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禾霜终究还是去了。
她偷偷注意过赵哥玩，感觉自己看也看会了一些。
而且，看赵哥玩的，好像，也没那么难 。
虽然也有时候会输，但是总的算下来，还是赢得多。
禾霜想，反正现在这三百万也不是她的，可以拿着过去试试水。
如果成了，皆大欢喜。
如果输了，反正也不是自己挣来的，就当自己没有过这三百万。
就这么劝说着自己，禾霜还是怀着忐忑的心进了那家店。
和以往不一样的是，这次是她一个人来。
往常招待他们的老板看到她，热情的打招呼：“禾小姐，您来了，里面请。”
自动把她带入最豪华的包间是常规操作了。
老板说：“您先进，我去亲自给赵总泡一壶西湖龙井，他好这口。”
“不用了。”禾霜不怎么有气势地抬了下手：“今天他不来。”
“不来？”老板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那行，我带您进去，让他们给您拿一杯咖啡，我记得您很爱喝店里的拿铁。”
禾霜没有说话，随着老板进去了。
站在包间内的服务员在禾霜进门的一瞬间，就立即有眼力见的接下她的外套，为她拉开笨重的椅子，甚至一秒都没停留的，在禾霜坐下的一瞬间，脚下就有了方便她舒适的脚踏凳。
这样的超级贵宾待遇她不是没有过，只是每次都和赵哥一起，让她一直有一种她所得到和享受的待遇只不过是赵哥的附属品。
就像她见到的那位非常富有的陈太太，在去打麻将的时候会有五六个服务员服务她的缅因猫。
而这一次，第一服务对象是她自己。
这种感觉很不一样。
桌对面的几位，有面熟的，经常和赵哥一起玩的，也有几个面生的。
那几个面熟的没多打趣禾霜的情感生活，只是对着他礼貌一笑。这倒让禾霜有些忐忑的心情好很多，可能是有了熟人的缘故，禾霜好像没那么害怕了。
第一局开始，禾霜模仿着赵哥的样子，摸排，看牌，出牌。
桌上的气氛倒没有那么凝重，有人喝茶吃零食，有人叼着烟望门口的妹子。毕竟才第一局，赌注只有十万。
只有禾霜面色认真，每一次举动都深思熟虑，每一次摸牌都满心的期待。
“黑桃A!”
禾霜终于激动地放出牌，满脸的欣悉是抑制不住的。
她赢了。
她凭自己拿到了三十万。
三十万，都够全款买一辆中上等的车了！
和之前的三百万不一样，这次的钱，是她真真实实挣到的！
这一夜，禾霜体会到了赌徒的那种快乐。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对这个上瘾了。
赢钱之后的贪婪和欣悉，输钱之后的不甘心，总促使着他们一次又一次，陷入深渊。
不过禾霜是幸运的，这一夜，她赢多输少，一晚上，准确来说是五个小时，她赚了七十万。
算下来，时薪十四万。
后来禾霜就经常去这个地方，赵哥也知道，只是叮嘱她要万分小心。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禾霜问赵哥。
赵哥笑着看着她的眼睛，满眼的柔情，他摸了摸她的头，说：“公司那边忙不开，自己去玩，玩够了早点儿回家。”
“好吧。”禾霜略显失望，然后慢吞吞的转身，去了另一个人间。
(13)
转眼半年过去，禾霜的豪车还是没有一点进展。不仅没有一点进展，甚至之前的三百万也全部亏进去了。
禾霜其实也赢过几次，但是后来就浅浅的不怎么赢了，总是赢一些小赌注的局，接着输个大的。
甚至禾霜还总结出了规律，她发现和那几个经常和赵哥一起玩的熟人组局的时候，她就会赢。
如果是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她就会输。
可能那几个熟人是看在赵哥的面子上在默默帮她赢吧。
禾霜总这么觉得。
这天，赵哥开车送她回家，到目的地后，赵哥说：“最近公司出了点状况，我可能过段时间会比较忙，没时间陪你。”
“没关系。”禾霜善解人意地说：“工作重要，你先去忙工作。”
赵哥看着她，嘴角微弯，路灯透过车窗打下来，别有一番风味。
他手一伸，从车后座拿来一个精美的礼盒：“好久没送你礼物了，过几天我陪不了你，让它陪你吧。”
禾霜看着赵哥神秘兮兮的，期待地问：“什么啊？”
“打开看看。”赵哥说。
拿到礼物看到logo的时候禾霜就笑了，她猜到是什么了。
古驰的最新款包包。
“谢谢亲爱的！”禾霜惊喜地说。
禾霜对赵哥这个人一直都很满意，现在唯一发愁的就是怎么跟家里人介绍他。
毕竟年龄差也太多，她只是想想就担心她妈的血压能不能行。
