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姒儿笨吧好像也不全是,她也有机灵的时候,看着师门和姒儿很松弛地互动,一旁的洛琳脸色铁青,对他们好一顿白眼。
虽然尚未原谅师兄,洛琳还是选择暂时抛却分歧,不太情愿地回到了队伍里。
一方面是只身探查游魂下落确实很花时间,还有就是,她心中仍存有一点想让师兄悬崖勒马的心思。
师兄一直致力于维护龙女,洛琳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师兄就这么装傻充愣,从一个两袖清风的谪仙演变成行差踏错的罪仙。
“魔族觊觎你的骨笛。”洛琳好心提醒师门,“他们好像对你的法器甚是狂热,狂热到异乎寻常。”
“有本事让他们尽管来拿。”师门冷哼一声,把骨笛敲在手心,“真要有人能从本座手中夺走它,那只能说是他们应得的。”
师兄妹俩说话一本正经,全程没什么废话,姒儿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们俩谈正事的时候,关系看起来如清水一样平淡。
“眼下还是先找到那只游魂吧。”师门说,“务必要在他闯出更多祸前将他伏诛。”
洛琳啧了一声,心想他还有脸说,早干嘛去了。
姒儿有些疑惑:“游魂?”
师门看姒儿,轻声道:“一只全身沾满毒液的游魂在柱墟界里横行肆虐,所到之处皆被沾染,不抓到他,柱墟界的安宁根本无从谈起。”
事情梳理下来,找到那只游魂才是当务之急。
洛琳双手环抱:“要找到他须费一番周折,之前的交手已经打草惊蛇,坐等他自己出现是不可能了,必须找到他的藏匿之处。”
姒儿摸了摸下巴:“找不到的话……就向人打听啊,最好是南柱墟界久居的居民。”
久居的居民?往哪里找?姒儿的视线转向神石里的少女,她满脸期许地问:“燕七七,你在这里已经立了一千多年了,关于那游魂,你有知道个一星半点吗?。”
燕七七瞥了姒儿一眼,好像她问了一个非常之幽默的问题:“你问错人了,我只是杵在这石头里一千多年,如同蹲监狱一般,消息闭塞的我知道的不比你多。”
姒儿眉心微微皱起:“哦……”
也对,燕七七一千多年的视角,只是晶石周围的这一小片区域,知道的事情并不多。
行程得继续,是时候跟燕七七道别了,姒儿抚着晶石,甜甜一笑:“燕七七,虽然与你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很高兴认识你,希望不久的将来我能找到救你出来的办法,到那时,我们再聊个畅快。”
不得不说,姒儿眼中跳脱着的光彩有点鼓励到燕七七,燕七七心里暖暖的,回道:“行!那请你多保重,别再给人机会用剑抵着眉心,轻易地丢了性命。”
姒儿耸耸肩苦笑,这世上就是不缺挖苦她的人,不过她也品出了燕七七是在提醒她凡事谨慎,注意安全。
三人再次启程,路上,姒儿留意到洛琳不时投来的眼刀。
与姒儿目光相接,洛琳没好气地看向别处。
姒儿叹了一口气,与洛琳摊牌:“你恨我?”
突如其来的三个字把洛琳问愣了,她也没料到姒儿会这么直接。
有些话憋在心里就是不舒服,姒儿没有选择更迂回的办法,那不是她的行事风格,而是决定大大方方地挑明,问个明白。
洛琳肃然着脸,“恨?谈不上,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我才没有闲心去计较你的存在,你在我眼中不重要。”
洛琳言语间全然冷漠。
自从组队以来,洛琳事实上就没对姒儿好脸色过。
姒儿就挺无奈的,“我清楚得很,跟弥安秋一样,你也不喜欢我跟你师兄走得太近,认为我很碍眼。”
洛琳与弥安秋是同一种人?实则不然,弥安秋是贪慎痴之辈,实属一肚子坏水,洛琳虽然也清高孤傲,却称得上正道仙子,姒儿知道拿她跟弥安秋比较是有些不太恰当。
“师兄?他跟谁走的近与我何干?”洛琳瞟了一眼前面师门的背影,“那种能被女人误事,连除魔卫道的执念也能丢的人,在我眼中也不重要了。”
姒儿表面客气的外衣渐渐消失,继续道:“你可能不太待见我,不过,既然选择了同路,你就将就着点,我尽量不烦到你就是了。”
姒儿的话没毛病,洛琳只啧了一声,别过脸去。
虽然没指望通过取悦洛琳改善关系,但再来一个类似弥安秋的人姒儿属实吃不消,只要洛琳不找自己麻烦,能相安无事,什么都好说。
姒儿转头把火迁怒到师门身上,对着他的背影小声咒骂:“都怪你,没女人在身边,你是降不了魔?”
