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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眠雪

    打断她零碎思绪的是在口袋里震了两下的手机。

    林凡斐拿出来,屏幕上浮出两条来自林守业的消息。

    林守业:“登记上了吗?见着新班主任没有?”

    林守业:“要一下老师联系方式给我。”

    熟悉的,命令式的语气。

    “登记完了,”林凡斐边走边回消息,“正要去年级组办公室。”

    她早已在漫长的岁月里领悟到同父亲相处最省时省力的方式。

    大课间结束,校园里重新变得空荡,林凡斐按照宣传栏里的导览图找到了高一年级所在的教学楼,楼道内静悄悄的,她能听见自己脚步引发的回声。

    年级组在走廊中间,门关着,林凡斐抬手敲了敲,然后按下了门把手。

    “请问于静柳老师在吗?”她问。

    一个大约三十七八岁的女老师回过头:“我在。”

    她微微偏着脸端详了一下林凡斐:“你是凡斐吧?他们跟我说你今天来报到。”

    于静柳化了淡妆,长发在脑后松松地挽起来,嗓音柔细,说话时眼角微微弯着,旁边有几条浅浅的纹路,给林凡斐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老师好。”她说。

    于静柳笑笑,搬了张凳子到自己旁边,朝她招招手:“过来坐,书包可以先放我桌上。”

    “我看过你的资料,你是因为爸爸工作调动跟着过来的,到礼城多久了,还适应吗?”于静柳边问,边用桌上的水壶给林凡斐倒了杯水。

    “还好,我原来的家离礼城不远。”林凡斐说。

    于静柳说“这样”,又关切地问了她一些别的问题,比如来礼中是走读还是住校,知不知道每天到校和放学的时间,手续是否办齐了。

    林凡斐一一回答过,虽然都是些无关痛痒的问题,但于静柳听得很认真。

    最后于静柳说:“凡斐,我知道你在原来学校成绩很好,教导主任跟我说过,所以我想你一定是一个追求上进的孩子,这应该也是你选择我们礼中的原因,那来了这边也要加油,有什么问题就跟我说,好吗。”

    林凡斐张了张唇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

    其实她选择礼中,不仅是因为这里是礼城的重点中学。

    但没必要现在就向于静柳解释。

    “谢谢您,”林凡斐停了一下,提出一个请求,“老师,能给我一套上学期的期末试卷吗?”

    于静柳愉快地答应了:“我帮你找找,我是教数学的,卷子还留着呢,其他科目我去问问别的老师。”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她看了眼手表:“正好下课了,我带你去班里。”

    她们向外走的时候,于静柳说:“对了,你原来学不学竞赛?我们这边也有,老师都很有经验,前几届带出来好几个金牌,全都保送了。”

    林凡斐摇摇头:“我不学。”

    “那也没关系,你考虑考虑,想学的话来我这边填张申请表,每天下午最后一节课去上。”于静柳道。

    说着已经到了一班门口,班里洋溢着课间自由的氛围,林凡斐跟于静柳走进去,几束好奇的眼光顿时像探照灯一样投向了她。

    看得出于静柳和班上学生关系不错,有胆大的男生直接问道:“于姐,这谁啊?”

    于静柳笑着说“新同学”。

    “新同学啊,”男生乐呵呵地跟林凡斐打了个招呼,“你好,欢迎欢迎。”

    于静柳走上讲台,用黑板擦的背面敲了两下桌子:“安静一下,占用大家两分钟时间,咱班来了位新同学。凡斐,你过来做个自我介绍。”

    她把位置让出来。

    所有人都目光炯炯地盯着林凡斐,等待她开口。

    “大家好,我叫林凡斐。”

    她并不擅长展示自己,从小到大,别人总是在她自我介绍前就知道她,往往她刚说出自己名字,后面就有人接上一句“那个第一名”。

    但现在显然不会有这种情况,她迟疑一下,正准备用“以后请大家多关照”结尾,台下就有个男生大大咧咧地问道:“哪几个字儿啊?”

    林凡斐看过去,发觉自己认得他。

    是上午小混混团体中的一个。

    像有某种预感,她的目光偏移几寸,看到对方前面坐着的就是小混混。

    他没看她,懒散地靠着椅背,一只手摊在桌上转笔。

    低着脸的角度更显得鼻梁高、嘴唇薄,日光淡淡漫过他侧脸,形成明暗错落的轮廓。

    林凡斐收回视线,说:“我写一下。”

    女孩子转身的同时,陈昭迟的后背就被张亦弛戳了一记。

    对方凑上来:“哎迟狗,这不早上那妹妹吗,原来她是转咱班啊,这么有缘。”

    陈昭迟哼哼两声,这才抬眸瞧着林凡斐的背影说:“谁跟她有缘。”

    “我我我,我行了吧,”张亦弛已经给林凡斐起上了外号,“林妹妹这字儿写得真不错,字如其人。”

    陈昭迟懒洋洋地掀了下眼皮:“我怎么觉着比我还差点儿。”

    张亦弛无语道:“您也好意思说?是谁上次写作文被扣卷面分儿了?”

