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葵赶到时,了了正挡在徐婉面前,徐二哥不知道又做了什么,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店长,您总算来了。”王梅当即指着徐婉怀里的了了告状,“这只植宠失控伤了我们的贵客,得赶紧把她抓起来杀掉。”
了了听懂了这句,冲王梅恶狠狠龇牙,被徐婉赶紧揽进怀里。
林小葵没理会王梅,第一时间把手里的歉礼递给徐婉:“抱歉徐小姐,这次的事是我们店对员工的培训出现纰漏,一点歉礼还请您收下。”
徐婉看了眼袋子里的东西,都是她出门能用得上的,有密封好的干粮,还有一些蔬菜汁,脸色稍霁,指向王梅:“那她呢?你们准备怎么处理?现在能被一点小钱收买透露客人隐私,万一以后有人让她干点别的,到时候出了事可就不好收场了。”
“是是是,徐小姐说的是,我会在调查清楚后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林小葵亲自将徐婉送出门,转过身脸上笑容散尽,往后厨方向走。
王梅早在刚才就被其他人捂嘴带走,至于地上昏迷不醒的徐公子,林小葵嫌弃地看了眼,让人通知徐家来接人。
后厨配置的休息区,王梅得知自己被辞退还在和王曼闹,双目赤红,头发散乱,怎么也不肯走。
王曼的耐心逐渐告罄,指尖溢出异能波动,王梅立刻变脸,不甘道:“要我走可以,今天的工资得结给我,该领的员工福利也不能少,这个月我在这干了20多天了,按照合同我已经够格领月度奖品了,你也得给我。”
理所当然还有些吃亏的模样看得王曼忍不住笑出声。
“您哪里来的大脸?”王曼翻出王梅这个月大大小小的违规行为甩在她面前,“才来一个月不到,三天一大拿两天一小吃,更别提今天还私下收受钱财出卖客户隐私,拜托,我们不让你赔偿店内损失已经算积德行善了,你怎么还有脸要求奖品?你配吗?”
王梅看着地上一张张照片先是一惊,她那些自以为隐蔽的小动作全都被记录下来无可辩驳,一时间脑袋一片空白,只能凭下意识张嘴反驳。
“放屁!我只不过是吃点客人吃剩的,节约粮食而已。”王梅越说越觉得自己没做错,“再说今天这事,徐公子那都是为了徐小姐好,女娃娃养这么大本来就应该为家里人做贡献,而且对方还是基地内有名有姓的家族,家里人能害了她吗?”
“现在的小孩都自私,平时家里好吃好喝供着养得那么娇气,要我说女孩就没必要养那么好,心养大了翅膀也硬了,就想往外飞。要我家小一敢这样,我早打死她了!”
王曼简直不敢相信,但王梅脸上的表情又明明晃晃写着她确实是这样想的。
“我说你们怎么那么好心,说什么优先招外城的人,还不是看我们好欺负好骗,随随便便一个理由就把人打发走,让人给你们打白工,还赚了个好名声,我呸!我要去揭露你们丑恶的嘴脸!”
林小葵刚进来就听见这话,啪地一下推开门:“你现在就可以出去说,看看大家会不会如你所愿来唾骂我们。”
林小葵虽然个子不高,但阴着脸身上的气势不是王梅可以承受的。王梅不自觉向后哆嗦了步,垂着头身体几乎缩地比街道上的野草低。
“别低着头,抬头看我!王梅,你也是女人,为什么能说出那样的话?我们给你们工作是想让你们站起来,起码在外城,你们有工作就可以很轻松地站的比男人高,腰板挺直,现在看来长久的圈养早已经将你那空洞的脑子腐蚀,让你刚拥有一点权力就将它对准过去的自己。”
林小葵迫使王梅抬起头,一字一句犹如血泣:“金丝雀不是那么好当的,周围的白骨还不够高吗?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你们才能意识到自己需要的不是被保护而是能够平等争夺资源的权利。”
最后林小葵还是把今天的工资结给王梅,也默许她把提前打包的粥食带走。
“她听不懂的,你那些算是白说了。”王曼拍了拍林小葵的肩膀,脸上多了层探究,“你今年才多大,懂得到挺深,我记得第一次看见你,你说自己是个孤女,那时我就觉得不像。”
“哪里不像?”林小葵接过王曼递来的纸巾,用半自嘲半玩笑的语气道,“哪个父母在世的孩子会自愿参加你们那个劳什子实验,整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侥幸捡回条命也活的生不如死,哪怕有像王梅那样的父母我都不可能参加。”
王曼想起当时,一行人为了躲避基地监察又要完成博士的要求,最后只能蜷缩在外城郊区的垃圾场边。
最早一批在外城生活的人曾经都多少对基地建设有过贡献,功过相抵最后才勉强抱住一条性命,驱逐到外城苟活。就像林小葵所说,在当时只要父母健在的,不可能让自己的孩子参与她们的实验。
说是实验并不准确,王曼给当时的行动有更好的定性——赌石。
原博士的研究刚有成效就受到毁灭性冲击,第一批成功试剂最终抢救回来的只剩下小半瓶,光这小半瓶还受到污染产生一定程度的异变。
“达尔文计划”听名字就知道它背后究竟有多残酷,“适者存,逆者亡”,在千万个幸存者里面只有一个合适,这概率和赌石有什么区别?
