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负手而立,听到江知韫的称呼,他眼神微动,随即轻笑出声。
“妹妹似乎对我颇有怨言呀。”他语气悠然,仿佛方才箭雨不过是一场小小的玩笑,“我可是听闻你要来云州,又知这一路贼匪猖獗,便特意赶来,免得你又遭了当年那般经历,我实在心疼。”
男子摆摆手,草丛中走出几人,将那些被箭雨射成刺猬的劫匪尸体裹在草席中。
江知韫神色冷漠,眸光不动:“文苍,你究竟想做什么?”
“这不很明显吗?”文苍笑意不改,朝手下一指,“我接了垂柳县县令的悬赏,前来剿匪。”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这种罪人可和江大小姐不同,生来就能继承江家资产。而我们这种人,只能靠刀口舔血,杀杀人、接接悬赏,换口饭吃。”
他说着,径直朝江知韫走近。小九、小十同时警觉拔刀,挡在她身前。
但文苍却毫不在意,仿佛根本没将二人放在眼里。他一步步逼近,直到走到江知韫面前。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递给江知韫。“多年未见,自然要补上一份见面礼。”
在江知韫凝视他许久,才揭开布袋。
一根带血的木簪静静躺在其中,簪身裂了一道细痕。
江知韫瞳孔骤缩。
这是方十头上常戴的那只木簪。
“你伤了她?”
下一刻,她已抽刀出鞘,刀锋贴上了文苍的颈侧。
文苍低头看着刀,轻笑出声:“那你要杀我吗?”说罢,他竟侧过头,将脖子更贴近刀锋,血液瞬间渗出,顺着脖颈滑入衣领。
两人目光交汇。良久,江知韫才强压住杀意,将刀收回刀鞘。
“方十在哪?”
文苍抬手拭去脖颈上的血迹,脸上的笑意逐渐敛去。
“明日申时,云州福禄寺。”
听到回答,江知韫没有犹豫,翻身上马,其余两人见此,也收刀上马。
“驾!”
她夹紧马腹,马儿一声长嘶,扬蹄而起,朝着云州方向飞奔而去。
文苍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目光讳莫如深。
垂柳县至云州不过半日路程。
正午时分,三人已抵达云州城。
稍作修整后,小十前往城外福禄寺,等待方十现身。而江知韫与小九则去了东城的钟宅。那是樋口钱庄在云州重金购入的几处资产之一。
宅子占地宽阔,院墙高筑,朱漆斑驳,门匾已模糊不清。院墙上爬满了杂草与藤蔓,无人打理。
显然已久无人居住。
小九低声解释:“这宅子原是云州商贾钟家的老宅。几年前钟家落败,产业尽散,宅子被卖给了个姓薛的小官。那人没住多久便被诬告杀人,被斩首处决。妻妾逃散,房子又易了主。”
他顿了顿,看了眼宅门,“至于最后落到谁手里,还未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