    他们说话的间隙,林凡斐已经写完了名字,她从讲台上下来之后,于静柳给她找好了座位,是靠窗第四排的外侧。

    “哟,那不卫齐的座儿吗,于姐终于把咱班唯一一对男女同桌给拆了,看这下能给齐子安排什么地方。”张亦弛幸灾乐祸地说。

    “于姐,我上哪儿坐,最后头的角落?”卫齐满怀希望地问。

    于静柳干脆利落道:“我会让你过得那么舒坦吗?去讲台边上,让每科老师都多看着你点儿。”

    卫齐顿时发出了惨叫:“于姐,你也太狠了。”

    张亦弛拍拍陈昭迟:“等着吧,今晚上吃饭的时候齐子准得食不下咽了。”

    陈昭迟应了一声,眼神顺便落在了林凡斐身上。

    她站在于静柳后面,白色羽绒服的帽子上镶了一条同色毛圈,鼓蓬蓬的,衬得脸更小了,于静柳转头问她对这个座位满不满意,她说满意,不知为什么,说完以后她忽而朝他的方向投来一瞥。

    两个人短暂地对视片刻,林凡斐立刻转开了视线。

    啧。

    陈昭迟挑了下唇角。

    女生的这种反应,他见得太多了。

    林凡斐虽然说话气人,还不是觉得他长得帅,不然害羞什么。

    她就是太能装了,大课间装得那么平静,波澜不惊的,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真要说的话,林凡斐对自己的新座位是有一点不满意的。

    走过来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个座位在小混混侧前方,以她和小混混为端点连线,中间不超过两个人。

    但她没办法跟于静柳说这个,所以只能用眼睛看一看,在心里想一想。

    只是没想到小混混也朝她看了过来。

    不会是还记得她吧。

    林凡斐不想被找麻烦,当即若无其事地扭过了脸。

    把座位让给她的卫齐也是小混混团体里的,是上午买可乐的那个,不过他看起来人不坏,走之前还替她搬来了一套空桌椅。

    “谢谢你。”林凡斐说。

    卫齐摆了摆手:“不是事儿。”

    然后他对林凡斐的新同桌说:“李心译,你对人家新同学好点儿啊。”

    李心译跟他斗嘴:“什么意思,我对你不好吗?我拿刀捅你了?没有吧。“

    接着她热情地招呼林凡斐:“别听他瞎说,我人好可好了。”

    林凡斐说着“你好”在她旁边坐下,李心译一只手支着下巴,歪头看她:“我终于不用跟卫齐同桌了,你知道吗,我们班都是男生跟男生坐,女生跟女生坐,只有我和他单出来了。”

    “应该是老师比较放心你们。”林凡斐说。

    李心译翻了个白眼:“那当然放心了,我妈在学生处当行政,动不动就过来盯我上课。”

    林凡斐恍然想起大课间见过的那位老师,是跟李心译长得有几分相似。

    原来是她妈妈。

    “你妈妈对你这么好。”林凡斐轻声说。

    这一下打开了李心译的话匣子,她显然并不这样认为,滔滔不绝地吐槽起来:“对我好?你是没经历过,我跟你说,她每周都要找于姐聊天……”

    林凡斐边听李心译说话,边整理自己的书桌,等到上课的时候,她书包里的东西已经全都转移到了课桌抽屉里。

    上午最后一节课正好是于静柳的数学,寒假里林凡斐已经提前预习过新课,因此虽然前几天搬家错过了一小段进度,她也能轻松地跟上。

    中午放学以后,李心译问林凡斐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饭,林凡斐说:“我等一会儿再去,现在人多,我先整理一下笔记。”

    而且她买饭总是打包带回教室,边吃边写几道题。

    这是她从初中养成的习惯,不把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事情上,比如排队,比如吃饭的时候跟人聊天。

    李心译“哇”了声:“你好用功。”

    说完她突然意识到不妥,礼中是市重点,当初考上来的全都是礼城各个初中的尖子生,有的人很忌讳被评价为用功,好像“用功”就代表着“不聪明”。

    虽然林凡斐是转学来的,但上节数学课的时候李心译已经发现她听课效率很高,于静柳给出的例题全都做对了,而且速度还很快,演草纸工整漂亮,堪比正式考试的卷面。

    不过林凡斐看上去并不在意那些,淡淡地笑了一下,坦荡地接受了说她用功的评价。

    李心译放下心来:“那我先走啦。”

    林凡斐跟李心译说了拜拜,然后用十分钟快速复习了一下上节课的内容,把几道典型的例题从草稿纸上裁下来,贴到了课本的空白处。

    她从来不用笔记本,所有内容都记在课本上,只写关键点,提纲挈领、一目了然。

    做完这个,她拿出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现在班上在用的练习册名称,李心译告诉她老师布置作业会涉及到这些,她便列了张单子,准备趁现在去校内的小书店买。

