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喜刚放下话筒,眉头紧锁着,金扇凑过来问,“怎么了,谁打的电话?”
“我们的大伯,金博海,他不知道怎么了,知道了家里的事情,来问我们最近怎么样。”
“这有什么好烦的,他也不过是好奇,想来也是关心居多吧。”
“只是这样,我当然没什么好烦的”,金喜握住金扇的手,“大伯他说我要解决这件事,要费不少钱,他说愿意借我一笔钱让我周转一下,只要我考虑把这老宅卖给他。”
“那你怎么说的?”
“我当然不愿意了,前些年他提过这事我已经拒绝了,他怎么还想这事呢,当初说好了,银行给他,宅子归我们,他不能要了那个又来要这个。”
金扇笑笑,“能怎么着,贪心呗,当初是真不应该把爹的银行给他们,现在这金氏银行是越发展越好,就是全然没有我们的份了。”
金喜叹了口气,“娘做的决定,我有什么办法,就算那时候我可以做决定,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爹他没有留下儿子,大伯他可是有两个儿子,唉,没办法的事。”
“我们有晓华,金家怎么就没男人了。”
“是啊,幸好生下了晓华,不然这宅子要被他们一起拿走了。”
两人话音刚落,俪芸和晓永步履匆匆地走了过来,俪芸说,“姨妈,我和晓永在金家住了这么久,是时候回去了。”
“这才住了几天,怎么就要走呢?是有人欺负你们了?还是下人们怠慢你们了?有什么不舒心跟姨妈说,姨妈帮你们去说说”,金喜摸着俪芸的手,“你妈那边事情也忙,在姨妈这边再住几天吧,不然你妈该说我招待不周了。”
俪芸说,“倒是有一件事想求求您,可是眼下这个境况,我是不能说出口的。”
晓永拉了拉俪芸的手,摇摇头。
金扇劝道,“你们有什么话就说吧,说不定我们能帮上忙呢。”
俪芸说,“姨妈,其实我们这次来是想找你借点钱。”
金喜故作惊讶道,“你要借钱?晓永,这事你也知道?”
晓永点了点头,“我妈前几个月投了一家天津的矿产公司,倒闭了,亏进去了一笔钱,我妈是想向姨妈借个几万块钱周转一下,我知道姨妈家的钱有另外的急用,现在是借不了的,我和俪芸回去会跟妈说这个情况的。”
金喜双手一摊,“有什么急用,你说晓华那事啊?哎呀,那费不了多少钱,几万块钱嘛大姐要真有急用,我也是能拿出来的。可是你妈,为什么不亲自跟我讲呢?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叫你们小辈来找我借。”
俪芸高兴道,“姨妈肯借就好,妈那边肯定也是怕丢面子,所以没亲口跟您说。”
金扇在一旁插嘴道,“二姐,你先别答应那么快,你能不能借出这笔钱,还得把账房先生请过来,细细问一下,晓华这事还没了,你怎么知道金家还能剩多少钱呢。”
金喜哦了一声,“那就请过来问吧。”
过了一会儿,账房先生被叫过来了,金喜说,“老张,你算算金家户头上还有多少钱?你看看能不能匀出五万块钱,借给我大姐他们周转一下。”
账房一脸犹疑,“太太,一两万尤可,这五万怕是有点...”
金喜摆摆手,“那是我大姐,她现在遇到了困难,都穷到向我开口了,我怎么能不帮呢?这个钱只要金家有,我就要借给他们。”
账房说,“太太,那你容我回去再算一下。”
几个人又等了一个钟头,账房又来了,他的面色更加凝重了,他凑到金喜耳边说了什么,金喜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大叫道,“什么叫一分不剩了!”
账房吓得连退了几步,忙弓腰道,“等月底乡下那些田地和周围那些店铺的房租入账了,或许还能有些余钱”,账房看向俪芸和晓永,“但是这五万块钱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出来的。”
金喜骂道,“你拿不出来怎么不早说,我已经答应他们了,你要让我食言吗?”
金扇劝道,“你别生气,大姐她神通广大,未必就只有金家这一个路子,而且晓永刚开头不也说了,他也觉着金家是拿不出来,所以有些不好意思说呢。”
晓永说,“姨妈,你放心,妈那边肯定还有别的法子,姨妈这边已经是尽心了,我会跟妈那边说的。”
金喜说,“晓永俪芸,我真是对不住你们,我这情况,唉”
俪芸连忙接话道,“没有什么对不住的,该对不住的是我们。”
金喜点了点头,看向站在一旁不敢怎样声张的账房老张,心里头还有些余怒,便指着账房骂道,“老张,你不是说匀出个一两万给他们没问题吗?现在怎么又跟我说一分不剩呢?”
账房弓着腰,“我也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账面上真的就没剩...”
