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雾气，梧桐巷的青石板路渐渐显露出原本的模样，姜晚站在巷口，低头看着腕间的青冥镯，云雷纹上泛着一层淡淡的青光，像是被唤醒的某种古老力量。

    她下意识摸了摸镯子，指尖触到一丝微凉的余温，仿佛它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搏斗。

    "这玩意儿……" 她小声嘀咕，"不会真成精了吧？"

    沈厌站在她身侧，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眉头微蹙，他的眼神复杂，像是有什么疑惑没有解开。

    "姜晚。" 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刚才……"

    姜晚抬头看他，心跳莫名加快，她想起那个从自己口中发出的陌生声音，想起沈厌眼中闪过的鎏金光芒，想起他喊出的那个名字——

    "灵素？" 她试探性地问，"那是谁？"

    沈厌沉默了一瞬，最终只是摇了摇头："回去再说。"

    金少阳站在一旁，手里还攥着那盏青铜引魂灯，灯芯已经熄灭，但灯身上刻着的符文仍在微微发亮，他看了看姜晚，又看了看沈厌，最终叹了口气："走吧。"

    特调处，档案室

    姜晚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茶香袅袅，却驱不散她心里的寒意。

    "所以……" 她盯着茶杯，"我刚才真的被附身了？"

    金少阳坐在她对面，手里翻着一本古籍，闻言抬头："不完全是附身。"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更像是……记忆苏醒。"

    "记忆？" 姜晚皱眉，"谁的记忆？"

    沈厌站在窗边，背对着他们，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的肩膀上，勾勒出一道锋利的轮廓。

    "你的。" 他淡淡道，"或者说，前世的你。"

    姜晚一愣，茶杯差点从手里滑落。

    "前世？" 她干笑一声，"你们在开玩笑吧？"

    金少阳合上古籍，神色认真："青冥镯是龙虎山三大神器之一，它认主的方式很特殊——只有与它命格相合的人才能戴上。" 他顿了顿，"而你，姜晚，你的命格和千年前的一位道门天师一模一样。"

    姜晚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灵素。" 沈厌终于转过身，目光直视她，"龙虎山第三十六代天师，也是……" 他停顿了一下，"也是当年青冥镯的主人。"

    姜晚的脑子嗡嗡作响。

    "所以……" 她艰难地开口，"我刚才用的是她的力量？"

    沈厌点头："青冥镯里封存着她的部分记忆和灵力，在危急时刻，它会唤醒你体内的共鸣。"

    姜晚低头看着镯子，心里五味杂陈。

    "那我……还是我吗？" 她轻声问。

    沈厌走到她面前，单膝蹲下，目光与她平视。

    "你是姜晚。"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无论前世如何，现在的你，就是你自己。"

    姜晚看着他，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那……" 她吸了吸鼻子，"那个少年？"斟酌了一下语气：“被灵素重新封印了吗？”

    沈厌沉默了一瞬，最终摇头："不，他只是暂时退避。"

    金少阳叹了口气："长生印的力量比我们想象的更强，他迟早会卷土重来。"

    姜晚握紧了拳头，青冥镯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她的决心。

    "那下次……" 她抬起头，眼神坚定，"我一定要亲手解决他。"

    沈厌看着她，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丝弧度，如同春日的桃花转瞬即逝。

    "嗯。" 他站起身，"我们一起。"

    窗外，阳光正好，梧桐巷的雾气早已散尽。

    但姜晚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李家集团，顶层大楼

    梧桐巷的晨雾还未散尽的时候，特调处的外勤组以及联合特警们封锁了李氏地产总部，李成山的办公室，曾经叱咤商界的大亨瘫坐在真皮椅上，双眼空洞地盯着墙上那张全家福——照片里李雨晴的笑容已经永远凝固在了。

    "李董事长，"小林将一份泛黄的契约推到他面前，眼中闪过冷芒："1989年6月，你和红颜阁做的交易。"

    李成山的手指剧烈颤抖起来，契约上那些用朱砂写就的符文正在褪色，露出原本的血色，金少阳掐指一算，沉声道："命格归位，契约反噬开始了。"

    仿佛印证他的话，李成山突然惨叫一声，西装下的皮肤像被无形的手撕扯般裂开道道血痕，更可怕的是，他保养得宜的面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转眼就变成了耄耋老人的模样。

    "报应..."李成山嘶哑着嗓子，浑浊的眼泪混着血水滑落，"雨晴.........."