但是抛开年龄差，论人品、经济、样貌，哪一样差了？
懒得再想这些，回家之后，禾霜将新得到的包包放到了衣帽间，这里有一个专门放包的柜子，还是赵哥亲自为她买的，说方便展示。
平时懒得背包，没什么重大场合禾霜几乎不会踏足这里，今天添加新成员，她才注意到，赵哥前前后后已经送了她整整十个包了。
全部都是大牌奢侈品，禾霜不禁感叹一句，赵哥对自己真的没话说。
有些无聊，赵哥让她这几天不要再去那个地方了。
他是这么说的：“否则，出了事我没精力替某个小朋友兜着。”
想着很久没跟家里人打电话了，禾霜还是去了个视频电话。
父母在禾霜来电话的那一瞬间很意外，但很开心。
一家三口的就在这里唠家常，可唠着唠着，禾霜还是忍不住说了她有男友的事。
她觉得赵哥有点太好了，说实话，有点像让她结婚了。
其实一开始听到禾霜交男友，父母是很开心的，但知道他比禾霜大很多之后开始坚决不同意。
“他是做什么的？”
“不知道。”禾霜心烦，胡乱道：“人家是大老板，比咱家有钱多了！”
“大老板？大老板多了，他是做什么的大老板？”父母逼问。
“不知道不知道！”
“你连他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就敢和他在一起，万一是违法的呢，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又是以争吵结尾，禾霜挂断了视频电话。
“早知道就不该打这个电话！”她悔道。
她翻了个滚儿仰在床上，开始怒气冲冲的刷朋友圈，却意外刷到了那位千金闺蜜在给一个搞二手名牌包的宣传。
底下有评论，也是和赵哥大家都认识的共同好友，他调侃：“大小姐破产了？都开始卖包了。”
千金闺蜜回：“惭愧惭愧，法国那个邮轮我实在太喜欢了，这个姐我认识，她给价良心。”
禾霜手指颤了下。
“禾小姐，说实话，您的这几个包确实做工品质什么的不错，只可惜……款式太老，值不上好价。”
“那这个呢！”禾霜指着昨晚才收的包：“这可是最新款。”
“这个确实是最新款，但是这个原价本身就不是那么惊艳，经你这么一手，也就值个一万出头。”
“那你说，这么多一共多少钱！”禾霜没了耐心。
“看您出手这么大方，想必之后也会是常客，我给您个良心价，十万，您看怎么样？”
（14）
拿到十万块钱的禾霜当晚，就收到了那个地方老板的邀请，她想起了赵哥对她的嘱咐，还是拒绝了。
可老板不死心，说：“王老板他们今晚也在，还提起怎么不见您人呢。”
王老板，就是那个之前经常和赵哥一起玩的熟人。
禾霜内心有些动摇了，按照往常来说，熟人在，她赢的可能性更大。
禾霜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十万，心想这也没多少钱，就算输了，无非就是这十万没了。
如果赢一局，那就是四十万。
禾霜还是去了，王老板朝她笑，说好久不见。
禾霜说：“今天本来没打算来的，所以没带多少钱，十万，就一局，我就走了，一会还有事情。”
其他人打趣：“禾老板这是铁了心要走啊哈哈。”
一局很快，不过一刻钟多一会。当禾霜出了那张梅花k时，做西位的那家，亮出了一张梅花A。
禾霜输了。
愣在座位上两秒，还没起身，周围都可惜道：“就差一点点，看来老天不让禾小姐你走啊。”
禾霜苦笑，她不知道自己当时的表情管理有没有失败，希望不那么给赵哥丢脸。
“不了不了，一会真有事，你们玩你们玩。”
王老板笑着说：“一局几分钟的事，一会就过去了，你刚刚就差那么一点，没准儿下一局就赢了。”
另一个人说：“就是，下一局赌注二十万呢，谁赢了直接拿八十万。”
禾霜心中有些动摇，说实话，她自己也不甘心。她觉得这个赢面挺大的，但是她又觉得万一输了呢，这个后果怎么办？
但也别想那么多了，自己本身也没什么钱了，就算是想留也没东西可留了。
她找理由推辞：“今天真不行了，没有带那么多。”
王老板直接接话：“哎呀禾小姐您是和赵哥一起的，赵哥平时玩这个就跟过家家似的。没事儿，今天只要您说玩，下空气注我们也放心，让他们记着点帐，您回头给就行。”
禾霜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第二局就开始了。
禾霜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样的过程了，只记得最后她出了红桃10。
而王老板，出了红桃Q。
她又输了。
