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还未回过神来,若一淼走到他们跟前,晃了晃手。
许昭言皱眉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未结金丹,师妹你今年芳龄几何?”
若一淼挠了挠头,笑着说:“按道理的话和你们差不多。”
大师兄疑惑这还有道理之说“不按道理呢?”
“不按道理的话。”若一淼摊了摊手继续说“我捉妖师榜上是二十六岁,因为之前听说年过二十五的女捉妖师可每月领一份芳华糕。”
三人倒抽一口凉气,一时哑语。
簌愿:“那为何如此高的天赋还未结出金丹?”
“可能我体内元力老是对抗乱冲吧,元力不稳定无法结出金丹。”一淼将玉牌随意捆在腰上,“之前到处乱学术法和武功,吐息和运气各有不同,越到后期就不稳定了,灵力有时也会失控。”
元力如小径暖溪流过每一根经脉,淬炼根脉稳定。一旦元力乱冲,灵力也会随之慢慢失控。
一淼早就知道这个原因了,她的身手尽管没有结出金丹在江湖上也算的中等偏上了。刚开始失控并不在意,但是后面灵力不受控制到影响自己捉妖,甚至在修为上毫无长进。
三人听完有一种在玄剑天修习了这么多年,但是这位少女的症状和书上都不太对的上的无措感。
风吹动衣摆,桃花眼沐春风,眸色盖住少年一丝情绪。远处走来一名传信的弟子,是缘法阁的少使。
“一淼姑娘,远清长老有请。”
玄剑天掌门时常闭关,一些要务几乎都是远清长老在打理。然后凌礼安与许昭言协助。
簌愿抖了抖,想起远清长老那不苟言笑的面孔,不寒而栗。一淼没有多说什么便跟着少使走了。
刚刚的光束应该整个玄剑天都知道又出来一位天灵根,远清长老的课上发出一阵阵哗然。远清长老处事不惊拍了拍书案接着讲课。台下的弟子立马正了正身,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
若一淼站在偌大的缘法大殿中央等了许久,殿中以白纱为格调。挂于高顶一排,竖排两步一挂。纱边上的道德经将缘法阁衬得圣洁辉煌。
一袭白袍加身的远清长老端坐在高处的座椅上,眼神清淡冷静。微微颔首,虽已是满头白发,但脸颊一丝褶皱也不曾见到。
一淼看向坐的贼高的远清长老,双手抱拳向前一送。
“晚辈拜见长老。”
远清点点头,缓缓走下来。抓起一淼的手把了把脉,脸色慢慢沉重!
一淼见过这种表情,之前去看郎中,那郎中给绝症把脉就是此番景象。可是我还有大好年华,还有好多地方没去呢。不应该吧,我只是岔岔气,元力淤积。
“你灵力失控已有两年,为何现在才上玄剑天?”
若一淼眼睛一只大一只小,点了点头。震惊看着远清长老。这这这也能把脉把出几年来吗。良医也。
“玄剑天不是五年才招一次吗?”
远清长老回到椅座上。思考良久,抬起头看向她。
“既已如门,师门便不会不管你。明日你入五域试炼能助你结出金丹!”
远清长老说的铿锵有力!有一种大手一挥,金丹便结出来的感觉。特别像江湖上的算命骗子,说的夸大其词,像进了什么组织,但一淼又形容不出来。
一淼回去的路上想了又想,自己好像除了刚测出来的天灵根也是一穷二白了。没什么好骗的,天赋总不能被偷吧。
回来的时候,饭菜的香味已经飘出了小院。
“一淼你回来啦,快净手吃饭。”簌愿做在饭桌前早有点按捺不住的感觉。
一淼净手后小跑两步到饭桌旁。许昭言像刚练完剑进门,随手将剑插入剑鞘。准备去净手,两人路径相撞。视线对上,同时左晃一下,又右晃一下。最后擦肩一个去净手,一个到饭桌。
“长老问你什么了呀?”簌愿分发筷子,忍不住开口
一淼在桌下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接过筷子:“喔,就让我明天去五域试炼。”
簌愿拿筷子的手顿住,刚落座的许昭言和大师兄对视一眼也看向一淼。
一淼刚夹起一块肉往嘴里送,感觉到桌子上氛围不对。
簌愿:“五域?”
凌礼安:“明日就去五域?”
一淼接着啃着骨头,点了点头。
许昭言:“你答应去了?”
