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80分。”何知夏将成绩写在卷头。

    “噢耶。”徐唯一忍不住欢呼出声。

    补习了半个月,她的数学总算能够及格了。虽然按照何知夏的标准来说,这个成绩是没眼看的,可对于她来说,这个成绩已经足以交差了。

    “小何老师打算怎么过节?”

    新春将至,徐唯一准备飞到美国和妈妈一起过节。

    她想到何知夏的身世,一半好奇一半无聊地打听了起来。

    “在学校学习。”

    “啊?”徐唯一不解道,“你不是今年硕士毕业吗,怎么还要学习啊。”

    “因为我明年还要读博士。”

    虽然还没有拿到offer,但何知夏有十足的把握。

    “真是不理解像你一样爱学习的人。”徐唯一转着椅子,她拆开一根棒棒糖递给何知夏,又拆开一根塞进了嘴里,含糊不清道:“学习这么无聊的事情,为什么你不会厌烦呢?”她由衷感叹。

    棒棒糖是柠檬味的,甜味很淡,吃起来微酸。

    “习惯了。”何知夏说,“学习已经成为了我的习惯。”

    真是不可理喻,徐唯一在心里默默吐槽。

    “我爸爸说只要我开学考试能够及格,他就不把我送到国外去。”徐唯一拿起试卷,欣赏着自己的成绩,“这样那个人也没法说什么了。”

    何知夏这两天经常遇见郁鸣谦。

    他很有礼貌,经常会主动和她打招呼。

    不过何知夏莫名对他有些戒备,她不相信这个人的内里会像他表面那样谦和。

    他长了一双狭长的凤眼,即使在笑着,眼底仍有挥之不去的寒意。

    像一只戒备着的毒蛇,吐着信子,时刻准备朝她的动脉咬去。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何知夏在与他的每次见面时,始终保持着不卑不亢、谦虚谨慎的态度。

    “你很讨厌他?”

    徐唯一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顿时汗毛竖起,她回头看向门口,确定房门紧闭后,她才用脚推着椅子,挪动到何知夏旁边。

    “嘘。”徐唯一悄声说,“他真的不是一个好人,别看他人模人样的,其实背地里比谁都狠毒。”

    徐唯一第一次见到郁鸣谦时,她才8岁,而郁鸣谦16岁。

    她只知道一贯雍容华贵的妈妈突然慌了神,连带着她在徐家都开始低调行事。

    郁鸣谦是爸爸原配的儿子。

    郁家比徐家势力强大,所以郁鸣谦妈妈离婚后,就把儿子带回了郁家。不仅如此,她还自作主张地替他改了姓。

    徐坤林震怒,但他胳膊拧不过大腿,虽然不满儿子的姓被改了,他也只能独自咽下这口气。

    “唯一,你是徐家唯一的孩子,你是爸爸唯一的孩子。”

    从小到大,徐唯一总是听父亲这样说。

    她也从不知道,在异国他乡还有一位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哥哥。

    直到郁鸣谦16岁时,郁可晴在美国病逝了。

    徐唯一并不知道她是得了什么病没的。

    她只知道有一天,妈妈接了一个电话后,突然变得特别开心。她甚至花了一整天的时间陪着自己,没有约朋友出门逛街和打麻将。

    “出身好又怎么样,还不是命不好,连老公都留不住。”

    徐唯一缩在妈妈的怀里,银具的反光照出了她们的模样,她们的样子扭曲成一团,十分可怖。

    妈妈在笑着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徐唯一感到不自在,虽然她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她不喜欢妈妈的笑声,不喜欢她在严肃场合中失态的模样。

    在徐家。

    爸爸像是偶尔莅临巡视的董事长,妈妈像是时不时查看进度的总监,只有王嫂像一个真正的母亲。

    而她,是妈妈的战利品。

    郁鸣谦来了之后,徐家的执行总裁成了他,而她和妈妈成为了随时会被扫地出门的租客。

    徐唯一那时还小,所以不理解妈妈心底里的畏惧,她从小备受宠爱,自然忍受不了别人在她头上耀武扬威。

    所以在和郁鸣谦第一次见面时,她便凑到了他的面前,挑衅般说道:

    “我告诉你,爸爸和我说过,他只有我一个女儿。”

    郁鸣谦低头看向她,脸上面无表情。

    徐唯一瞬间被他眼里的煞气震慑住了,她的鸡皮疙瘩爬满了全身。这是她记事以来,第一次看见毫不掩饰的恶意。

    “我8岁那年就已经没有爸爸了。”郁鸣谦越过她,他的声音很平静,让人感受不到他任何的情绪。

    实木楼梯上传来他走路的咯吱声,徐唯一的心脏随着这个声音上下起伏,她感到害怕了。

    徐坤林面对他的突然回归,似乎也没有什么办法。

    他空有父亲的身份,却在很多年前失去了做父亲的资格。

    他引以为傲的公司是他和郁可晴一起创立的,甚至郁可晴是公司的主要话事人。

    郁可晴死后,她的股份被郁鸣谦继承。

    他已经没有指手画脚的权力了。

    郁鸣谦刚回徐家时,他对所有人的态度都十分冷漠,说话也从不掩藏自己的恶意,像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炮仗。

