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凌和萧昭回到军中后,军队内正爆发着不大不小的争吵,逐渐愈演愈烈,甚至动手者也不在少数,冲乱之际,一剑直接迎着他们飞来,羽四上前利落挡开,退后,露出后面的萧昭和苍凌来。
整个军中瞬时如一碗冷水浇在了热沸里,锅内一点泡都不敢再冒,苍凌一路走至主军营帐内,此处更是吵得热火朝天。
军营内分散站着数位将军,是箫高懿最新提拔上来的。
其中有一位新将,名叫段元良,曾在战场上救过箫高懿的性命,深得他器重,他言:“不要再走什么水路,峻铁王刚刚战败,正是全军灰心丧气之时,我们直接率兵冲去,一举得下儋州。”
对面另一新将荆奇道:“不可,匈奴兵力虽说折损大半,可至少也还有十万兵力,要想从城门处攻,可若我们攻宁阳,他们极其有可能从背后温曲前来袭击,若我们攻温曲,他们又可能偷袭,若要分兵开展,更是难上加难。”
段元良道:“这也不可,那也不可,你说如何?”
荆奇道:“为时之计,还应前派军将王爷找回来,军营内没了主心骨……”
段元良直接打断他,“如今是四殿下手握虎符,自然他就是主心骨,荆将军话这是何意?”、
“你……”荆奇指着他,怒不可遏。
一来一往,两股势力竟吵了起来,箫高懿坐拥高台,听着他们这一来一往,嘴角却还擒着似有如无的笑。
突然有士兵来报,“殿下,军队内打起来了。”
箫高懿微微拧眉,“又怎么了?”
士兵报:“是伙头兵的人和行兵打起来了。”
箫高懿一笑,“又是为了那点吃的,本殿下说过,之前战打得不错,特意犒劳全军,他们辛苦,若是饿了自去膳房拿便是,跟伙头兵说一声,随他们去吧。”
荆奇却站出道:“军中自当有军律。”
箫高懿站起,一挥袍道:“本殿下自是军律。”
荆奇气愤至极,愤怒圆睁双眼,愤然离去。
却在门口遇到了萧昭和苍凌,他顿时面色由衰败变喜色,两眼亮光,差点一行热泪滚下,深深跪拜行礼,“王爷、苍姑娘,你们回来了。”
他这一声打断了屋内热火朝天的交谈,先是箫高懿一皱眉,率先走出去,他派人将山口和城门全围着了,他们是如何进来的,剩下的新将也纷纷走出,见是萧昭,立马跪地行礼。
箫高懿挤出一个笑,“没想到三哥自己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可是去哪里游山玩水了?”
萧昭道:“大战在即,怎可能去游山玩水,是遭匈奴袭击,在江上漂了一段时日,幸得回归,四弟这段时间可把军营看管的好生热闹。”
箫高懿道:“这本是我分内之事。”
萧昭又问:“我进军营见伙房士兵有了冲突,甚至动了手脚,私自打斗,这可是军中大忌,还不知四弟如何处置?”
箫高懿道:“处置?三哥的手段没必要用到底下士兵那里,他们无非是饿肚子罢了,将来打仗还得靠他们冲锋陷阵,今日少吃一口便就没了一口,三哥还是体谅一下他们为好。”
萧昭问道:“四弟这话是他们上战便没了活着归来的可能?”
箫高懿拧眉,但一想到如今萧昭手失兵权,便一时体量了他的尖酸话语,他道:“上战生死乃兵家常事,三哥若是觉得我掌管的军营不好,你是漠北王,四弟又怎可能将这军营拿了去,日后自然还得靠三哥一二。”
萧昭一冷笑,箫高懿吃进肚子的怎可能轻易吐出来,他道:“那容三哥问一句,四弟打算如何处置,总不能日日纷争起?”
箫高懿毫不在意地说道:“那便给他们吃够,他们自然就会卖力上战。”
此话一出,周围将士脸色皆变,这话可把他们伤寒了心,他们都是刚从士兵提拔伤来,过那种刀锋血雨的日子可不是为了要口饭吃,他们拼死想从匈奴那里将家池夺回,可在箫高懿看来,他们只是一群应当听军令行事的旗子,以血相碰的旗子。
箫高懿自然注意到了,但他只是觉得多了一点麻烦,之后还得一番心思将人心拉拢回来,但最为重要的还是眼前人。
他道:“三哥刚回来,外面日头毒,不如我们回军营帐内交谈可好。”
他与萧昭移步进帐内,见苍凌跟随前往,他阻拦了一下,却直接被苍凌无视而过。
他咬着牙暂且忍下,命众兵先散,进军计划日后再谈。
人皆走后,箫高懿不再装笑脸,“我不知三哥刚刚那副话是何意?”
萧昭道:“什么话,那不是四弟说的话吗。”
箫高懿挤兑道:“三哥若有什么建议此刻就提出,我一定会欣然采纳,不必再在人前刻意挤我话。”
岂不料,苍凌却突然出声道:“我一直想说,你们这装的兄友弟恭的真当能忍下去,说来说去,不就是你想夺回他的虎符,而他不想给你。”
她坐在椅子上,右手抛着一黑块似的东西,玩味地看着这一切。
箫高懿被打断,正欲把她赶出去,却不料定睛一看,她手里抛着的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眼熟?
