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寒墨你他妈的什么意思啊！”

    盛西柚怒火炽盛，他爆粗口了。“啪”的一声打喇叭口发出闷响，之后“笛”音久鸣，好一副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我想横着过，别人休要来的样子。

    掌尾的疼痛让他闭上了双眼。

    “息怒，息怒。”他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十多分钟后，车子在住建局大门前缓缓停下。

    此刻，王哥正从步梯口稳步而出。他不急不羞，油光满面，还愉快的哼着沂蒙山小调。

    “打扮还挺光鲜的嘛！”盛西柚听夏柠檬聊起过她的秃头上司，她说的“老黄瓜刷绿漆”，比喻还一点不差。这哪是老黄瓜，简直就是老黄鳝，毒性大着呢。

    他举着手机摄像头，拍下了王哥的尊容。

    “檬檬呢？”盛西柚快闪之即，担忧心拉满。他的目光上移，发现二楼有个女人盯着王哥的背影，久久不动。

    镜头中，女人大概近四十岁的样子，眉梢如柳，眼角鱼尾纹清晰。基础容貌姣好，但衣着朴素，穿着清洁工装。

    “痴笑？”盛西柚疑惑，揉了揉眼睛，“这哪像一个清洁工，脸上完全找不到逆来顺受的影子，痴笑弯了她的柳眉，摇了她的眼梢。”

    女人见王哥上车扬长而去后，她才缓缓转身，挽着的发髻上包着一朵蓝色的网花，样子越来越模糊。

    “她是谁？谁拍了老黄瓜的照片？”盛西柚垂下发麻的手臂。他把车前移了几米，避开了正门。停好车后，他下车等候。

    住建局并不在闹市口，这里依山而建，环境幽雅。门前的树木葱茏，石阶上有青苔过身的痕迹，房子修建已有些年头了。

    盛西柚再次仰望大门口，等清洁工出来。她或许知道什么？

    门口安静，偶有鸟叫欢鸣声。

    盛西柚走来走去，他的手中燃着一支烟。烟雾成团，久久不散。

    他更多的是呼出，很少吸进喉咙。看样子他就不是一个老烟民。

    这时，一个女人在大门的东角楼梯口走了下来。她肩挎一个帆布包，头发随意披在肩头上。她的发质不错，黝黑黝黑的。

    她的头左右转动，像是在寻找什么，见四周无人之后，才拍了一下胸口，鼓起的脸形像是呼出了一口气。

    她脚蹬黑色中高跟皮鞋，迈着细碎的步子，样子婀娜。

    门卫室关闭着，大门敞开着。

    “大姐！”

    盛西柚见她刚出门，就急切的迎上去。

    她被吓了一跳，脸色转瞬煞白，刚涂的口红莹润剔透。

    盛西柚摸头自嘲，“我有那么吓人吗？”

    女人捂住胸口，问盛西柚，“啥事儿？”

    盛西柚点头“嗯”了一声，“里面还有人吗？”

    女人的脸和耳朵又同时变红，她问，“你找谁？”

    “夏柠檬！”

    女人没有立即回答，沉默之后有些口吃，“她，她呀，不知道。”

    她的眼神左右游离之后，定在了门前不远处的大树上。她像梦游归来，流利自语，“哦！她刚走，大概二十分钟了。我打扫清洁时还看见她和局长在办公室上班。”

    盛西柚一掐时间，热血上涌。他厉声问，“大姐，我们可以聊聊吗？”

    女人转身，逃也似的疾走。

    盛西柚不好追逐，他后悔自己刚才鲁莽了。

    “直男啊，直男，你什么时候才学会转弯？”盛西柚“呼”了自己一个耳光。幸好呼得不重，否则眼镜就要在地上打滚了。

    他给夏柠檬又打了一个电话，还是打不通。突然，他又想到了许寒墨。

    他苦笑，“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心随念动，他当真用自己的右脚踩了愚蠢的左脚。“哎呀”声中，他呲牙咧嘴地走向车门。

    “许寒墨是在躲避啥呢？说走就走难道真的度蜜月去了？”

