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狗

    虞玉儿和薛天佑师从同门,是同门师姐弟,二人性格都比较偏执,不过一个是明面上的,一个是暗地里的。

    五年前薛天佑趁下山出游之际,屠杀了一陈姓全家五十六口人,在当时的镇上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岐黄神医听说小弟子屠了人家满门后,当天就将薛天佑绑了送到了当地的镇上。

    当时的薛天佑只有十五岁,跪在地上,镇上的村民指着他的脑袋唾骂,将他绑在猪圈里,计划着要将他杀了赔命。

    当天夜里,虞玉儿趁着村民熟睡之际,翻墙找到薛天佑的时候,他正含笑看着一个倒地挣扎的男人,那男人看模样,应该是看守他的村民。

    虞玉儿眯眼看了一会儿,拍拍手上的灰,“不走吗?”

    薛天佑看过去,“马上,小师姐是来救我的?”

    “你需要吗?”

    薛天佑捂嘴低头笑,虞玉儿回头朝来时的方向走,背身摆摆手,“走了就别回来了,小师弟。”

    其实在山里的时候,虞玉儿和薛天佑的关系并不好,二人见面了连招呼都不打的那种。虞玉儿一直都知道薛天佑其实挺疯的。

    当时想着去救他,也是夜里睡不着了,想着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小师弟,总要拉一把的,没想到这小子本事倒是挺大。

    自从薛天佑被逐出师门后,这是二人第一次见面。

    虞玉儿走在路上,眉间有丝挥不去的忧愁。

    薛逆徒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当初他被师傅废了双手,交给了镇上的村民,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如今又莫名其妙出现这里,他会不会......

    不行,还是得回去。

    另一边,聂双双不自觉后退,躲到卫承韫的身后,黑衣人首领握紧手中的剑柄。唯有薛天佑神情轻松,甚至主动上前一步,伸出手。

    “打狗,过来。”

    黑毛鼹鼠右耳一动,跨步向前奔去。

    卫承韫感觉什么东西落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伸手一摸,竟摸到了一把毛。

    聂双双惊恐地看着那只黑毛鼹鼠杀了那些黑衣人后,竟跳到了卫承韫的肩膀上,她紧张地看着卫承韫的脖子。

    薛天佑不在意地摆摆手,冷声道:“不愧是个畜生。”

    卫承韫捏着打狗的脖子举到身前,道:“这是什么?”

    “鼹鼠,一只......眼瞎的畜生。”

    薛天佑漫步走过来,走到跟前后,发现卫承韫身上的味道,竟和虞玉儿身上的味道一样,“......怪不得。”

    “它把你当做了它的主子,所以帮你将那些杀你的刺客都杀死了。”

    卫承韫斜头,“它这么厉害?”

    薛天佑笑笑,没吭声。笑话,这畜生要不厉害,他早就杀了。

    黑衣人首领凑过来,在薛天佑耳边轻声说,“你有没有把握杀了它。”

    薛天佑一顿,嘴角不自觉扬起。

    小师姐养的这个小畜生,可真是遭人恨啊。

    薛天佑还未回话,便听见了‘咕咕咕’的叫声,抬眼望去,眼前的男人正手捏着小师姐养的打狗,手上力道越来越紧。

    他睁大眼睛。

    “你也想杀它?它可刚刚还救了你。”

    卫承韫手上力道不减,不解道:“还没有问,你是谁?”

    “自然是杀你的人。”

    卫承韫听后笑了,手上松了力道,将手里的小东西扔到地上,“来,杀吧。”

    黑衣人首领握紧手里的剑,凶狠一声,“你想死,我成全你。”

    话音刚落,举剑便向卫承韫砍过去,却在刚跨出步的那一刻,地上的打狗猛地扑到他的肩膀上,锋利的爪子刺进首领的脖子。

    ‘啪嗒’一声,剑落了地,黑衣人首领双手捂着脖子,痛苦挣扎。

    卫承韫面露困惑,“发生什么了?”

    聂双双:“他......他好像死了。”

    首领倒在地上,死状悲惨。

    打狗站在首领的身上,对着薛天佑的方向赤目獠牙的“哼哧“一声,然后空洞的目光对着卫承韫的方向,露出‘求夸奖’的眼神。

    薛天佑后退半步,举起双手轻轻摇晃,道:“今日不杀你了,你们走吧。”

    聂双双反应过来,急急拉着卫承韫离开。

    薛天佑眯眼看向一男一女离开的方向,小师姐淬炼多年才养出来的小畜生,正可怜巴巴地跟在后面。

    话说,卫承韫身上怎么会有师姐的味道。

    “三当家,您回来了?”

    薛天佑正想得入迷,耳边突然响起声响。回头看向来人,三个陌生的男人正灿笑地看着他。

    薛天佑神情立马轻松下来,笑问:“你们是谁?”

    两个年龄稍大点的男人曾在巨人巷见过薛天佑,知道他的本事,他越是笑得开心,越是残忍,在巨人巷是出名的笑面虎。

    巨人巷人流传着这样一句话。

    猛虎下山韩大勇,娘们心眼韩老二,心狠毒辣笑面薛。

    要说这巨人巷,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这三当家。

    中间的少年年轻些,叫杨麦,一年前入伙巨人巷的时候,薛天佑便已经离开去了上京,也是刚刚两个叔叔说起,才知道这人就是一直神出鬼没的三当家,叔叔本来不肯出来,也是杨麦主动提起了出来、

    见身旁的人都缩着脖子不吭声,杨麦回道:“回三当家,我们是巨人巷的,我叫杨麦,这两位是......”