一淼顿住摆手道:“你高看我了,长老没问我去不去。他说的,你去五域。”
一桌沉默,好像确实是远清长老的行事风格。
“五域是哪啊?怎么这么大反应?”一淼扒拉两口饭看着沉默的大家。
凌礼安放下碗筷:“五域,是天灵根修炼道心的地方。每一域都有着极端的考验。有寒天冻地的冰域,烈火炙烤的焰域,没有空气的水域,迷人心智的幻域,没有阳光的暗域。”
“这么难吗?”一淼又夹了一块排骨放在碗里散散热:“那我可能闯两域就放弃了!”
一淼一向有自知之明,不仅如此,还十分惜命。一般有困难或者会威胁身体健康的,她立马停干。元力乱冲虽听起来危险,但只要不练相冲的功法就好了。她知道自己元力乱冲的那天,花了一晚上整理出运气相冲的功法。往后只练一种运气功法,无奈习惯使然最后还越来越严重了。
簌愿:“你可能不能放弃……”
“咋还不让人放弃呢。”
凌礼安:“天灵根属天赋超群者,必须闯完五域。”
一淼:“许师兄不也是天灵根吗,他闯完了吗?”
许昭言笑了一声:“我十二岁就闯完了。”
……
“然后昏睡了两天。”簌愿忍不住补刀道!
“许师兄十二岁都能闯完,我应该也行吧。”一淼想了想感觉好像也不是很难,自己行走江湖也好几年了。
一淼接着扒拉两口饭。默默感叹道这肉有点下饭。
凌礼安叹了一口气:“昭言走两域就走不下去了。”说完又犹豫了会儿没在继续说。
许昭言:“最后三域是长老把我扔进去的。”
一淼抬眼坐在对面的少年,干净的手指握着筷子还有细小的水珠。记得第一次见他时坐在比试台下。傲气太盛,在人群里很难让人无视。见她赢了比试,眼神里多了几种一淼看不出的情绪。很难想象少年哭着被长老扔进五域的情景。
过了一会,三人吃完看向一淼,一淼很快扒拉碗里最后一口饭。大家都估计她也会被长老逼着走完五域。
一淼平淡笑笑,耸了耸肩:“既来之,则安之。”
许昭言垂眸想起自己闯五域时的模样:“你倒自然。”
在江湖偶尔也会遇到许多意外,等不到反应事实与原本的计划相差甚大,早慢慢将她的心激的难有波澜。甚至麻木,滞顿!
晚饭后,一淼坐在屋顶角看着远处。远处山峦层层交叠,山雾弥漫山间,欺骗远处的路人如水波般清秀!
晚风吹起少女的发带,随风飘逸。少女舒服的眯着眼睛,享受这一刻安静的惬意。
其他三人坐在下面悠悠的品着茶。
“大师兄,你这茶不够香。”簌愿摇了摇茶杯,细细品着。
“方圆十里你能找出比这香的,大师兄给你当。” 凌礼安淡然笑着,慢慢温着杯。
“我记得我小时候喝过一种茶,甘甜爽口,香味清醇。回味无穷。” 师妹闭着眼睛回忆童年。
许昭言将茶杯放在石桌上:“贪杯,小时候大师兄带回来那碧螺春算珍品。你知道多难道吗?谁喝的最多。”
簌愿嘟着嘴:“不是碧螺春,是别的。”
“什么,大师兄偷偷给你?我怎么不知道!大师兄你偏心”许昭言目光炯炯看着还在温杯的大师兄
“不是大师兄给的,我也忘了。”簌愿看着屋顶的一淼,拉了拉许昭言:“你能跟一淼说说明天五域里会遇到啥么”
许昭言点了点头,簌愿转身朝一淼挥了挥手。
四人清理石桌的东西,将茶杯放在地上。大师兄觉得实在不雅,又去搬了个小桌子放上。
许昭言手指蘸了蘸茶水,在石桌上比划。
“如果没猜错,明天上午你去的是冰域。冰域如其名,寒冷刺骨。最先落点是一个冰湖的边角。你要慢慢走到冰湖的中心,不能突然加快也不能突然慢下来。过程中最先刺激是你的脚底。因为脚底离冰面最近,离心脏最远。”
“如果一淼慢下来怎么办。”
“会被弹回原点,从新来过。”昭言看向一淼,提醒她这点很重要。
一淼继续往下问:“到中心后呢?”
许昭言直起身又俯下:“到中心后……会出现一个和你长得一样的人,打赢她。就过了冰域了。”
若一淼舔了舔嘴唇,看着石桌上水划出来的水痕:“这么简单粗暴?”
