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把月月叫下来。”
吴院长的声音不大,刘妈还是听出了一股杀气。她赶快放下了手中的抹布,一路小跑上三楼。
她跑步的声音有些重,把二楼卧室新女主人引了出来。一个娇嫩的女声从幽暗处飘来,“都老姑娘了,还好意思赖在家中。”
刘妈打了一个寒颤,二楼主卧门斜敞着,新女主人小杉脸上敷着面膜,露出的五孔如五个黑洞,阴森,让人不寒而栗。
刘妈胆小的揉了揉眼睛,她不相信一个文弱的小姑娘,能有如此狠毒的气场。小杉比月月才大两岁而已。
她的后背发麻,渗出了冷汗。她不敢久看,赶紧转过身,小心的爬着上三楼的楼梯。
月月的房间靠南,北边的窗户不知是谁打开了,冷冽的寒风如拧紧了绳似的,从窗外甩进来,抽在刘妈的脸上,生疼。
她摸了摸脸,走向窗户。窗外的北风呜咽的叫着,刘妈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窗户关上。
她关窗的声音惊扰到了月月,她放下画笔。
月月正在制作精美的求爱卡片。卡片有点大,方方正正的,足有六十公分。
卡片上面居中的三个英文字母,“I love you”,热辣滚烫。
她走向门口,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呯,呯,呯。
刘妈头贴房门,轻声喊道,“月儿,爸爸叫你。”
吴月听出了是姆妈的声音,她快走了几步,打开了房门。
自从亲姆妈去世后,奶妈刘妈就升级成了吴月名义上的姆妈。
“姆妈,快进来!外面好冷。”冷热空气握手的瞬间,吴月操紧了原先敞开的睡衣。
刘妈不便走进屋内,她还有很多活计要做。她站在门外,像是和吴月耳语,“月儿,院长叫你。快去!”
她怕吴月慢了,还伸手拉了拉她的睡衣。
吴月的睡衣质地轻柔暖和,刘妈暗道,“有钱人还真的会享受,可以将睡衣做得和羽绒服一样,保暖,轻巧又柔和。”
吴月握了一下刘妈冰冷的手背,对她说,“姆妈,你先下去。我随后就到。”
她不想让刘妈受累,如果她不下去,刘妈准得又挨训了。
她见刘妈小碎步跑向楼梯口,这才关上门。
灯光下,明信卡片制作了三分之二,就差最下边的色彩描绘了。
“吴月,快点儿!”
吴院长见刘妈一人下楼,又大声催促。
他坐在偌大的客厅中,他的声音空荡荡的响在屋顶的法式吊灯上。原本浪漫的灯光被不合谐的音符撞击着,发发嘶嘶的刺耳余音。
没多久,吴月从三楼下来,她抚住耳朵反抗,“不想听,不想听你那些陈词滥调!”
她的声音荡在了二楼,二楼哑了,并没有房门打开。
吴院长的眉毛皱成了川字,他正在喝茶。川字差点儿掉进绿茶中。
“你不也抛弃妈妈,不断找你心中喜欢的人吗?为何我就不能?”
一旁站着的刘妈怕吴月揭了她爸爸的新旧伤疤,致使两个人的战斗升级,她轻声劝道,“小姐,小点声。”
吴月听后,反抗升级,“凭什么让我沉默?!他娶小三时是多么的兴师动众!”
吴院长搁下了茶杯,陶瓷撞击翻砂铁板,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没喝完的茶从杯口溢了出来,溅湿了桌面。
刘妈赶紧跑过去,小心翼翼的擦了。
吴院长重重的呼出了一口寒气,他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面对爸爸虚假的关心,吴月又说出了令她自己都没想到的话:
“哼!我才不想受苦了,以后,我也去做小三小四,好吃好喝好悠闲,享清福!谁不会?”
她故意把音量拉得高高的,生怕二楼的人听不见。
吴月死逼着不丢小三的字眼,着实让吴院长心血上涌。他按了按涌动的太阳穴,稳着自己即将暴怒的身躯,缓缓的跌坐在了沙发上。
真皮沙发的上好弹性,接住了吴院长的暴雷,一场干戈化于无形。客厅鸦雀无声。
良久,吴院长打破僵持,他对吴月招手,“来,坐这儿。”
吴月并没有走到爸爸的身边,她在爸爸的斜对面坐下了。
吴月的性格很偏执,越得不到的人她越想得到。她给自己打气,“君生我也生,此生为等君。”
同时,她点开闺蜜的微信,留言,“你有的幸福,我也要有。”
不过,这条信息她并没发出,当泄私愤而已。
与此同时,和吴月家只有一院之隔的甄萍萍,此刻也陷入了严重的内耗。
“爸爸失势了,寒墨还一如既往的对我好吗?小宝宝怎么办?”
“他的好有那么重要吗?除了有个编制拿得出手,要什么没什么!”
“踢了他,谁来当接盘侠呢?”
“流产?算了,太痛太伤身体了。”
………………
她突然特别后悔听她妈妈的了。如果在五一结了婚,现在有个枕边人帮她分担恐惧,小宝宝没有姥爷可傍,至少还有爸爸。
甄萍萍的小腹鼓了,快三个月了,腹中的胎儿似乎也感受到了来自母亲的恐惧。她也左右晃动着。
“要不要拿掉她?”甄萍萍再次问自己。她现在真如水面浮萍一样,感到无所依靠。
可她妈妈的话又让她犹豫了,第一个孩子是来报恩的。不可杀生,违背之后来日的路会更坎坷。
“婚姻是什么?”她自问。
“除了孩子,婚姻又能保障什么?”
“我有这么多的物质,如果得不到真正的爱情,那这婚姻还有什么意义?”
疑惑在甄萍萍的心中打了结,越结越紧。
“寒墨爱我吗?”甄萍萍再次自问。
她又怕因为爸爸失势了,他不爱她了。
她是如此的矛盾,自我否定。
“求婚吧,这也许是一块试金石。”甄萍萍犹豫再三,思前想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伸手打开了床头灯,屋内的黑暗瞬间打破。暖白色的灯光下,她和许寒墨的合照立在床左侧的电脑桌上。
温文尔雅的许寒墨正微笑着望向她。“这个男人的微笑有几分是真的呢?”
爸爸的事情让她对所有的男人都起了疑心,包括许寒墨说爱她。
想归想,怀疑归怀疑,甄萍萍思索片刻之后,她拿起床头的手机,给许云凡发了这样一条信息。
“许公子,我们结婚吧,我妈妈同意我们的婚事了。小宝宝也想爸爸了。”
甄萍萍先斩后奏,妈妈同不同意在她心中已经不重要了,她想抓住许寒墨这棵救命稻草,越快越好。
许寒墨已经睡了,他们做梦都没想到,他梦寐以求的婚姻,马上就可以变成现实了。
当第二天早晨许寒墨看到甄萍萍这条消息时,他直接从床上蹦起来,“啊?太好了!我的锦鲤之路开始了。”
欢喜之中,他的手臂无意间拂上了枕头边的镜框,眼镜落在了地上。
许寒墨弯下腰,心疼的捡起了眼镜。
当他戴上之时,才发现有一只镜片碎了。模糊之中,他取下了眼镜,发现右镜片有了几道裂痕。
“眼镜不是摔不烂吗?这昧良心的商家,让我怎么出门!”
许寒墨气极,他摸索着起床,找到了以前的那副黑框老式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