他急忙摸着自己的怀中,确保虎符还在,突然背后冷汗直流,那她抛着的又是什么?
苍凌一笑,直接将东西摆在了桌上,箫高懿惊恐地拿出自己的虎符,两枚虎符栩栩如生,极为相似,冰感,重量,挑不出一点差别。
箫高懿怒道:“你私造虎符!”
苍凌“欸”了一声,示意他不要那么紧张,她走到萧昭身后,按住他的肩,把即将站起的他又重新压下,她道:“怎么能说是私造呢,毕竟我这枚才是真,而你那枚是假的,你先是下毒谋害萧昭,后直接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虎符欲掌管军队,罪大恶极的人是你。”
箫高懿被他反将一军,“不可能,虎符都是极其高明的工师所做,伪冒者必会有缺漏。”
苍凌眼疾手快地将桌上两枚虎符上下颠倒,转眼之间已换了无数个位置,她笑道:“选吧,选对了生,选错了可就不好说了。”
箫高懿指着她,“你……你简直无耻至极,”他气无可气,最后只能瞪眼看着萧昭。
萧昭小声问道:“你这枚虎符从哪来的?”
苍凌凑到他耳边悄声道:“我之前顺手做的。”
萧昭眼神含富深意地看着她,所以之前那段达成合作的时间,她一直手握一枚可以颠倒他势力,号令他全军的虎符。
苍凌低声道:“别那么看着我,后来你也不是一直派人监视我。”
萧昭不说话了。
苍凌见箫高懿迟迟不选,率先拿起一枚虎符,“既然你不选,那我先选。”
箫高懿见她拿起右边那枚,立马道:“不,我要你那枚。”
苍凌一笑,“好啊。”递给了他。
箫高懿见她这么轻易同意,定有鬼,又反悔,拿起左边那枚,“不,我要这一枚。”
苍凌不给他再次反悔的时机,直接敲定了,独留箫高懿一人在紊乱。
萧昭接过虎符,饶是他,也看不出其中有什么假冒之处,他问道:“你如何笃定这枚就是真的?”
苍凌笑道:“王爷怕是糊涂了,哪有什么真,又有什么假呢?”
萧昭瞬间明白,最开始的虎符早已经过她手。
苍凌见他一直望着她,她得意地一挑眉,“就这小玩意,你想要我还可以做更多。”
箫高懿一人对着烛火看,又是摸,又是咬,心中欲来欲害怕,见她二人居然还在闲情逸致地说着笑,顿时觉得自己选错了。
他弯腰走到萧昭面前,“三哥,我……我错了。”
萧昭道:“你有错的人不是我。”
箫高懿瞬间明白,他转头对向苍凌,“对不起,苍姑娘,我,不该给你下毒。”
苍凌玩味地笑着看着他。
箫高懿道:“我想……换回那枚虎符。”
苍凌道:“好说,我两枚都给你。”
箫高懿喜不自胜,面露疯狂,这下指定有一枚是真的。
可下一秒,苍凌又从袖中掏出一枚虎符,“因为真的在这。”
箫高懿脑子彻底失神,半晌转不过弯来,他停在了原地,忽滴猛的冲上前,抓狂的伸着手,“你害我是不是,你个疯子!你个疯子!”
萧昭一伸手,直接将他从后脖劈晕了过去。
第二日,箫高懿醒来,见萧元瑶坐在他房中,高兴道:“哥哥醒了,我们不日就可以回京城了。”
箫高懿难以置信又迷茫地看向她。
萧昭此时进来,“昨日四弟唤了失心疯,军中管理不当,父皇的书信已下,既然前线战事已经稳当,四弟就先带着公主且回吧。”
箫高懿挣扎着从床上站起,“我没有病,是你,是你们拿出了三块虎符。”
萧元瑶忧心地看着他,“四哥怕真不是病了,虎符怎可能出现三块。”
箫高懿知道这次是彻底中了招,那日帐中只有他们三人,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不信邪道:“从京城信件往返至少要数日,怎可能这么快就传来。”
他亲自拿过书信查看一番过后,见却是父王真迹,他惊恐地抬头看向萧昭。
萧昭嘴角微微勾起,道“还不快送四殿下启程。”
苍凌望着即将行远的马车,萧元瑶在马车中探出脑袋,与她告别。
苍凌挥着手,直至人影消散在茫茫大道中。
她转过身问道:“你是何时送的信?”
萧昭看着她,“自他给你下毒那日。”
苍凌诧异地看向他,“佩服佩服。”
萧昭道:“我才是应该佩服姑娘。”
苍凌一笑,将正确的那块虎符抛给了他。
萧昭诧异问道:“你就这么给了我?”
苍凌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她阔步向前走着,“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本姑娘才不需要。”
她有的是实力让人真心折服,她回头看着萧昭,嘴角一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