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7

    我不会告诉时念,那天他晕倒后我对他做了什么,我要把这件事带进坟墓。

    就算有一天他喜欢我,我也不会告诉他。

    我想,我终于意识到,爱不是单纯、简单、纯粹的事,爱和恐惧也不是矛盾、对立的词。

    我可以一边惧怕时念,一边对昏迷的他做他清醒时不愿意和我做的事。

    连惭愧都没有。

    因为喜欢,因为得不到,因为那一刻、我的身体完全被情感控制住了。

    好吧,我知道这很卑劣。

    如果有神明这种东西存在的话,我会向祂祷告、忏悔,说对不起。

    然后呢?

    然后当然是继续重复相同的罪恶,我是说,如果这是罪恶的话。

    -

    那天的随堂考试结束,学院里起了很大的风波,主要是因为铁女的手臂和我放的【丝之契】。

    那些围观我们的三年级似乎才发现,有个一年级(我)能够放出比他们更加完美的【丝之契】。

    他们嫉妒。

    随即,他们使用铁女的事情向外发散,说我们这些一年级太暴力了。

    结果是,三年级不再愿意把使魔借给我们。

    安不得不暂停我们的契术课。

    近来,我看见她经常出没松本的办公室,我想她在和他沟通。

    我不知道沟通的结果是何,我的心思不在这里,我在为其他的事情烦忧。

    第一件事是靳染和灰石。

    靳染告诉我,灰石拒绝和她结契,我惊讶,她和它可是在考试里拿下了第三的好成绩。

    “你们那么默契!”我感叹。

    “是的,我们很默契,可我想它的心里只有她。”靳染说。

    我知道她说的“她”是蒲葵儿,可这会儿,我的脸上还是露出了多余的惊讶。

    因为,我竟然从靳染的眼睛里瞥见了一丝厌恶。

    她讨厌蒲葵儿。

    她藏得真好,我想连蒲葵儿自己都不知道。

    我没有接着去想,她讨厌她的原因是什么,蒲葵儿是个骄傲又张扬的人,讨厌她的人太多。

    我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我对靳染的情感没有再多询问,我点头表明知道情况,然后便向外走。

    这天傍晚,我在学院的食堂门口等到灰石。

    它看见我,如同了解一切情况般,等在原地,等我靠近。

    “灰石,你考虑好要和……”

    “我不准备和人再次结契。”

    灰石在我开口前就猜到了我的问题、就回答了我。

    “可这样的话,你会被……处……理掉的。”

    “我知道。”

    我恐惧、颤抖的声音和灰石镇定的声音形成对比。

    它那么冷静,冷静得让我怀疑它是不是不懂处理的意思。

    它不可能不懂。

    那天礼堂,它也在场,它没有看见吗,它不明白吗?

    “处理就是杀的意思!”我激动地说。

    “我知道。”

    “会痛,会流血,会失去生命,会再也没有办法回到这个世界!”

    我才不管那些神啊鬼啊说什么人会返生,根据我的常识,死了就是死了。

    灰石说:“这我也知道。”

    我:“真的知道?”

    灰石:“真的。”

    我没有办法了,我看出灰石已经下定决心,为了什么呢,为了蒲葵儿吗?

    可蒲葵儿又没有死,它又干什么要为了她去死?

    我如果是它,是一个使魔——

    我会假意跟随一个契师,然后等到毕业,到外面,再找机会和我爱的人相遇。

    我很想将我的想法分享给灰石,可它凝重的神情又令我说不出口。

    我看出,它的心中已经有一个计划。

    无论这个计划是什么,它都不会再做改变了。

    我毫无办法地离开了它,就像我白天离开靳染那般。

    第二件让我烦忧的事是麦麦。

    我忘了我从哪里得知的消息,那消息说,麦麦向学院提出了退学申请。

    “因为我吗?”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耿晚,你没有那么重要。”麦麦对我说。

    我努嘴,“那是因为什么呢?”

    麦麦耸肩,“需要理由吗?我以为,想要从这里离开是不需要理由的事。”

    我对麦麦的这句话想要举起双手表示赞同,可我又没有立场,因为我不想离开。

    原因是多重多样的。

    因为时念,因为我学习契术的天赋,因为我离开了这里便无处可去。

    可我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无处可去。

    蒲葵儿不已经走上了一条新的道路吗,麦麦大概也有他的路要走。

    他和我分享了他的路。

    “我出去后,会和妈妈、姐姐一起种葡萄树,再把酿成的酒运到市场卖了。”

    “你家有地?”

    “我家有一个葡萄酒庄园。”

    “……哦。”

    麦麦后来还和我说了些其他的事,关于他,关于他的家人。

    我没怎么听。

    我对葡萄酒庄园家少爷的生活一点都不感兴趣。

    不过,我没有想到,我们话题的末尾会聊到蒲葵儿。

    “你知道吗?蒲葵儿有一个妹妹。”

    “我不知道。”

    “她妹妹才是原本要来这里上学的人,她不肯来,蒲葵儿就替她来了。”

    “还可以这样的吗?”

    “当然可以,名额不一直都是顺延的吗?第一名不来,第二名就来。”

    我沉默,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少女的身影,我想如果我们那一届有第二名,一定就是她。

    我回过神,继续问麦麦:“她为什么和你说这些?”

    “我问的。”

    “就这样?”

    “就这样。”

    谈话到这里告终。

    我一脸惑然地离开,感到蒲葵儿、麦麦、靳染三个过去队友的名字在我的脑海里盘旋。

    我不了解他们。

    我究竟了解过谁?

    这所学院,我似乎总是还来不及了解谁,谁就要离开,而这样的事每时每刻都在重复。

    -

    故而,几天后,我主动找了洛琛,我邀请他坐下,让他陪我进行一场开诚布公的聊天。

    至少,我自己这么认为。

    洛琛不这么想。

    他认为我在指责他、侮辱他,我没有,我只是不能接受他让时念遭受那种巨大的、反噬的痛苦。

    “你为什么要下那种契令?”

    “因为我有这个权力。”

    “……”

    我无语,我想我果然讨厌他,我到底是哪根筋搭错,来这里了解他?

    也许,这里我最不需要了解、最了解的人就是洛琛。

    洛琛见我要走,蓦地放缓语气、转移话题,他问我今天什么毛病。

    我顿了下,把麦麦的事告诉他,我想马上大家都会知道这件事。

    洛琛全神贯注地听着。

    “懦夫。”

    他听完,冷声给了麦麦这个定义。

    我想要反驳,而他抢先我一步:“耿晚,我知道你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我?”

    “你肯定也看不惯像他这样的人留在这,和你并肩。”

    “我……不这么想。”

    我说谎了,说了一半的谎,那天我用球砸向麦麦的时候,我不就是这么想的吗?

    我只是后来清醒了。

    在我已经把他砸得浑身淤伤的时候清醒了。

    我低头,望向自己的双手,有点恍然,有点觉得自己陌生。

    洛琛大抵是看出我的失意,他对我说了些安慰的话,而我不知道它们能不能被称作安慰。

    “耿晚,不要为他这种人伤心,他不值得,他们即便毕业,也没有勇气面对外面的怪物。

    “他们太脆弱了,精神脆弱。”

    “精神”这个词语,之前是不是也有人聊起过?

    对了……

    ‘我们想要测试你们在绝境下的心理极限。’

    ‘所有杀人者都不合格。他们肯定不是脆弱、就是无能,活该被淘汰。’

    而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在这种标准下,最后留下来的我们会是什么样的【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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