    姜晚攥紧了青冥镯。她想起李雪晴车里那层人形灰烬——原来当命格归位时，偷来的三十年阳寿，是要连本带利还回去的。

    子夜时分，梧桐巷77号的古井旁，姜晚点燃了七盏莲花灯。金少阳手持引魂幡，念诵着《太上救苦经》，沈厌则用朱砂在井沿画下往生符。

    "准备好了吗？"沈厌看向姜晚。

    她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将青冥镯悬在井口上方，镯身上的云雷纹次第亮起，一缕青烟缓缓飘出，在月光下凝聚成周雨晴生前的模样。

    少女的魂魄比想象中平静，她穿着那身被活埋时的红嫁衣，但眼中的怨气已经消散。

    "谢谢你们。"周雨晴的声音像风拂过铃铛，"我终于能看清仇人的下场了。"

    姜晚注意到她手腕上还残留着红颜锁的勒痕，忍不住问："当年到底..."

    "是李成山。"少女的魂魄泛起涟漪，"他为了给女儿改命，并且让我不化作厉鬼，把我卖给红玉配阴婚并且镇压，但最可怕的..."她突然压低声音，"她取走我的命格时，说这是为了等一把钥匙..."

    沈厌和金少阳同时变色，姜晚却想起师父笔记里那句"钥匙在镯"，下意识摸向青冥镯。

    周雨晴的魂魄开始变得透明，临消散前，她突然对姜晚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是不是当年那个小女孩...真好....是你救了我...."

    一切尘埃落定，只剩下三人站在门口，姜晚深呼吸一口气：“收工！”

    "等等。"沈厌突然按住姜晚的肩膀，手指微微收紧，"她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是什么意思？"

    铜钱剑发出轻微的嗡鸣，姜晚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她摩挲着青冥镯上的纹路，嘴角扯出一个苦笑："大概是因为...梧桐巷77号吧。"

    脚踩在梧桐叶上窸窸窣窣，姜晚的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那年冬天，我在垃圾堆里嗷嗷大哭，被一个醉醺醺的老头捡了回去。"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描绘着镯子的花纹，"他说我命格特殊，非要收我当徒弟。"

    金少阳闻言脚步停驻，眼神深处化开一道浓墨，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开朗的人，居然还有那么凄惨的过去。

    "师父在天桥摆摊算命，十卦九不准。"姜晚的眼里泛起一丝暖意，"我们经常饿肚子，最穷的时候连卦签都当柴烧了。"她举起手腕，青冥镯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这镯子是他唯一值钱的东西，说是祖传的，死都不肯卖。"

    沈厌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所以你们住在..."

    "梧桐巷77号，有名的鬼屋。"姜晚轻笑一声，"因为闹鬼，房租全免，遮风挡雨足够了。"她的目光穿过夜色，仿佛看见那个漏雨的屋檐，"师父在门口贴了张'半仙算命馆'的破纸，其实连买朱砂的钱都没有。"

    金少阳忍不住问："所以，你和周雨晴见过？"

    姜晚的眼神突然变得幽深："第一晚，师父喝得烂醉，我在墙角看见一个穿红嫁衣的女人。"她的手指轻轻敲击手镯，"师父突然醒了，把酒葫芦往地上一砸，说了句'老实点'，那女人就不见了。"

    其余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脚步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哒哒作响，直击人心。

    "所以周雨晴..."沈厌若有所悟。

    "应该就是当年那个红衣女人。"姜晚点点头，"77号闹鬼后，整条巷子的人都搬走了。"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青冥镯，"除了我们这对穷师徒。"

    梧桐巷的往事像被记忆冲刷出的骸骨，一截截浮现在众人眼前，沈厌没在说什么，三人之间一时沉默，沈厌看着姜晚在夜晚灯光下模糊的侧脸，做了一个决定，他悄无声息的打开手机备忘录，新建一条：【给姜晚申请危险任务补贴，按最高标准。】停顿片刻，又加上：【每月额外2000元补贴，注明"法器保养费"。】

    这个举动被姜晚的余光看到，顿时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内心为自己的演技点了个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