这一次顾不上表情管理，禾霜觉得可以用落荒而逃四个字来形容，她离开了那家店。
走的时候王老板笑着说：“没事，我去找赵哥要就可以了。”
禾霜不敢想这件事如果让赵哥知道，他会有多生气。
但自己又确实凑不出二十万。
思索半天，她决定还是用糖衣炮弹。
她把自己打扮成一个精致的礼物，约了赵哥出来，想着坦白从宽。
赵哥久久没说话，露出了一种之前从没有过的沧桑感和无力感。
“不用担心，我帮你还这二十万。”
禾霜开始心疼，她第一次看到赵哥有这么无力的时刻，想到他说公司出了问题，可能资金也紧张。
“对不起。”
无比的愧疚和心疼，她甚至想现在就把自己给了他，只要他有一点点的好受一点。
但赵哥拒绝了。
他沉默了一会，头趴在握着方向盘的手上，过了很久才起身。
“我记得你的学校也是92名校，我隔壁市还有一个公司，但我现在实在忙不过来，你去帮我管理一下吧。”
“我？”禾霜不敢相信：“我不行吧。”
赵哥肯定：“你可以的，一直以来，我都有在教你，你去了之后也会有人告诉你怎么做的。”
禾霜一听这话慌了：“你是不是嫌我添乱，故意赶我走？”
赵哥笑道：“小傻瓜，瞎想什么，想让你有所提升。”
“好吧。”禾霜心里甜蜜着。
甜蜜不过三秒，禾霜手机铃响起。
打开手机一看，禾霜皱了下眉，她看了一下赵哥，疑惑地说：“大半夜的，我辅导员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赵哥眼神示意：接。
“喂，禾霜啊，你现在在哪里？”
“喂，老师啊，我就在我租的房子里呢。”
禾霜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眼赵哥。
“在市里是吧，你现在立马回学校一趟，你父母来了，在找你，说打你电话打不通。”
“啊？？”
禾霜猛然想起了那天挂了电话之后习惯性短暂拉黑了一下父母。
禾霜着急的下车：“你先回去吧，我有急事去一趟学校！”
赵哥没听到禾霜的通话内容，不知所然地点头，以为是学校有什么紧急活动。
“我送你？”赵哥提议。
父母来了哪里还敢让他送，禾霜连摇手，来不及多说，打了一个出租去了学校。
还没进学校门口，刚下出租车就看到父母两人站在学校门口，看到她就是一顿扯拽。
一边扯一边骂：“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死闺女，跟我回家，这学不上了，看你在外面混成什么样了！”
“不三不四的，你同学说你在外面被包养，我还不信，看你穿的，跟夜场小姐有什么区别！”
“我供你读书十几年，是让你去给男人玩乐的吗！”
母亲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竟然让禾霜反抗不得，只得拖着不情愿的脚步被拽到了车里。
塞进车，还顺手把禾霜的手反绑在了后面。
“你们干什么！”禾霜怒吼：“你们这是绑架！是犯罪！”
“对！”禾霜妈妈也吼着，眼中噙着泪花：“我是有罪，我没把我闺女教育好啊！让她放着好好的名校不读跑出去做不三不四的女人！我有罪啊我！”
“少说两句吧。”一边做主驾驶的父亲终于开了口，透露着一股沧桑。
“你这大学别念了，念了也是白念！跟我们回家！”禾霜妈妈把后座车门重重一关，跑去了副驾驶。
他们就这样，只有禾霜一直在后面喊：“放我回去。”，他们两人纷纷沉默，开了十小时的夜路，回了家。
趁着中午饭的时间，外边人少，禾霜被暴力地从车里拉到了她的屋子，屋子门当即被锁上。
“你干什么！”禾霜拍门：“放我出去啊妈！”
可任凭禾霜怎么敲门，在屋里搞出了什么动静，禾霜妈妈都不打开那把锁。
不吃饭就饿着，想喊就嗓子喊哑，不惯着。
禾霜一开始还有力气折腾，可越到后面，就越虚弱，崩溃。
她还在想她的赵哥，赵哥一定不会这么对自己，即使她犯错了也不会这么野蛮的对待自己。
她又想起了赵哥对自己的承诺，她马上就要去管分公司了，马上就有自己的事业了，马上就可以出人头地了。
为什么父母这么蛮不讲理，一点不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思考呢……
禾霜越想越委屈，连着好几天一口饭也吃不下。
她蜷缩在床上，渐渐沉睡过去。
…………
直到有一个声音在叫她——
“小霜，小霜，快醒醒。
那个赵伟，在隔壁市被抓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