为了扩大赌对的概率,原博士利用仅剩的资源复刻出一批2.0版本的试剂,让王曼秘密寻找合适的载体。
王曼搓了搓指尖,突然倾身凑近林小葵:“说到这我倒是想起件事。”她撩开林小葵脸上的刘海,指尖从泛红的眼尾划过,“其实一开始博士选中的人不是你,那半管药是我故意摔碎留给你去捡的。”
林小葵一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记不清了。”王曼双手撑在窗台,身体随意向后倾,“可能你那时候眼睛亮晶晶笑的太丑了,我想看看那双眼睛哭起来会是什么样,哦对,你第一次犯病痛的死去活来把身上挠的鲜血淋漓时,窗台那瓶药也是我悄悄给你的,果然和我想的一样,那双眼睛哭的湿漉漉时更好看。”
“你是不是有毛病。”林小葵攥紧手里浸湿的纸巾,刮了王曼一眼。
手腕上的通讯器打断了王曼紧接着要说出口的话,她点开看了眼,脸色一变急匆匆往外走,林小葵还在低着头平复心情。
王曼走到门口,脚步一顿,还是偏过头对坐在窗边出神的林小葵道:“要是你父母还在的话,他们应该不会想看见你现在这样,应葵晞,这个名字听上去就很温暖,和你的眼睛一样。”
林小葵愣了下,猛地抬起头,只看见王曼扎进走廊灯光里的身影。
王曼刚走,另一个不知道在门外听了多久的人走进来,林小葵起初并没有什么反应,直到体内的污染因子随着那人走近而变得愈发躁动不安才惊诧地抬起头。
“竟然是你……”
另一边外城边缘的树林中,沈澜风身形狼狈地往植咖店的方向赶,他怀里死死抱着一团被黑布紧密包裹着的东西,身后看不见的地方,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追赶。
右前方,一棵半栋楼高的巨树底,茂密阴森的草丛中间有什么东西蠕动了一下,在沈澜风即将靠近前,嗖地一下伸向他的右脚。
沈澜风已经足够警觉,可惜背后的伤依旧影响了他的判断,慢了一秒,右脚还是被翠绿色的藤蔓绊住,整个人失去平衡擦着地面往前摔了十几米远。
他很快调整平衡,借着一旁石块的阻挡躲过对面袭击的毒刺。
毒刺被石块尽数挡下,王曼眯着眼从树后走出,一脸不爽地看向沈澜风。
“没想到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带着东西坚持到这里,该怎么说呢,不愧是第一批存活下来的实验体,看来博士当初的试剂研究是真的很成功呢。”
沈澜风没忍住吐出一口鲜血,背后贯穿半个腰身的伤口四周散发着黑气,浸在衣服上的血都是紫褐色的,能支持到现在全凭意志力在支撑。
“让开。”沈澜风一手护住怀里的包裹,一手扬起折扇准备催动异能。
王曼挑了挑眉,好心提醒:“你现在催动异能体内的毒素会蔓延更快的哦。”
此刻沈澜风脸上再不见往日的玩世不恭,尽管身体因为体内毒素疼得在颤抖,依旧坚定地朝王曼攻去。
王曼轻易躲开沈澜风的全力一击,一抬手,四周的树木仿佛一瞬间活过来一样,全都张牙舞爪朝沈澜风缠绕而来。
沈澜风很快就支撑不住被捆在半空,尽管如此他依旧不肯放开怀里的包裹。
只不过他如今这点抵抗在王曼看来不过是负隅顽抗,简单一个响指,沈澜风拼死护送的包裹就到了王曼手里。
沈澜风终于忍不住吼出声:“你们会害死她的!”
王曼打开包裹,拿起里面巴掌大的铅盒,盒子里一株生机勃勃的杜衡草散发着苍青色的光芒。
王曼将铅盒重新阖上,掌心飞出一根毒针刺入沈澜风的心脏,瞬间被捆在半空的人垂下头失去呼吸。
树枝一点点抽离最后又恢复成原貌,王曼哼着歌心情愉悦地往回走,身后半人高的树丛里,沈澜风睁着眼身体僵直地躺在地上,望着她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