左相再次朝着殿上的皇帝说道。

    “爱卿是不是有些糊涂了,本朝已有太子,怎么能说百年基业无人继承呢?”今日颇有些好心情的祁宁再次驳回了左相的请求。

    “可太子终究不是…”

    “好了,左相。这件事到此为止吧,朕无心后宫之事,这话别再提了。”

    还没有等左相说完,祁宁就迫不及待的打断了,今天在朝堂上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想再听这些老古板说些反反复复又无关紧要的话。

    “诸位爱卿,今日朕有一事想说。”

    “陛下请讲。”

    祁宁环视了一圈跪在底下的众大臣,又提及了那个被不断驳回的想法,“朕想废除海族奴隶制度。”

    此话一出群臣哗然。

    他们的陛下还是不死心啊。

    “陛下不可。”在漫长的沉默中余太尉率先打破了局面,“海族亡国已有百年,且不说他们当中还有人有复国的想法,以庆国的现在海族数量足够再发动第二次珩越动乱啊,只有让他们永远的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他们才掀不起风浪。”

    “是啊陛下,如今海族掌握在我们手中,庆国所有海族均登记在册,那些发动暴乱的余孽早已处死,若放他们自由,难保他们再生反叛之心啊。”

    听到余太尉的话,朝上的世家率先跪下请求祁宁收回旨意,其余官员面面相觑片刻,也跟随着跪下。

    毕竟皇帝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光靠个手无实权的宗室太子,背后无世家支持不知道能走到哪步,不如明哲保身,作壁上观。

    看着殿下跪倒一片的大臣,祁宁心中冷笑道,说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不过是害怕自己的利益受损,怕失去了这唾手可得的财富。

    在别的事情上面祁宁拥有可争一二的权力,可在这件事上面各个世家像商量好了一样联合在一起,如铜墙铁壁一般,半分让他瓦解分裂的机会都不给,而背后似有双无形的手在推动着。

    “好了好了,朕不过随口一提。那便依各位爱卿所说此事暂缓吧。”祁宁摆了摆手,无奈的说道。

    “废除海族奴隶制度不仅功在当代,更是利在千秋。庆国不会再有第二次珩越二十五年,诸君心里到底是为了天下百姓还是为了你们自己,想必只有你们心里面清楚吧。”

    走向迟暮的帝王眼底依旧闪着锐利的寒光,他睨视伏拜的诸臣,“朕即使身体不如往昔,可我依然能拿起长枪斩杀躲在背后的奸佞。”

    “今日就到这吧,诸位爱卿先退下吧。”

    不等诸臣反应过来,祁宁站起身大步离开。

    眼前跪在地上的身影与朝堂上那些冥顽不化的身影重合,他瞧着地上那人冷笑道“瑾玉,你是不是看朕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便觉得可以这般和朕说话了。”

    “如果不是朕今日心情好,你的脑袋早已不在身上了。”

    帝王的威压瞬间爆发,那个恍惚间出现的少年骤然散去,留下的是那位手持一柄长枪平定叛乱的铁血君王。

    “奴才多谢陛下。”

    见帝王这般说道,瑾玉知道他不会处置自己了,连忙站起身喊来外面候着的人,让他们再重新熬一碗药来。

    祁宁冷眼望着瑾玉忙前忙后,视线移到了桌上放着的请安折子,上面写着。

    “臣弟祁昭,欲携妻女入京求药,望皇兄批准。”

    短短几个字让他脑海中浮现出故人的旧貌,那个身穿桃粉襦裙站在桃树下对他盈盈一笑的女孩。

    世间万物都不及她美好,他的林林。

    他站起身,不顾身体的不适,走到殿内东南角处的窗处推开窗,略带冷意的风扑面而来,融融月色映入眼帘,可帝王却没有欣赏月色的心思,而是透过重重宫墙,望向某处宅子。

    往事接踵而至,如呼啸的山风袭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忽然吸入冷空气的帝王被刺激的剧烈咳嗽,吩咐完下人的瑾玉折返回来看见帝王不要命的举动吓得连忙跑过来,“陛下太医说您身体受不了风,您怎么还开窗。”手伸去正要关上时被帝王抬手阻止了。