许昭言靠回摇摇椅:“冰域算有点深度的了,火域和水域才是真的简单粗暴。纯看意志能不能撑到最后。幻域倒是有点含量,入即是假。甚至分不清是事实还是在闯域”
“一淼,你觉得你意志坚定吗?”
一淼打哈哈,苦笑着道:“哈哈,我可能一域都闯不过去了。”
大师兄把茶端上来,分了分:“别气馁,闯不过去再气馁嘛。”
一淼又朝大师兄苦笑一下
簌愿哼一声:“大师兄,你真的安慰到了。”
一淼睡着柔软的被子和枕头,难得失眠。索性不睡了,轻手轻脚给簌愿捻好被子就出门。爬上屋顶继续看风景,这几天艳阳高悬,傍晚皎月明亮。衬得风景都好看了许多。月光打在她刚发下来水蓝色的衣裳上向打了一层白霜,一淼盘腿打坐。
指望吸收天地之精华,增之毅力。虽然是假的。
打坐了一会儿,一淼一摊腿。揉搓着自己的脸颊,是自己清醒一点,但心绪却越揉越乱。
“呀呀呀呀呀……毅力,毅力。”
望着明月,不知明月是否照向远方的故人。情绪愈来愈浓,牵动心脏与思绪回到她刚出村那年。
她从小是被河水冲到下游村里的孤儿,幸得村长一口饭吃。村里消息闭塞,但也胜在太平。一淼开始记事起,就帮村长家里种地打杂。
村长待人和善可亲,打理村中大小事物,还自办书塾教书育人。
非常受村民爱戴!
夜色渐浓,一淼将菜地浇完。她身子纤细,个子长的也高,盘腿坐在大石头上,月光将影子拉的老长了,心中一片清净。闭上眼睛,感受身体中的涓涓细流润泽每一根筋脉。一天的疲累在打坐后都会消失。
上山打猎迷了路的陈家老七,绕来绕去才找到回村的路,经过菜地时。只见那白光围绕在一淼身旁映的脸色发白,细长的影子漆黑。
从未见过此场景的陈七下破了胆。跌跌撞撞跑回家,带着兄弟姐妹们到菜地一探究竟。
赶来时一淼早已躲藏起来,她知道她本不是村里的人,村里没有会坐下来就发光的怪人。可那晚后,村里依旧燃起了留言的山火。她还是小瞧了留言的威力,这山火慢慢烧到了村长家,几个村民在村长家大肆喧闹。村长一向儒雅,难得村民这样也是左右为难。
她不能再给村长添麻烦,留下一封信。便翻山走了,她记得那晚月光也很亮,照亮了一淼翻山越岭的前路。她不记得翻了几座山了,只记得天微微亮时,到了一座小镇。那有一群和她一样身上会发光的宗门弟子在镇口晨习。
后来她才知道,那只是修仙者最基本的打坐运息。
她望向身后翻过一座又一座的大山,背影孤寂荒凉,一夜的奔波也没能压弯她的脊梁。裙边早已占满了露水,发型也凌乱不堪,前路坦荡,她知道她回不去了。
……
时隔多年,她再看黑夜中的皎月。心中一片平静祥和,不知前方多艰难险阻,希望她都能一一化解。
若一淼,你永远是最关注自己成长的。当然你还要一直这样下去。
就这样慢慢以地为床,以天为被,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清晨醒来,她又回到房间里。被子盖的掖在身体下面,一丝风都透不进来。
簌愿还在旁边拿着洗脸帕:“一淼,快起来吃早饭了!”
刚想问自己咋回来的,簌愿已经搓着脸边走出去了。
一淼默默观察饭桌上,大家的脸色如常。簌愿还是一如往常的将一般馒头掰下来给大师兄,另一半泡着稀饭吃。
一直到四人走到风裂台前都没人提她是怎么回到床上的。
风裂台挤满了人,几乎都是翘了晨习来看天灵根闯五域的。场面一度混乱,甚至可以用火爆来形容。
簌愿抱着手:“我嘞个乖乖,这么多人翘晨习。轮值的师兄不得为难死。”
许昭言浅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她指了个大概的方向:“咯,轮值师兄在那,站最高呢。”
一淼原本不紧张的,一看这么多同门。也不是紧张,顶天了有点压力和尴尬。
大师兄一改往常的随意,平稳的站在风裂台中间,一言不发。人群慢慢安静下来,远清长老稳重走出来,同行的还有惘月阁的萱寒长老与盛棋师叔。
远清长老手里拿着五辰笔。手起笔落,将空气划破出一道竖影。那竖影五彩斑斓的黑,神秘而庄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