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纪澍的小组也付出不小的代价,雨眠的机甲核心处理器被董大烧毁。
浮雪一直认为,机甲不过是助她登上高梯的工具。
她驾驶的是造价高昂的定制机型「霜刃」,流线型的装甲下是最新一代的量子核心,每一个零件都经过精密调试,完美适配她的战斗风格。
她从不觉得机甲需要什么“感情”,更不需要什么“牺牲”——直到她看见雨眠做了什么。
机甲被毁,所有人都觉得那个人完了——没有备用零件,没有时间修复。
她站在机甲废墟前,手指攥得发白。
她的机甲已经彻底报废,驾驶舱的舱门扭曲变形,只能勉强推开一条缝隙。
她艰难地从残骸中爬出,手指因为长时间的高负荷操作而微微发抖,作战服被汗水浸透,黏腻地贴在背上。
雨眠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震惊的事——迅速拆掉了自己的机械义肢,把里面的神经传导元件改装进了机甲。
“你要用肉身操作机甲?!”离得最近的古溯洄皱眉,试图阻止雨眠。
“不。”雨眠咬牙接上最后的电路,“用脑子!”
当神经链接完成的瞬间,那些不匹配的零件突然在量子场中达成微妙平衡。
雨眠的机甲是唯一能用手术刀完成微雕测试的——在钛合金板上刻出完美的π值小数点后百位。
在对抗赛的最后阶段,虹桥小队被逼入绝境。浮雪的「霜刃」被敌方重创,能量核心过载,系统濒临崩溃。
她咬着牙,指甲几乎要掐进操纵杆里,可机甲依旧动弹不得。
“浮雪,退后!” 雨眠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炸响。
浮雪刚想冷笑反驳,这么短时间内怎么可能将机甲怎么重新组装启动,下一秒她却在全息屏幕上看到了令她血液凝固的一幕——
雨眠的机甲,那台被她嘲笑过无数次、用二手零件拼凑的破烂,正朝着她的方向全速冲刺。
“你疯了吗?!你的机甲扛不住——”
无论是出于本能的担心,还是什么,浮雪拼命阻止雨眠的自寻死路。
话音未落,敌方的电磁炮已经锁定浮雪,炮口蓝光刺眼。
——轰!!!
爆炸的冲击波让整个竞技场震颤。
浮雪的视野被刺目的白光吞噬,她下意识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看到的却是雨眠的机甲挡在她面前,左臂再次被整个炸碎,装甲板扭曲变形,电火花像血液一样喷溅。
雨眠的驾驶舱剧烈震动,警报声尖锐刺耳。
【装甲损毁87%】
【能量核心临界过载】
【驾驶员生命体征异常】
浮雪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为什么……?”她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不要命了!”
雨眠的机甲摇摇欲坠,可通讯频道里,她的呼吸声却异常平稳。
“因为你是队友。”
——就这一句话,让浮雪的心脏狠狠一颤。
她一直以为雨眠只是个靠“关系”混进队伍的废柴女,只会用那些可笑的算法纸上谈兵。
可此刻,那台残破的机甲却以最野蛮、最直接的方式,击碎了她所有的傲慢。
雨眠用行动告诉她:机甲不只是工具,而是战士的延伸。
而真正的战士,不会丢下同伴。
浮雪的指尖微微发抖。
她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对雨眠的冷嘲热讽,想起刚刚自己一次次拒绝战术配合,想起自己高傲地宣称“不需要累赘”。
而现在,那个“累赘”正用残破的机甲替她挡下致命一击。
——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错了。**
浮雪的嘴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线。
下一秒,她的「霜刃」机甲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能量,超载系统被她手动激活,冰蓝色的能量纹路在装甲上疯狂蔓延。
“雨眠。” 她的声音低沉,却不再带着往日的讥讽,“别死了,我还没还你人情。”
随后,她义无反顾冲向了战场。
——这一次,浮雪终于意识到,她不再是孤军奋战。
当浮雪的机甲被三台敌机围困,队频里全是她暴躁的咒骂时,晴天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依然从容:
“坎位,三秒。”
古溯洄的燕尾服被爆炸气浪掀起一角,“现在。”
浮雪下意识听从了这个指令,高周波刀贯穿了敌方机甲的能量核心。
接下来的战斗,五人配合天衣无缝:
雨眠用概率预测敌方行动,指挥团队走位。
古溯洄的卦象演算破解对方战术。
裴绛近战牵制,云墨黑客干扰,纪澍远程火力压制。
最后一刻,董大怒吼着冲来,量子刃直刺团队最薄弱的目标——雨眠的驾驶舱。
“就是现在!” 雨眠的测算模型计算出0.3秒的间隙。
纪澍指挥:“云墨,去超频他的系统!”
云墨的机械肾脏过载,强行入侵对方机甲,使其短暂僵直。
雨眠:“纪澍!”
最后的致命一击。
纪澍的等离子炮精准命中核心,后背役队最后一台机甲爆炸。
比分 5-4,预备队逆转胜!
竞技场灯光大亮,五组后备役队,近两千人不可置信地站在原地。
“怎么可能……你们明明……”
“因为你们五组只会单打独斗。” 雨眠的机甲破损严重,但她的声音坚定,“而我们哪怕只有六个人,也是一个团队。”
考核当天,只有雨眠的机甲是能用金融算法预判攻击路径的。
虽然动作笨拙,但每一次闪避都精准无比。
当裁判宣布她通过个人机甲锻造能力测评时,浮雪沉默很久,最后只说了一句:
“我们赢了,你也赢了。”
雨眠笑了笑,看向自己布满烫伤和机油的手。
“我只是……没认输而已。”
评审席上,德赛先生缓缓站起,投影出最终名单——
“七名首批预备队员,全部晋级。”
无人被替换,无人落选。
真正的虹桥小队,今日成立。
机甲大赛的胜利提示音在竞技场中回荡,全息屏幕上虹桥小队的标志闪烁着刺目的金光。
观众席的欢呼如潮水般涌来,可雨眠的耳边却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然后,她看到了纪澍。
他站在不远处,同样刚从破损的机甲中脱身。他的额角有一道细小的伤口,血珠顺着眉骨滑下,在冷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他的作战服被能量波烧焦了一角,可他的背脊依旧挺直,像一柄宁折不弯的宝剑。
他们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
——没有欢呼,没有庆祝,甚至没有一句“我们赢了”。
纪澍只是看着她,那双总是冷静到近乎淡漠的眼睛,此刻却像是燃尽了所有的克制。
他的目光从她凌乱的发丝,到她手臂上还未愈合的烫伤,再到她微微发抖的指尖,最后重新落回她的眼睛。
雨眠也没有说话。
她的喉咙发紧,胸口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填满,酸涩又滚烫。
她想起他曾在深夜的锻造操作台里一遍遍重复基础操作,想起他在她持续的失败时沉默递来的那盒军用量子晶体,想起他在战场上毫不犹豫为她挡下的那记重炮。
——他从未说过“我相信你”,可他的每一个行动都在说这句话。
竞技场的灯光太亮,照得她眼眶发热。
他们在满场的欢呼声中沉默相望,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彼此。
——这一眼,胜过千言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