“果然以桃花为食的人,就是爱惹桃花。”
师门若无其事地回了回头,然后又不管不顾地继续走,这让姒儿火大到另一个高度,“看他的样子又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惹到我了。”
姒儿单方面生闷气,嘴角不由地抽着,“我整天被你这些烂桃花引火烧身,承受非人的折磨,你倒是置身事外。”
不骂仙尊怨愤就无法排解,仙尊桃花一日不断,就会有很多问题,根本解决不完的问题。
三人深入山脉追寻线索,山缝长出来缠绕得很高的树藤,拦住了去路,洛琳剑光出鞘,几个分身连招,很利落地斩开了一条路。
可是每次跨越障碍后,天际仿佛变得更远,不知道下一步又会遇见什么,他们有时绝壁登高,有时蜿蜒下坡,姒儿叹息这样徒步调查何时是个头,仙尊难道要靠闻着味去搜寻游魂的下落吗?
还好姒儿身体灵火觉醒,体力有所展进,否则这种旅途没一会就得气喘如牛,哪里跟得上拥有敏捷身法的两位仙师。
当夜,三人踏入一处湿地,这里阴森寒凉,罕无人迹。
山间静谧,却带着森寒,姒儿打着寒颤,生怕旁边随时会蹦出来吃人的邪祟,于是抱了抱肩膀。
忽见前面一头夜行小鹿经过发黑的溪流岸边,许是口渴正要低头去喝,姒儿急喊:“河水有毒,不能喝!”
话音正落,剑光从耳边闪过,洛琳挥出一道剑气准确地在小鹿脚下砍出了一道沟壑,小鹿惊慌收腿,随即放弃饮水,转身逃入林中。
姒儿松了口气,然后朝洛琳赞道:“你救了它一命。”
洛琳对姒儿的称赞无感,默默地收回了神剑,走开了。
姒儿表情僵了一下,郁闷道:“到底是整个修仙界都一样还是只有火神这一门这样,全都是怪脾气,各有各地无礼。”
要在这种气氛下不断赶路吗?姒儿终于不耐烦了,她一跺脚,朝师门吼:“仙尊,我们还要走多久?”
一只传讯蜂鸟扇着翅膀飞来,师门抬手让它停在虎口,然后接到耳边听了听。
淡黑洇染的天幕下,师门的背影仿似蘸着流金,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很快,师门放飞了蜂鸟,回头说道:“夏棠说她发现了一些线索,我们去找她吧。”
姒儿一脸得救了的表情:“原来仙尊早就兵分两路,让夏棠姐也行动了起来?”
“果然还得是夏棠姐,帮大忙了。”姒儿对她的好姐妹钦佩不已。
与夏棠汇合的地方是一处依山小屋。
夏棠领着师门进屋,“仙尊,我们在这里发现他时,他已经严重中毒,奄奄一息,还好我和爵六救治及时,他已经转危为安。”
帐内是一名刚刚转醒的年轻男子,他虽然面无血色,却模样清秀,爵六扶着男子坐了起来。
“多谢仙长们施救之恩……”男子声音沙哑,他掀开被褥,下床忙给师门行礼。
“不必多礼!”师门摆手让他起身,“听夏棠说,你曾在常厄手下效力?”
原来,这人曾隶属于前任南柱墟界领主常厄的手下,名叫白力夫。
“正是……”白力夫恭敬地点了点头。
“常厄已经弃领地而去,你可还忠心于他?”师门问得简洁直接。
“常厄心术不正、贪得无厌。”白力夫悔恨交加,“小的替他做事并非自愿,更何况小的差点丧命,也是拜他所赐。”
“如今常厄既已离去,白力夫愿为仙尊效犬马之劳。”
白力夫似有喉疾,说话有些吃力,但他头脑还算清楚,知道自己决计没有其他更优选择,当即向师门表示臣服。
“很好,把你知道的一切,告诉本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