    林凡斐在礼中的第一天很快过去,傍晚放学的时候,她坐在座位上过上节课的知识点,余光察觉出李心译似乎想拍拍她,跟她说话。

    但下个瞬间对方就收回了手,和附近一个女生有说有笑地走了。

    林凡斐意识到李心译刚才大概是想邀她一起,又想起她说过要利用这段时间学习,所以没有再问。

    她似乎总会这样错过和别人变得更亲密的机会。

    从小到大,她一直没有那种可以课间挽着胳膊一起去洗手间、一起分享心事的小姐妹。

    林凡斐并未再想下去,只是继续温书,像一艘船安静无声地行驶在既定航道上,并不打算途径多余风景。

    十五分钟以后,她从抽屉深处拿出手机和耳机,调出《到灯塔去》,带上学生卡出门买饭。

    礼中有两个食堂,中午她去的是西餐厅,当时她还奇怪为什么会有专门的西餐厅,而且里面卖的也不是西餐,直到这次她去了另一个,发现是“东餐厅”。

    ……原来如此。

    林凡斐拎着东餐厅的盒饭走在回班的路上,经过宣传栏的时候,她发现了自己上午没注意到的年级大榜。

    她在高一年级的那张前面停了下来,直接去看最顶端的那一行。

    上学期期末考试的第一名叫陈昭迟。

    陈昭迟。

    日月昭昭的昭,春日迟迟的迟。

    明亮又温暖的两个字。

    可以想到他父母给他取名的时候,只盼望他能生机勃勃、自由张扬。

    不像她,凡是不同凡响,斐是斐然成章,背负着没有退路的期待,一笔一划都沉重。

    成绩单上的字又密又小,阅读起来很费劲,林凡斐伸出手,一格格指着研究陈昭迟的分数。

    他的理科很强,尤其是化学,那一科考了满分,数学、物理和生物平均每科只扣了一两分,连英语都考了一百四十六,政史地三科平均在八十七分上下。

    只是语文才一百一十五分,虽然也不算特别低,但比起其他科目就显得逊色多了。

    按她在原本学校的水平,数学、物理跟陈昭迟差不多,化生比他弱些,英语和政史地加起来差不多可以和他打平,但她语文能考到一百二十五左右。

    这样看来,或许她比这个陈昭迟稍胜一筹,能保持以前的名次。

    第一名对她很重要。

    但她还没做过礼中的卷子,不确定老师的出卷风格,所以这个判断也还有待确证。

    耳边蓦地响起一声咳嗽。

    林凡斐没多想什么,继续专心致志地琢磨陈昭迟的成绩,冷不防对方又咳了一声。

    她终于朝那人的方向看过去——

    是……小混混?

    男生单肩斜背了只黑色琴盒,正吊儿郎当地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两条胳膊抱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表情中还掺杂了一丝得意,仿佛拿住了她什么把柄。

    莫名其妙。

    她不想理他,正要接着看成绩单,他就咳了第三声。

    冷就赶紧走。

    林凡斐话到嘴边,好不容易才憋回去。

    “你要看年级大榜?”她尽量礼貌地问。

    陈昭迟没反应过来。

    他看年级大榜干吗。

    他是来看她的……不是,他是来欣赏她惊慌失措的。

    毕竟他刚吃饭回来收拾好电吉他准备去排练,就撞见她在钻研他成绩。

    大课间还拿话噎他,这么快就打听到他是谁了。

    林妹妹你是双面人啊。

    不过仅凭一张成绩单可是没法了解他的。

    毕竟成绩好只是哥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但林妹妹的反应……怎么跟他想的好像不太一样。

    “不、不看。”陈昭迟懵懵懂懂地说。

    林凡斐“哦”了声,结束了这场对话,当着他的面又肆无忌惮地看起大榜来了。

    他确定她还在看他的分数,因为她一直仰头盯着成绩单最上面。

    林妹妹,你的心理素质有时候真的太好了。

    陈昭迟不甘心就这么走了,他固执地停在原地,试图从林凡斐平淡的神色中找到一丝破绽。

    小混混仍旧不知好歹地杵在那里,林凡斐耐着性子,又挤出句话:“你还不去排练吗?”

    陈昭迟听出来她是赶自己走的意思。

    口是心非。

    他偏要跟她较劲。

    陈昭迟朝她走近一步,瞥着宣传栏里的大榜,故意道:“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林凡斐闻见了男生身上清浅的洗衣液香味,是偏暖的橙子气息,然而他突然靠近的举动让她戒备起来。

    不清楚他问问题的用意,她只当是小混混四处撩闲的毛病犯了,为了尽快打发他走,她想了好一会儿,最后没话找话道:“你知道这个陈昭迟是几班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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