    没有人敢和他对着干,包括那位新的徐太太。

    可能是觉得没意思,郁鸣谦18岁后便独自出国读大学。

    再回来时,他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

    格外的彬彬有礼、温和体贴。

    可徐唯一却觉得他变得更加可怕了。

    他收起了锋芒,浑身却像淬了毒,稍不留神就会将人一击必杀。

    他的恶也更加隐蔽了。

    作为郁家的唯一继承人,徐坤林面对他时也需要提起十二分精力才行。

    “他的野心实在是太大了。”妈妈在她的面前不停诉苦,“继承了郁家还不够,还想来抢徐家。”

    “你要是个儿子就好了,这样妈妈也有个依靠。”

    徐唯一觉得很委屈,自从郁鸣谦回家后,她便从唯一的宝,成为了被嫌弃的对象。

    “妈妈我会努力的,我一定能打败他。”徐唯一信誓旦旦地说。

    “你吗?”徐唯一看见妈妈笑出声,她的脸上浮出一丝不屑,“你不行的,果然还是那个女人的基因好啊......”

    徐唯一不明白,妈妈是在贬低她,还是在贬低自己。

    郁可晴一直是徐家的一根刺。

    既是妈妈的,也是爸爸的。

    她是郁家的独女,从小家境优越、品学兼优。如果不是因为爱情,徐坤林是永远都没法接触到她的,更别说和她结婚生子。

    “女人太优秀了还是不行。”妈妈搂着她,在她耳边不停重复,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要想当好豪门太太,就不要想着站在老公前面,更不要想着夺权,她就是这么败给我的。”

    那时候徐唯一14岁,她从妈妈怀里挣脱开,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

    何知夏听完沉默了。

    她突然觉得心里幻想的妈妈瞬间崩塌了。

    自从上次和陆瑶对话后,她甚至想过妈妈和苏红一样。

    可是今天,她感觉世界颠倒了,似乎她期待的那个人,比她认为的要恶劣许多。

    “你就这么和我说了?”何知夏对徐唯一的坦诚有些不适应。

    徐唯一无所谓地笑了笑:“无所谓。话说你陪我的这一个月,比我妈妈陪我的一年还要多,她的事你可以随便在A市打听到。”

    可能是因为郁可晴太过耀眼,新任徐夫人自从上位后就一直被其他人比较着,她的一言一行也成为了A市贵妇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徐唯一似乎不知道什么叫做家丑不可外扬,一股脑地将豪门秘辛全都倒了出来,甚至脸上面无表情,仿佛在和自己闲聊其他人的八卦。

    从某种方面来说,徐唯一和郁鸣谦不愧是兄妹。

    他们身上的冷血如出一辙,让何知夏感到心惊。

    “小何老师,你觉得我妈妈说的对吗?”徐唯一将棒棒糖的纸棒随意扔到一边,她双手抱住后脑勺,随意地靠在了椅子上。

    “什么?”

    “就是她说的那句,想当豪门太太就不要想着站在男人前面,抢男人的权力。”

    “我不赞同。”何知夏没有犹豫地说,“我从底层长大,我亲眼见过很多失权的女人,她们都没有好下场。”

    “哦。”

    徐唯一天真烂漫地笑了笑,不过经过刚才的对话,何知夏并不相信她这幅天真的外表。

    或许从一开始,何知夏就没有了解过她。

    认为这样背景的孩子天真,何知夏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我也不赞同。”徐唯一笑着说,“不过我和你的理由不同。”

    她不是个傻瓜,即使小时候因为天生对母亲的儒慕,让她对妈妈产生了不应该的期待。但是随着长大,独属于徐家人的冷血基因慢慢在她的身体里苏醒。

    她知道自己的妈妈是因为什么才进入了这个家,也知道了很少回家的父亲在外面干什么,更知道了上一位徐夫人是因为什么离婚的。

    徐唯一是个合格的徐家人,她十分擅长权衡利弊。

    她早就清楚了,自己并不像名字那样,是徐家的唯一。

    “什么理由?”

    徐唯一把玩着脖子上的吊坠。

    银白色金属包裹着翠绿的碧玺,摸在手里冰凉坚硬。

    这是她17岁的生日礼物,她记得这个吊坠出自已去世的珠宝大师之手,全世界只有这一件。

    公主的生活需要金钱堆砌。

    不过人一旦有了金钱,就开始追求一些没得到的东西。

    比如郁可晴追求美满的爱情,徐坤林追求对家庭的掌控感......

    “我妈妈不应该和我说这些。”徐唯一笑得很甜,她用手撑在下巴上,白嫩的脸蛋像花一样美好,“我和她不一样,我不是有钱人家的太太。”

    “我和郁可晴是一类人……”徐唯一说,“我们都是豪门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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