账房还没说完,金喜又骂道,“随口一说?饭能随便吃,话能随便说吗?这一两万块钱我就该让你出,我再让你随口一说。”
俪芸扯了扯晓永的衣袖,往金喜的方向看了看,晓永起身说,“姨妈,我有些话想跟你说一下。”
金喜仍喋喋不休骂着账房,看到晓永站了起来有些意外,“哦,那”,金喜看了看金扇,“那你们先下去吧。”
金扇几人走开了,晓永把金佩给的那封信递给金喜,“姨妈,我们不是来借钱的,但我和俪芸来金家,确实是跟钱有关,那家倒闭的矿场公司,他们的董事长有笔钱存在金氏银行,我妈想把这笔钱拿走,金氏银行的董事长,也就是姨妈的大伯金博海已经答应我妈,如果金家能把宅子卖给他,他就愿意把矿场公司这笔钱划到我妈户头上。”
金喜愣了半晌,摇头道,“钱我可以借你,这事我没法答应的”
晓永着急道,“可是姨妈,你已经没钱了,而且你眼下也要用钱,把宅子卖了就有钱了,我们的困难都可以解决了呀。”
“金家我是要留给晓华的,我们家这么多人,没了金家我们住哪里?”
晓永沉吟了半晌,把金佩给他的信拿了出来,“妈说您要不答应,就把这个给您,我也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我没有翻开看过。”
金喜接过信撕开一看,里面是几张小人画,金喜皱眉道,“这什么东西啊?”
晓永偏过头,“姨妈我不看,你看就好了,您要是看了生气,也别怪我,我是真不知道。”
金喜把小人画拍在桌上,“我看不懂啊,我看什么看?”
晓永转头,看见一张纸上画着四格小人画,也是皱起了眉头,金喜问,“你不会是拿错信了吧?”
晓永反复翻看信封,“没拿错啊?就是这个,没有邮戳,信还是封口的,我一拿回来就放那匣子里头,一路上也是带在身上的。”
“好吧,你妈可能是跟我开个玩笑吧,我待会儿打电话问问就好了,你先回去吧。”
晓永前脚刚走,金扇后脚就进来了,她指着桌子上的信说,“这什么啊?”
金喜无奈笑笑,“晓永神秘兮兮的,说这封信是他妈给我的,拿出来一看,没写什么字,就画几张小人画,这什么意思?”
金扇看着这画,突然怪叫一声,跌坐在椅上,喃喃道,“她怎么知道?”
“知道什么?”
金扇尤抖索不止,金喜忙握住金扇的手,“妹妹,你怎么了?”
金扇脸色苍白,“这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姐姐,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曾经遇见过晓华的父亲?”
“你说这个干什么?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金扇抓住椅角,“他死的时候我也在的,可是那毒不是我下的。”
金喜松开手,“你是说,你跟他的死有关系?”
“我当时是想找他问清楚,为什么要抛弃你和孩子?为什么要把你卖到那种地方?我记得那天他家没有锁门,我直接推了进去,我喊着他的名字,可是没有人回应我,我打开他的房门,他突然扑了上来,死死掐住我的脖子,当我快窒息的时候,他松了手,坐在地上,大口吐血,我让他好好待着我出去喊人,可是当我踏出他家门口的时候,我又改变主意了,他最后一面见的是我,要是他死了,别人会不会觉得是我害的,我又想起他做的那些事情,他让你受的那些侮辱,我就觉得这样的人,死有余辜,于是我又回去把他家的门锁上了,我从窗户翻了出去,跑回了家。”
金喜愣在原地,半天喃喃吐出一句,“原来是你害的。”
“不是的姐姐”,金扇握住金喜的手,“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中毒了,是有人先我一步杀了他,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想不通到底是谁杀了他,他们搬到镇子上都不到一年,谁会跟他有这样的深仇大恨,现在看到这些小画,我知道了”,金扇压低了声音,“必是大姐下的手。”
“大姐在南城,一直没去过,她怎么下手?”
“那怎么解释这些小人画,她不在场,她怎么会知道当时的情景?而且这画里面有一个人是跳窗走的,不就是我吗?姐姐,晓永刚刚跟你说了什么,大姐把这个给你是想让你知道什么?”
“她这是逼我,把金家老宅卖掉,她有一笔钱在矿场公司那,她想拿回来,这件事情是挺复杂的”,金喜看了看金扇,“她应该不会告发你,毕竟她自己也下手了。”
“姐妹一场,她要是有什么难处,她可以跟我们商量,为什么要这样逼我们。从前你说她多不好,我只是不信,现在刀子挨到我身上,才算看清她的为人。我怎么样不要紧,可是我的文雁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归宿了,我是真想看着她嫁人、生子,把孩子抚养成人”,金扇抹了抹眼泪。
金喜想了一会儿说,“那我当然是不能让你出事的,这样,实在不行我就卖吧,大不了再买个小一点的宅子住。”
“姐姐,你真的要为我把宅子卖了吗?”
“谁叫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