    “无妨。”

    瑾玉还想再说些什么,抬头顺着帝王目光望去瞬间了然,他轻轻叹了口气,轻声道:“陛下,有些事情该放下了。”

    祁宁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望着。

    过往的爱恨早该在岁月的消磨中殆尽,可总有那一丝丝残存的不甘日夜折磨着他的内心,每当午夜梦回之时望向空无一物的大殿,在恍惚中清醒过来,原来自己早已成为帝王,原来爱人早已前往他乡。

    年少时想要做个江湖逍遥客,想要用手中长枪守护天下,可守护天下的代价就是要舍弃自己的爱人。

    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两人都心知肚明对方在说些什么,两人站在窗前静默了许久,最终在帝王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中结束了这荒诞的行为。

    瑾玉把皇帝扶到座上,端起重新换上的汤药递给皇帝,“陛下,该喝药了。”

    祁宁望着面前苦涩的汤药,自嘲的笑了。“我昔日挽弓射箭的手如今也只能这样了。”端起药来一饮而尽,苦涩的药划过喉道,带着多少名珍药材积累的功效源源不断的修补着帝王残破的生命。

    “陛下,您还是同原来一样,是守护天下的战神。”

    “战神?”

    听见瑾玉的形容,祁宁神色微愕 ,扯出一抹苦涩的笑,自嘲道:“你们眼中的战神早已在这波诡云谲的皇城中,被那些啃噬骨血的恶鬼折磨成如今这般模样了。”

    百年盛世不过是金玉下的血肉堆叠,在底层被折磨得积攒了百年的怨恨的恶灵在奸佞的挑唆下举起来愤恨的屠刀,挥手斩向了这早已腐坏的王朝。

    那次承载着被奴隶的人暴动的战乱—史称珩越之乱。

    也是那次暴乱让祁宁深刻的意识到废除某些制度的必要性,可年轻的少年低估了长京城世家权贵们的贪婪,他抛弃一切选择的路走的无比艰难,在重重折磨中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仿佛刚刚喝下去的药立刻见效了,源源不断的生机涌入体内,祁宁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当初,他站起身来在瑾玉错愕的目光中吩咐道:“快给朕更衣,朕要出宫。”

    “不可啊陛下,宫门早已落锁。”这突然的话语再次惊得瑾玉跪下,“陛下夜深露重,于圣体有害,还请陛下三思啊。”

    面前这人接二连三的做出有违君王身份的行为,瑾玉抬起头发现祁宁目光不似往日暗沉,某人的到来为他牵来一束星河,照亮了几经枯竭的眼眸。

    “我要出宫。”祁宁再次坚定的说道,“他们在等我。”

    这不是皇帝,瑾玉暗暗想道,这分明是昔日那位少年意气风发的英王。跨越了数十年的时光,瑾玉又看见了当初的祁宁。

    明亮、自信、恣意、张扬。

    沉疴的帝王早已不满着死气沉沉的皇城,他的自由、他的爱恨、他的年少统统都在十多年前去往了遥远的远方,留给王朝的只是庆安帝,也只是庆安帝。

    过去在长京城挑花打枣,身背长枪的英王又回来了。

    不顾瑾玉的反对,祁宁早早换好了衣裳,那辆悄无声息到来的马车,为他的生命注入了久违的活力,他想要去见见故人,不是已皇帝的身份,而是以英王,以年少好友的身份去见见朝思暮想的人。

    夜晚的长京城寂静寒凉,长京城东南方的某处宅院里仍然灯火通明,本该早已入睡的南安王夫妇正坐在院里的桃树下,望着面前紧闭的大门。

    “阿昭,他会来吗?”

    林夕望着丈夫轻声问道。

    “会的,无论如何他都会来的。”

    无论过去了多少年,无论青州传来多少次长京城帝王的丰功伟绩,无论他们之间变得怎样陌生,祁昭清楚的知道,祁宁一定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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