    薛天佑打断他的话,“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回三当家,是二当家让我们跟着一个盲女,跟在她身边保护她。”

    “盲女?”

    “是的,昨夜大当家从苕村撸回来一个盲女,不知为何,二当家半夜将她放了,还嘱咐我们一定要将她平安地送出苕村。”

    说的应该是小师姐,刚刚看到小师姐就感觉不对劲,原来是眼睛看不见了......

    五年前离开的时候,也没听说小师姐有什么隐疾,难道是被人坑了?小师姐那样的人,居然会被人坑,想想就让人好奇。

    薛天佑勾起一抹笑,掏出两颗李子,扔给杨麦一个,“接着。”

    杨麦慌乱接过后,见薛天佑跨步离去。

    “三当家,您去哪啊?”

    “回山——”

    突然,薛天佑脚步一停,指着刚刚血腥的战场,说:‘‘对了,去看看他们有没有活的人,你们两个人留在这里看着。”后指着杨麦说,‘‘你,跟我回山,搬人过来将他们扛回去。’’

    突然,他脸色猝然变了,语气也变得十分阴冷起来,“里面有个老头,还没有死,你们可要看住了。”被安排留守的两个男人立刻点头称是。

    聂双双和卫承韫还没走远,卫承韫便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这可吓坏了聂双双,“爷,爷......你别吓双双,我,我带你去找郎中。”

    她吃力地将男人搬到背上,男人的重量将女人的腰肢压弯,还没有走出一步,女人便被压倒了。

    “爷,你醒醒好不好,我......我背不动你。”

    聂双双哭得梨花带雨,整个人却狼狈不堪,长长的秀发被汗水打湿粘在额上,脸上的脂粉被泪水冲洗,露出女人苍白害怕的脸庞,身上的衣衫更是因为刚刚的动作,像是在泥土里打滚过。

    她被卫承韫养在府中,经历的最多不过是下人的闲言碎语,哪有今日这般,生死悬在一线间。

    如今男人又倒了,她更是没了主心骨。

    “......吱吱吱。”

    聂双双看过去,是那只黑色的鼹鼠,原来它也跟过来了。

    “你......你别过来。”

    打狗踩在卫承韫的胸膛上,来回踱步。聂双双拉着男人的衣袖,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身子,刚要将手护住男人的脖子,身子猛地僵在了原地。

    那黑毛鼹鼠......不动了。

    聂双双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动将这畜生惹急了,将两人都杀了。

    她紧盯着黑毛鼹鼠,看着它从卫承韫的身上跳下去,才刚松口气,竟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少女,正向这里走来。

    ......是那个盲眼的姑娘。

    聂双双叫出了声:“小心!它......”

    还未说完,她发现那黑毛鼹鼠跳到那少女的肩膀上,绒毛轻轻蹭着少女的脸庞。

    莫名的,聂双双觉得它不会伤害她。

    “姑娘......它......你......”

    虞玉儿一手抚摸着打狗,眉宇间带着温柔,“它是我养的,叫打狗,好看吗?”

    聂双双莫名感觉周围的空气更冷了。

    虞玉儿手上拿着木棍,摸索着向聂双双的位置走过去。

    走得差不多了,她停下,缓缓道:“你叫什么?”

    “聂......聂双双。”

    如今聂双双也算明白了,这哪里是什么普通的盲眼村姑,分明是个比那些黑衣人更残忍的妖女。

    虞玉儿弯腰探身。聂双双双紧张地流下眼泪,“对......对不起,我不该误会你。”

    “误会.....我?”

    聂双双哽咽:“对,我误会你有意加害全叔,其实你并没......没有......”

    “我有!”虞玉儿站直,目光逼人,“我给他下了痒痒粉,所以他才会感到身上奇痒无比,恨不得挠破自己几层皮。”

    “这是我特制的痒痒粉,效果是寻常的痒痒粉的十倍。”

    虞玉儿越说,愈加兴奋了起来。

    “可你......还是给了我们解药,我是想谢谢你当时赠药之情,误会你给的是毒药。”

    虞玉儿一愣,道:“暂时压制住而已,下次见面我还是会给他下药的。”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

    虞玉儿冷了脸,回头继续向前走。

    聂双双看着少女的背影,喊道:“姑娘,能不能求你救救我家爷。”

    虞玉儿脚步不停,有些不耐烦,“不救!”

    聂双双嘴角不知觉上扬,露出一抹浅笑。

    果然,她有办法救爷。

    她起身跑到虞玉儿身前,跪在地上,“双双求姑娘救救他。”

    虞玉儿挥手就将手上的木棍打在她身上,“走开。”

    说完,虞玉儿也没等她的动作,自己从她身旁绕着走过。

    聂双双大着胆子握住木棍,“求你了。”

    “他是你什么人,你就不怕我把你杀了?”刚说完,虞玉儿肩膀上的打狗露出尖尖的牙齿对着聂双双‘哼哧’一声。

    聂双双吓得整个身子的僵住了,“我怕。”

    “怕就走开別挡道。”

    “可我更怕他死,他死了,我在这世上就没有家人了。”

    “你不是他的丫鬟吗?”

    聂双双抿嘴,道:“是主仆,亦是亲人。”

    她弯腰跪在地上,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不肯起来。

    “求您了。”

    片刻后,虞玉儿伸手尝试着抚摸女人的头,三次落空后,她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缓缓移到聂双双的耳朵上。

    “我可以救他,但我要你......做我的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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