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发

    虞玉儿及时拉住他的胳膊,眯眼端量着他。

    “会死的。”

    武决没说话,他这条命,本来就是主子的。

    看出男人的认真后,虞玉儿气呼呼地甩开他,破有些恼羞成怒的模样。

    “悬崖中间长着一颗非常臭的草,你把它带上来给我就行。”

    武决轻嗅,悬崖处确实传来一股难以形容的臭味。

    少女不知为何改变了主意,或者她其实本来就没有想让他死?

    虽然不知她为何要他摘一颗草,但这并不影响武决对她的承诺,这可比杀一个人要简单多了。

    他点头,衣襟擦过虞儿的衣衫,向悬崖走去。

    虞玉儿站在后面,亲眼看着他跳下悬崖,久久都未回过神。

    一个人,真的会为了另一个人付出性命吗?

    片刻后,虞玉儿踟蹰着步子过去,风吹动着她的发髻,她试探性的向下望去。

    男人还没有死。

    不过可能马上就要摔死了。

    他的剑插在石壁上,一只胳膊吊着他的整个身子,鲜血润湿了他的衣袖,正顺着他的胳膊向下流。

    他穿着黑衣,虞玉儿却依旧看清了他衣衫上湿漉漉的红。

    忽地,风迷住了她的眼。

    她眨眼功夫,瞥见了崖底的风景和男人手中的臭草。

    玉儿缓慢向后移动着身子,大喊道:“你自己能上来吗?”

    崖下,没人回应。

    “可别真摔死了啊,我可救不上来你。”虞玉儿小声嘟囔道。

    想到男人身上流的血,玉儿觉得过不了多久,他就算有气力撑下去,也会失血过多死去的。

    “喂,你不是武功高强吗?自己飞上来啊,就像你刚刚把我从树上拽下来一样啊。”

    “你也没多厉害嘛。”

    武决确实快撑不住了,他又闻到了那股异香,上次在她门前时,好像就是闻到了此香后,他便没有知觉了。

    他想起来了,主子中毒后......身上也是这种香味。

    “......香......主子。”

    男人嘶哑的声音传上来,虞玉儿愣住了神,眼睫忽闪两下,才缓慢望向天空。

    月亮露出一角,哦,天又要黑了。

    “你把臭草在鼻下闻闻,脑子就清醒了!”虞玉儿一边大喊着提醒他,一边朝远处跑。

    身上的这股异香,有时候还真是个麻烦。

    跑的距离差不多够远了,虞玉儿才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盯着前方。

    这香味霸道,原本虞玉儿已经制出暂时压制住它的解药了,但药袋被薛天佑拿走了,她从山上炼制的药全在里面。

    日子偏偏又是十六,紧挨着十五。

    没有解药压制的千香迷途,毒性愈加强了。

    莫说这异香了,虞玉儿发现,眼前的景色似乎越来越清晰了。

    甚至空中的雀鸟,她都能清晰地看清他们身上的一根根羽毛了。

    这是......千香迷途复发的、征兆。

    她伸手在眼前轻轻挥动,本想确定心中的想法,却在指尖的缝隙中看见一抹黑影,男人没有飞上来,但是他爬上来了。

    他的身影渐渐映入眼眸。

    破败的身躯摇摇欲坠,明明血都快要流干了,生理性的脸上苍白一片,可神情却依旧淡然。

    咣当一声,他的剑落了地。

    虞玉儿能清晰地看见,他五指轻微的颤动,一滴一滴鲜血流下的声音,还有他因为气竭而轻微急喘的呼吸波动。

    他倒下了,手中紧紧握着他承诺给她的臭草。

    落地的一瞬,他的目光看向了这边。

    虞玉儿的心,莫名急促跳动。

    ......

    黄昏时分,聂双双搬了个小板凳坐到了门口。

    卫承韫还在屋子里昏睡,半点也没有清醒的迹象。

    可马上就要天黑了。

    若是离他太近,他身上的异香,会让她也昏睡过去的。

    而聂双双并不想意识不清的睡过去。

    “丫头,这马上就要天黑了,你在这门口坐着干什么?”

