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什么时候回国?”

    “快了。稚甜,我这边有点事,先挂了。”

    夏稚心挂掉电话,回过头,望向病床前穿着白大褂的异国医生,脸上露出歉意:“抱歉,您刚刚说什么?”

    医生指了指脑袋:“这里,不舒服的地方?”

    夏稚心的斯洛文尼亚语不太好。

    3天前,她在卢布尔雅那附近的溶洞里探险,意外掉入坑洞被困,好在一支探险队路过,将她救下来送到医院。醒来后,医生便告诉她,她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但脑后有一小块淤血。

    “不舒服”这个单词,她倒是听出来了。

    除了头有点沉外,似乎……

    “咦?”夏稚心摸着脑袋的手一顿,她的记忆里出现了一片空白,她好像失去了高中3年的记忆?

    “没关系?”医生。

    “没关系没关系,应该问题不大。”夏稚心笑着摆手,拒绝了医生“留院观察”的建议。

    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笑着告诉医生:

    “因为,我要回国了。”

    两天后。

    C市国际机场出口。

    咕噜,咕噜。

    夏稚心推着黑色的行李箱从机场里出来。

    她身上穿着墨绿色的宽松防晒外套,下面是同色系的休闲长裤,脚上踩着一双白色运动鞋。栗色的齐肩卷发,像海藻一样垂在肩头,因为长途飞行显得有些凌乱。

    下一秒,她摘下墨镜,露出那张巴掌大的脸。她的五官很出色,眼睛很大,是那种漂亮的、光影都照不透的茶色,里面仿佛藏了很多故事。

    精瘦纤细的身体裹在宽松的防晒服里,好似风一吹就会被折断。她眯着眼睛,望着外面湛蓝的天空下,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高楼,慵懒颓废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茫然。

    阔别七年,她又重新回到了这座城市。

    在引来围观前,夏稚心钻进了那辆停在路边的黑色劳斯莱斯车里。

    1个小时后,劳斯莱斯停在了一座宅子前。宅子很大,古色古香,庭院里的植物被修剪得一丝不苟,每一处的装饰都透露着它的优雅、昂贵。明明院子那么大、植被那么多,但却格外安静,仿佛里面没有住人。

    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森严、压抑。

    天光仿佛都照不进来,无端让人喘不上气。

    夏稚心拉着行李箱,站在宅子前,懒散地张嘴打了一个哈欠。凌乱的头发、惺忪的眼睛,松垮的站姿,以及这个不合时宜的哈欠,让她跟面前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大小姐,您回来了。”

    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从宅子里出来。老人穿着考究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严肃却慈爱的笑容。

    夏稚心动作一顿。

    夏稚心将行李箱交给管家张伯,便上了二楼。

    二楼茶厅里。

    一位穿着墨蓝色金边暗纹旗袍的老太太,坐在靠窗位置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报纸。她的脸看起来很小、个子也不高,明明年纪很大了,但却精神奕奕。严肃、沉着,镜片后的浅色眼睛里透着精光,令人不敢轻视。

    夏稚心收起散漫,规矩地在老太太跟前站好:“祖母,我回来了。”

    老太太听到声音后这才放下报纸,慢慢抬起头,视线透过镜片落到她的身上。那张严肃的脸上闪过恍惚、怀念,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老太太神色淡淡:“回来了。”

    夏稚心:“是。”

    “你姨婆最近还好?”

    “姨婆身体很好,回来前还让我替她向您问好。”

    ……

    老太太问了一些近况。

    夏稚心一一回答。

    最后,老太太重新拿起报纸:

    “下去吧。生日前,就呆在家里,别乱跑。”

    夏稚心:“是,祖母。”

    夏稚心从楼上下来,松了口气,然后去了隔壁那栋楼。她的卧室在3楼,管家张伯已经提前让人将房间从里到外清洁了一遍,换了新的床单被褥。望着少女时期住过的卧室,夏稚心有些感慨。

    不过她这会儿真的很困。

    简单地洗漱后,便一头砸在枕头上沉沉睡去。

    没过多久,一辆黑色豪车停在了宅子门口。

    一只擦得程亮的皮鞋从车里伸出来,踩到地砖上,紧跟着是一双包裹在西装裤里、修长笔直的大腿。

    很快,一个穿着黑色高定西装、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了宅子前。

    “稚心在哪儿?”清晰、悦耳的声音响起。

    夏稚心倒完时差醒来,太阳已经偏西了。

    卧室里很安静,夏稚心盯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她现在已经在国内。这是她出国前住的卧室。先前太困了,没机会怀念,现在倒是可以好好查看一番。

    哒,哒哒。

    这时,耳边传来了类似机械敲击的声响。

    夏稚心转过头。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从床上跳下来,快步跑过去抱住坐在窗前的男人:“稚甜?!”

