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有何要事?”胡子脸询问。
“我找你们管事的商议要事。”大师兄装出一副无辜模样,“跟你说……不太方便吧?”
对方脸色一僵,堆出笑意:“公子,实不相瞒,我是他们心腹,公子可以先简单地跟我说一下。”
他看起来很警惕,也不知道这镖局内里在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但是真的有哪家的心腹会被派出来应付访客的么?还只是想套话罢了?
“哦。”大师兄平静地,“你管家的让我杀人,没杀干净,跑掉的人去通风报信了,很快打到你家门口。”
“……???”
“也可能其实已经到你们家门口了,跑掉的那个摇的人,据说是哪里来的超级高手,早在你们的水里下药地里挖坑准备把你们都埋了……”
胡子脸怔住了。他邀请我们进里边谈话时,手都在颤抖。
镖局内一些镖师在对着木桩练武,碰撞声与喘息声交织着,掩去议事房屋内的细碎。
胡子脸叩响大门:“当家的,有人找。”
“谁?”房屋内传来了粗犷的男声。
听上去是个强壮的青年,洪亮有力。
胡子脸的目光就瞥向了大师兄,等着他给出回应。
一时间,大师兄沉默了。
我心道大哥你这一路上都没编好的啊?
手里默默拿出已经把沙子抖空的竹笛,以防万一他们突然动手。
“当家,我是齐鸥。”大师兄扬起了微笑。
在场所有人,连着老冯都僵住了。
屋檐挂着的红灯笼轻轻晃动出细微风声。
齐鸥,中原潮岳楼的楼主。如果我的推断没错,齐鸥确实做过这些事的话:放出镇派秘籍被大漠的狮原宗盗走的消息,让义愤填膺的中原人仗义相助奔赴大漠,暗地里雇佣异族人马匪杀人越货……
那么,紫金镖局若在搬走物资的计划一环内,他们肯定就会对这个名字有所反应。
镖局里安静了,就连练武打木桩的镖师们都顿住,尖锐目光纷纷看了过来。
胡子脸瞪大眼睛凑近大师兄面前想要看出个什么乾坤来。
大师兄却无辜地笑了起来:“的远房表弟,齐鹊。”
“……”
短暂的静寂过后,广场里该继续打木桩的打木桩,门前该站好的胡子脸也收回了诧异目光站好。
门开了。
满室茶香气味,石质家具摆放整齐,羊毛毯上一方雕花木桌,摆着果盘、烤馕和茶具。
老冯低头轻声地告诉我们,他辨得出来是来自江南的龙井茶。
几个体格魁梧的男性坐在大堂里,其中一个光着膀子,肩上搭着条紫金长巾,眉头粗长,双目如铜铃。
锐利目光直刺过来,充满警戒与敌意。
“看着很面生啊?”光膀子的半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我们,尤其是大师兄。
“齐鹊?没有印象。”
其余的男子也一并看了过来,神情严肃,眼刀如芒。
老冯额上都渗出了薄汗,悄然投来求助的眼光。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大师兄就作出满目无辜模样,委屈地看着几位,“每个拖欠薪酬的老板都喜欢这样说。”
……好荒谬,完全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这个之前言之凿凿说着自己总不可能连姓都改了的人,现在已经沉浸式表演齐鸥的表弟了齐鹊了。我甚至不知道这个名字到底是确有其事还是他照着人家齐鸥名字的格式改的。
更荒谬的是我竟然还配合他——“这世道,还是贵人多忘事的多。”
感慨过后,这些管事的个个脸色铁青,面面相觑。
他们……总该不会真上套了吧?
“哦,那小兄弟,你找我有何要事?”光膀子的当家神情严肃。
大师兄一本正经地伸手:“给钱。”
不是,你还演上了!?
满堂静寂。
路过的风撞得风铃哗啦啦地响。
“不对!当家的!”胡子脸突然抱拳请示:“他说当家的让他杀人,他没杀干净,有人通风报信叫高手来了,他办事没办好,大可不必……”
“哇?你这可是标准黑心老板发言!”大师兄闻言后就和他杠上了,满目无辜地控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就不给钱啊?”
“什么?”光膀子当家突然拍桌而起,强壮厚实的身躯逼近而来,“杀的什么人?漏了谁?哪个高手要来?”
在座的管事们脸色越发难看。
看起来我们赌对了,他们确实做了杀人的事。眼下就差确定他们到底有没有参与劫杀商人交接点的事情了。
“大当家,先别急。”其中一个包着头巾的管事按下了光膀子当家,浓眉紧锁,“我们安排的人,都是穿戴着统一标志出动的,这些人身份尚且存疑……”
“有道理……”大当家刚点头要坐
——
“我就知道。”大师兄撇了撇嘴,一副不满且委屈的模样,“黑心老板为了不给钱,花样多的是,我们是没有标志装饰啦,不过,你们当中谁请了外援没吱声,自己心里有数。”
管事们脸色铁青,包巾管事锐利目光直扫全场,光膀子的大当家猛然拍桌,吓得胡子脸倏地跪下,焦急辩白:“小的对此一概不知!小的只是按着规则办事,这些人也是不认识的,还请各位大人严查!”
管事们之间互相投去目光,也没有人说话。
大抵是天塌了。接连出现讨薪人、任务失败漏出风声引来高手的危机,以及镖局内部有人搞小动作的事情。
可惜的是他们没有想到过这可能只是大师兄造谣全靠一张嘴罢了。
包巾管事语气沉了下来,直望着大师兄:“你挑拨离间?”
“哦,那真是很不好意思。”大师兄表面轻笑着回应,藏在袖底的手指不动声色地向我勾了勾。
像在示意准备动手。
“我们对你们内部的情况没有多少兴趣,只是想要钱。钱到位了,我还能告诉你们一个消息,他们叫来的高手,凭货动手,谁劫了他们的货,他就打谁。”
几个管事的神色更紧张了。
大当家神色尚有迟疑,包巾管事就拍拍他的手背:“那所谓的高手,未必厉害。”
大当家刚压下眉头——
“此言差矣。”大师兄又把火煽动了起来,“有的人啊,不动声色借刀杀人,高明得很。”
大当家顷刻之间甩开了包巾管事的手,怒目圆瞪。
“当家,不是……”包巾管事察觉异常,但其余管事看着他的目光已经充满了警惕与敌意。
情急之下他只得直言:“为求安心的话,不如现在就叫人把仓库的货转移!”
终于被逼得亲口承认了。
紫金镖局镖师配合马匪,屠戮商人交接点并运货,证据确凿。
锵——
“给你们一个机会,再说一次,要对你们出手的高手,未必厉害?”随着清越剑鸣,陨铁剑出鞘瞬间,金光剑气震得胡子脸倒在地上。
光膀子当家刚起身,大师兄的剑尖直抵住了他咽喉。
管事们僵在原地,包巾管事袖中银光乍现。
赶在他出手前,我奏起早准备好的竹笛。
禁曲命中的一瞬,他袖中之物落地。一把短匕首,柄上嵌着一颗蓝宝石。
屋外练武的镖师闻言后纷纷围了过来,个个摩拳擦掌。
大师兄笑意盈盈地看着在他剑底下发抖的大当家:“看起来,您这地方,还真的有不少人想您去死呢。”
大当家抖动中,粗大的脖子蹭破了皮,血痕沾落剑尖,滴落前胸。
大师兄反手以剑身砸下去,伴随着浑厚剑气直接把人按倒桌上。
仍是带着浅浅笑意:“我会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