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讨厌我了吗?

    刺眼的笑容,温良毫无杀伤力的相貌,可她动手是最早的,也是最早提出要杀死投票者让票无效的想法。

    这抹笑,让他无所遁形。

    毕竟如果当初他能加入了队伍,也是要将票投给女孩,最后大约也会像现在这样满口事不关己的无奈。

    尘土归平,投票结束。

    舒衣松了一大口气,她看着对面凄惨的神色,掐出紫痕的指甲终于放开。

    “谢谢。”她说。

    没有人知道她在谢谁,至于聒噪询问她关于齐川信息的齐河被她理所当然地忽视。

    队伍本就是互相利用的,舒衣果断将积分按照承诺转给其他人,她不敢赌不遵守诺言后副本是否降下惩罚。

    除开舒衣,其他人也终于不再紧绷着,哪怕彼此之间的那点龃龉被揭开,也当做没听见般。

    眼下的情形,倒是没时间计较起之前的事情,信白估算着时间,他不太确定,侧头看向简桥,“轿子呢?”

    一个个的精灵站起身来,在众玩家注目下抬着被捆住白布的祭品,一同踏入火中,不管白布下发出如何悲凉凄惨的嘶哑声,所有人都面目冷漠。

    大概是见惯了生死。

    白布上垂着珠光的流苏,从一开始的剧烈摇晃变成微弱的,最终被火光映染。

    “唢呐声也没有。”

    当发生过的事情没有发生,人就会陷入恐慌,认为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掌控,随之而来的危险也加重着。

    精灵们口中的婚事就好像不存在,玩家们都不确定如何才能通关副本,他们只能放下恩怨,聚拢,将背部交给其他人。

    或许是老天听见了他们的声音。

    唢呐声响起,可这一次,却是悲怆的调子,让心弦为之颤动,深林中窜出来飞禽,紧挨着他们的头擦过。

    不知从哪里吹起竹笛声,竹叶满天打着璇飞舞。

    齐河的帽子被掀翻在地,他下意识弯腰去捡,却没意识到他将队友交付给他的背露了出来。

    竹叶钻进缝隙,刺穿简桥的肩膀,顿时痛呼一声,“靠啊,你故意的吧齐河。”

    齐河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但还是认错了,站回原处。

    异能光污染一般闪烁着,其中掺杂着竹叶,至于信白和云昭,他们正站在一旁看着竹片对那一支队伍的人疯狂攻击。

    因为齐河的失误,队友们或多或少都受了伤,哪怕是被他护着的舒衣,此时也被划伤了下颌。

    舒衣咬唇,眼眸翻覆,深吸一口气,明显很不满齐河的走神,但终归没和其他队友一起数落他。

    林中有人身影缥缈,云昭看着那处才要走过去,就听见身旁的信白开口道:“怎么只攻击他们?难不成我是天选之子。”

    信白回想了自己的过往,他无非是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地从其他人手中扣出来积分,除了干了些倒卖道具,两边抬价的勾当,也没干太伤天害理的事情。

    “诶,你要去哪?”他看向女孩视线里那颗树,“那里有什么吗?”

    云昭:“我过去一趟。”

    信白:“好,我跟你一起。”

    信白跟在女孩身后,原本忽视他存在的竹叶却在此刻站上了他的背,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多,然后彻底将他包裹。

    等女孩走到树后,后面却没有了声音,她转身,信白貌似没有跟上来。

    是故意引她过来的。

    云昭提起一点兴趣,继续往里走去,却在不远处瞧见抬起来的花轿,红衣新装的新娘子,红盖头上的玉珠轻轻碰撞。

    只见那人抬起头,一头冷色调的青发,宛如成精的树灵,盖头上也落满了飘零下来的树叶。

    面上覆盖着红绸,绣球团簇塞在手心,新娘的身型苗条,即便不能视物却能准确分辨出女孩出现的方向。

    “阿昭。”

    竟是雪末璃。

    那个被她故意冷落的雪精灵,现在却穿着新娘款式的婚服。

    这里没有别人,像是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婚事,雪末璃语气放软,“是讨厌我了吗?”

    他大约是想说什么,可是女孩却注意别的地方,她走上去,握住他垂落的发丝,“你们精灵,会褪色?”

    此话一出,精灵慌乱局促退后一步,连带着头发也脱离女孩的手心,只留下刚才摩擦的痒意。

    “阿昭看错了。”

    他摇头,不过很快,又却带着期许的语气,小心翼翼地开口:“能不能帮我揭开。”

    云昭:“没手?”

    女孩说的话有些刺耳,就像是故意在碾压他的卑微,让他的姿态不由更低。

    绣球下修长白皙的食指往前探索,好一会才找准女孩的位置,抓住她的衣角,低着头,几乎是祈求的语气:“别这样对我,阿昭。”

    女孩轻嗤了一声,如他所愿地揭开了面纱,他头上簪花,因为女孩的粗暴的举动反而被牵扯发丝,生出几分痛意。

    她端详起精灵委屈的表情,那双精明的眼珠如今倒是染着湿意,倒是没再故意逗人,但也自知不能沦陷在温床中,果断收敛神色。

    只是这精灵太爱哭了吧?