    她的声音里带着欣喜。

    男人的嘴角翘了翘,扶着夏稚心的手臂,将怀里的电脑抽出来、放到一旁的圆桌上,然后伸手抱住她:“没大没小,叫哥哥。”

    那张一本正经的脸,跟夏稚心有7分相似,正是夏稚心的双胞胎哥哥、夏稚甜,也是两天前在卢布尔雅那医院给她打电话的人。

    其实这七年来,夏稚甜到国外出差的时候,都会抽时间去见她。只是,夏稚心太忙了,她忙着天南海北、到处钻:

    徒步穿越非洲的大裂谷、在荒无人烟的亚马逊雨林里野外求生、在幽邃危险的洞穴里探险,从南极到北极,从东到西,这些年,她的足迹几乎踏遍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蹦极、低空跳伞、徒手攀岩、悬崖跳水、火山滑板……

    似乎只要刺激的、危险的,她都想要去尝试。

    不仅如此,有段时间她还加入了无国界的公益志愿组织,成为一名志愿者,去过疫区、战场、参与过海啸中沉船事故的救援。

    她的经历,是厚厚的一沓,就像是生命结束前的愿望清单。生命燃尽前,使劲地折腾自己的身体。

    因此,这七年来她很少跟家里人联系。

    上次夏稚甜见她,还是她刚从亚马逊雨林里出来,患上了某种疫病,躺在当地一家条件简陋的医院里输液。夏稚甜得到消息赶过去,本以为会看到躺在病床上,面黄肌瘦、奄奄一息的她,结果却看到夏稚心拖着病体、盘膝坐在病床上,一边咳嗽,一边跟隔壁病床的病友玩纸牌。

    病床上的夏稚心听到动静回过头,脸上露出诧异,茶色的眼睛里有种浓郁而化不开的郁色。

    但是很快,眼眸里的异色就被收起来,夏稚甜听到一声很轻的“哥”。

    只有在做了错事、想要讨好他的时候,夏稚心才会叫他“哥”。

    然而,那是夏稚甜最后一次在国外见到夏稚心。很快,夏稚心又失联了,电话打不通、短信也收不到,不知道是钻地洞里,还是被困在了哪座鸟不拉屎的海岛上?

    明知道近几年她做的事越来越危险,就像是在玩命一样,哪天清晨醒来听到她死掉的消息也不奇怪。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立刻把她绑回国,可是,夏稚甜却没办法这样做,反而帮着她在祖母面前打掩护。

    因为,他们保守着一个共同的秘密。

    如果生命所剩无几?

    那么,他希望夏稚心能自在喜乐。

    晚饭后,他们肩并肩躺在卧室外面的露台上。5月的尾巴,晚上睡在外面已经不冷了。夏稚心的肚子上搭了一张薄薄的毯子,她望着头顶的夜空,躺椅下面、蚊香的轻烟缓缓升起,又随着风飘散在夜色中。

    C市的夜晚是看不到星星的,夏稚心却像是很喜欢似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

    夏稚心叽叽喳喳,像只快乐的山雀,将她分开的这几年发生的趣事、那些在一次次冒险中的险象迭生,收获的人生经验、朋友,做过的有意义的事,那些不能对祖母诉说的惊险和肆意,统统分享给了夏稚甜。

    这晚,他们在露台上聊了很久,直到天边泛起亮白,夏稚心才停下来。

    夏稚甜整理着领口,拿过记本电脑从躺椅上起来,告诉她,他要去公司了。

    “还真是工作狂啊。”夏稚心倒回椅子上,嘀咕道。

    其实,却是在心疼。

    她跟夏稚甜是双胞胎,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之间很少有秘密。夏稚心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在卢布尔雅那失去一部分记忆的事告诉他?

    最后,打住了。

    这种小事,还是不要再麻烦他了。

    临走前,夏稚甜望着她,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他说:“总觉得这次见你,没有以往视频中、那种抑郁死寂,就像是一直压在心里的担子没了。”

    夏稚甜去上班了,留下夏稚心在原地抓耳挠腮。

    抑郁,还死寂?

    她是那种性格的人吗?

    夏稚甜不会是因为她这次回来没有叫他“哥”,故意逗她玩吧?最后,夏稚心也只能想出这个解释。

    接下来的两天,夏稚甜都呆在家里陪着祖母。

    转眼,就到了她跟夏稚甜25岁生日的前一天。

    早上。

    夏稚心洗漱完下楼,却不见夏稚甜的踪影,以为他今早提前出门了。保姆却告诉她,夏稚甜一早上都没下楼。

    然后,夏稚心在夏稚甜的卧室里找到他,发现他发起了高烧。高烧持续到下午,都没有退。

    “咳咳,晚上有一场很重要的宴会,我必须去。”夏稚甜挣扎着要起床。

    可他脸颊通红,浑身滚烫,连呼吸都带着一股热气。

    “宴会?要见什么人?我替你去。”夏稚心伸手拦住他。

    “禾日,老板。”夏稚甜咳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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