    他又想到了表妹，她家还真够势利的，自家苍松倒了，也不忘抱一棵青桐树当救命稻草。

    说曹操，曹操到。盛西柚的电话响了，他拿起手机一看，脸都气绿了。

    他按了手机静音开关之后，把手机丢回了原处。

    他调转车头，朝夏柠檬的小区方向驶去。因为周五的傍晚，逛街散步的人多了起来。路过人行街时，只听见喇叭声东响西落。

    盛西柚小心行驶着，眼神不时回扫着反光镜。

    突然，他的眼前闪过一道白光，一个秃头进入了他的视线。

    反光镜中，秃头眉毛松散，眼睛左看右看，心神不定。脸型正圆，肉嘟嘟的。正中有一个大鼻子，嘴唇肥厚。

    盛西柚觉得有些面熟，他想起了许寒墨发给他的照片。他让车子处于半停状态，拿起手机点开了许寒墨的微信。

    盛西柚两两对比，真是他！他换了皮夹克，套了件休闲羽绒服，羽绒服是黑色的。

    许寒墨为何只发他的照片给我？上面又没有檬檬，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难道他想载桩陷害，移花接木？

    天色暗了下来。冬天的夜雾浓密如网，挡住了盛西柚眼前的视线。

    “咚！咚咚！”车窗边，有人敲窗。

    盛西柚转过头，骂人之声扑面而来，“什么鸟破车，挡住路了。”

    骂声没停，脚下雷动。

    “吃饱了撑的！”盛西柚最讨厌恶言相向的人，这种人德行至少亏了三辈人。

    教训教训你也可出口恶气！

    他并不回骂，轻轻的打开了车门。他跳下车，朝着秃头男一阵猛开。

    秃头男王哥肾虚，禁不住盛西柚的三脚两腿。

    “何该！步行街上，又不是你一个人走不动。”旁人看好戏，道出了盛西柚回打的缘由。

    秃头男王哥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顿揍，懵了。他只不过随脚踢了两下，值得你这样大动干戈吗？

    秃头男王哥平时表面上平易近人，把专横藏了起来。

    遇到比他官位大的，他主动握手示小。

    遇到比他官位小的，他扬手以示亲民，内心里把自己置于高位。

    路边的小车哥算什么，王哥哪里受得了这个气。但他并不卧街横骂，而是拔了110。

    110的反应也是快，电话秒接。

    王哥一脸的气急败坏，他手指盛西柚，”你等着！”

    随后，他回答110的询问，“我是王局长，在白马步行街，沃尔沃的对面，好吃鸡餐馆的门前。有人寻衅滋事。”

    盛西柚耳朵灵，“好！王局长，我们马上到。”他听出110话务员是个女生，言语干脆利落。

    王哥一脸得意，眉毛扭得快要飞了起来。

    盛西柚不慌不忙，他走过去，攀住王哥的肩膀，和他耳语，“打开你的手机，拍下这张照片，留作纪念。”

    王哥一缩身，躲开。他问，“你谁呀？莫名其妙！”

    盛西柚不言不语，他点开手机相册，放大了王哥拉裤头的尊容。

    王哥见了，顿时脸都绿了，眉毛眼睛一齐耷拉下来。

    盛西柚送上讥讽，“这照片可比明星八卦有料多了。”

    王哥短暂的脑茫，一会儿他反应过来，“你谁呀，偷拍人家上厕所。告你侵犯他人隐私罪！”

    盛西柚的眼前闪过清洁工的痴情远望。他诈道，“你这是在厕所吗？明明就是在办公室里。和公司女员工苟且。”

    王哥真被擢到了痛处。他的脸和脖子都红了。不过，他仍然据理直争，“瞎说，你看到了吗？屁话连篇！”

    盛西柚无法拿出直接证据。他有些理亏，言语软了三分，“证据就在你家办公室中。等110来了，我们一起调监控。”

    王哥的额头，瞬间冒出细汗。他的办公室进门口的右侧，真装了一个摄像头。原因是上班时间，刷手机聊天的员工太多，装个摄像头震慑震慑。

    那天猴跳狗急，忘了。

    王哥想到此，顿时如霜打的茄子，焉了。

    盛西柚察言观色，知道点中了穴道，他威胁王哥说，“尊重你们局里的女员工，不要做出兔子吃窝边草的事情。”

    王哥满脸堆笑，他说，“兄弟散了，散了。”

    盛西柚提醒，“还有呢？”

    王哥妙懂，他拿着手机，拔了110电话。盛西柚听到王哥说，“警察同志，对不起！刚才白马步行街的打架滋事解决了。

    “嗯，不要来了，不要来了！”

    与此同时，盛西柚的手机屏幕亮了。他又收到了一张图片。

    图片中的光线很亮，一张大办公桌清晰可见。桌子较长，足有两米六。左边是茶位，右边是办公文件架。

    盛西柚仔细再看，发现桌子底下有两只脚上下压着。一只粗，一只细。粗的裤腿是白色，细的是黑色。

    他再细看，两只鞋一黑一白。他的心中泼凉，“完了，这只平底白鞋不是檬檬常穿的那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