    云昭很快进入角色,她松开手中的盖头,任由精心绣制的红绸落地,被糟蹋得满覆尘土。

    “我说过,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游戏不可能预判她的行动,这次不按照剧情发展,她倒是想看看结局会如何。

    她的声音很平静,但在精灵耳朵却无比绝情冷漠,将他们的过往全部划掉成零,轻易抹掉他们的曾经。

    血液化为泪珠从他眼角滑落,精灵却浑然不觉,他艰难地呼吸着,眼睫颤抖着,沾满未干的泪水,“为什么?”

    谎言,一定是谎言吧。

    毕竟这个世界的规则不会对她起作用,所以爱人对他说些口是心非的话也是可能的。

    “没有为什么,”云昭取下他头上的红簪,贴着他的耳畔,“下次别认错人了,还有,她知道你造了个和她一样的人偶吗?”

    她屈起指尖,木偶突出的关节贴着他的脸颊缓慢地蹭着,语气却异常温柔,不像刚才那样没有丝毫波动,反而带着细微的轻笑声,“会觉得恶心吧,人皮玩偶什么的,确实很恶心。”

    雪末璃睫毛因靠近的距离颤动得频繁,可听见她口中“恶心”二字后瞬间脸色苍白。

    他想解释什么。

    “不……不是人皮做的。”他声音带着哭腔,即便被说恶心也眷恋着如此近的距离。

    女孩停下来动作,挑眉看他,说出来的话却让人直坠冰窟。

    云昭:“也恶心。”

    指腹下的精灵莫名喘息一声,暧昧濡湿的脸颊,仿佛在经历他一个人的情热,依靠着过度侵犯的清甜气息便已经乱了分寸。

    女孩顺着他滚动的脖颈往下看去,红袍下显然压不住一些东西。

    惨白着脸的精灵却在此刻觉得羞愧无比,好似被瞧见了自身最不堪的一面,连带着他顾不得汲取女孩气息带来的安全感。

    他想脱离。

    却没问过女孩的意见。

    云昭压住他的动作,掐住他的手腕,不太怜惜将人拉回怀里。

    极其细微的“啧”声落入精灵耳中,却让他不想再看到女孩陌生打量的视线,精灵颤抖着闭上眸子。

    他害怕再听到那样的词。

    却没想到女孩指尖却开始温柔起来,把他当做某种稀奇物种一样观察,任由喘息溢满缠绵在他全身,连带着每一次的血液滚动都在触碰下颤栗。

    分不清是喜欢温柔地对待还是粗暴。

    又或者,女孩施加给他的任何,都会全盘接受。

    暧昧湿濡,连带着空气逐渐升温,苍白的脸色在这样温柔的对待下都开始回温,却残存着些许阴影,以至于他同时感受着两种情绪。

    盛满欲色,他变得不像是自己。

    精灵试图阻止女孩的好奇心,却听见了她的声音,“喜欢被羞辱?”

    这样的话语直直凿开心口,让他丑态百出,连手指都不敢蜷缩。

    雪末璃想否认。

    但女孩没有给他否认的机会。

    精灵的唇被堵住,如同戏谑玩笑,对方的动作没有半点温情,却也让他甘之如饴沉迷其中,忽视掉对方递到嘴里的话。

    结束得很快,在他还没尝够的时候分开了距离,他只是静静被那样磨人的感受一点点吞噬。

    “怎么才能通关?”女孩像是没看见精灵这副乱糟糟的模样,一本正经地开始询问起正事。

    规则是不能说谎。

    可精灵不想分离。

    云昭:“说话。”

    像是在喊小狗回应自己无理的要求,让小狗放弃出门而是选择待在家里,舍弃掉一切感兴趣的东西。

    精灵翠色的眸子干涩,他强行忽视身体上的不适,转而在规则开口:“砍掉篝火会上那颗最中心的树。”

    “这样就能通关了?”她站起身,摩拳擦掌,“既然如此,我先做些别的事情。”

    精灵垂眸,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平息着呼吸,认真问她,“是什么事,我可以帮你吗?”

    “不需要。”云昭摇头。

    她的催眠异能还得提升,不然没办法支撑自己使用太多其他异能。

    云昭也没再欺负他,倒是抬起手,查询到自己还差几只高等级的怪物,就能再升一级。

    她离开得很快,没有一丝留恋。

    他侧坐在轿子上,看着女孩消失的背影,抚摸着从地上拾起的盖头,将那些尘土轻轻拍去。

    上面绣着大雁,大约是他亲自勾的线条,因此哪一处有着瑕疵都无比清楚,此时指腹贴着那些残次的凸起绣线。

    心口那处已经乱了节奏,分不清到底是欢喜还是委屈,如粗脚别扭的绣线穿在其中,虽不致命,却日夜扯得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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