    宋英走过来疑惑的问道。

    聂双双忙站起来,结巴着不知该怎么跟她解释。

    “他中了毒,夜里身上会有香味,若是离、离的近了会醒不过来的。”

    宋英没有听懂,问道:“醒不过来,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会把人迷晕过去的,若是离他太近的话。”话说着说着,声音愈发的小了。

    人也变的更拘谨了。

    “这有什么,来,跟宋姨睡一屋。”

    聂双双惊讶地抬头,张口欲拒绝,女人拉着她的手便向主屋的方向走去,一点都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

    到了屋里后,宋英又是客气的让她随便坐,又是给她端茶倒水的,聂双双将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本来就打扰了人家,若是再拒绝,她应该会觉得我们难伺候吧。

    “不用麻烦了,宋姨。”

    聂双双接过她递过来的水后,温柔地说。

    宋英笑眯眯的抬手示意,“快喝吧,马上就要凉了。”

    “好。”

    躺在床上后,聂双双久久都未睡着。

    床板很硬,咯地她的腰很疼,她放慢动作的转个身子,尽量不吵醒一旁的宋英。

    没过多久,压在身下的胳膊酸麻了起来。

    宋英闭着眼,呼噜声突然停了,聂双双以为是自己都动作吵醒了她,连翻身都不敢了。

    她不想给别人找麻烦,若是让人觉得她是个麻烦,将她和卫承韫丢出去,那他们可真的没有活路了。

    眼泪无声的一滴滴掉落在枕上,聂双双咬着牙,强迫自己闭上眼。

    突然,门咣当一声被人从外打开了。

    “他娘的,老子忙活一个多月,那货居然才卖了十两银子。”

    伴着男人唾骂的声音传入耳,聂双双一震,双眼瞬间睁开,瞳孔瞪大。

    屋子黑漆漆的,男人进来后也没有点蜡烛。

    她噤住呼吸,手从被子的边缘处伸出,想叫醒宋英。

    指尖刚碰上宋英身上的被子,宋英醒了过来,并且开口说话了。

    “吵吵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他们两个......认识吗?

    聂双双刚松了一口气,便又听见了男人的暴躁声。

    “睡?一天天就知道睡,看我不打死你这个臭婆娘!”

    男人拿下墙上挂的鞭子就朝这边走过来,手扬着鞭子便用力甩了过来。

    宋英翻身坐起,气势亦不甘示弱。

    “打打打,你打死我吧,把我打死了更没有人帮你挣钱了!”

    男人手中的鞭子及时斜了方向,正巧落在了聂双双的眼前几寸的方向。

    聂双双死死咬着食指,试图不让自己的哭声传出来,将自己缩在被子里,尽最大的努力让自己占的地方再小一些,存在感再低、再低一些。

    然而生理性的惧怕让她的整个身子颤抖。

    凸起的被子小小的一团,正微微颤动着,瞬间吸引了男人的注意,男人点上一根蜡烛,火光冲着聂双双看过去。

    聂双双的头蒙在被子里,只能看见散落在枕边的秀发。

    离的近了,男人甚至闻到了女人身上特有的体香。

    他的手刚要摸过去,啪地一声,宋英打落了他的手。

    “马三,你要干什么!”

    这个名唤马三的男人直勾勾地盯着聂双双,心不在焉的问道:“这谁啊?”

    宋英怒瞪他一眼,将他推开,然后手轻轻拍几下聂双双身上的被子,像是早便猜到了她是醒着的。

    “丫头,你继续睡,他是我当家的,我跟他出去说。”

    宋英拉着马三向门外走去,马三一步二回头地看着那块小小凸起的被子。

    凭他多年的经验,这么香的姑娘绝对够漂亮。

    门吱呀一声关上后,聂双双才缓缓的反应过来,哽咽地泣声流露出来。

    她急忙穿上外衫,双手摩挲着找到鞋穿上。

    她呼吸有些急促,手一遍一遍顺着胸脯,让自己不要太害怕。

    小步走到门口,蹑手拉门,却发现门竟然上了锁。

    为......什么会上锁。

    聂双双环顾四周,屋里黑乎乎的,她不敢点蜡烛,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太害怕了,这是她第一次身处陌生的环境里。

    第一次睡这么硬的床,第一次和人睡在一起。

    第一次......睡着时,有男人破门而入。

    她双臂紧紧环着自己,无依无靠。

    对了,爷还在隔壁。

    此念头一起,瞬间燃起了她的希望,她小步到窗前。幸亏,窗户没上锁。

    她笨拙地跳下窗后,脚刚落地,便听见了宋英的声音。

    “货不错,能卖个大价钱。”

    “哪来的?”

    "谁知道,撞进来的白货,不过还带了个黑货,好像还是一对,都好解决。"

    “什么?不干净了?”

    宋英不屑斥道:“就她那个长相,不是雏也能卖个大价钱。”

    “有这么好看?我去看看。”

    马三说着就要进去,宋英及时拉住他。

    “着什么急,等我把她的身份打探一番再说,我看他们这个打扮不像是普通人,别惹上麻烦。”宋英嫌弃地瞥他一眼,道:“今晚你去厢房睡。”

    马三咽口口水,痴迷地看眼屋子的方向。

    宋英及时挡在他面前隔住了他的视线,拉着他向厢房走去。

    聂双双整颗心都要快要跳出来了。

    他们说的货、是指的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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