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牛效率

    要说祝赫这人,欠揍是真欠揍,仗义也是真仗义,虽然在医院陪床陪得百无聊赖,但还是言出必行地守着周默挂完了最后一瓶点滴,又贴心周到地把人送回了家。

    汽车驶到小区楼下,周默拎着医生开的药推门下车,祝赫拎着那袋子苹果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周默刚按下8楼按钮,就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喊声:

    “等一下等一下!”

    他立马听出了来人的声音,二话不说,转手就按下了关门键。

    此时此刻,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Mo神心里只有两个字:

    快跑!

    然而眼看电梯就要阖上,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一旁祝赫眼疾手快地打乱了计划。

    “哎,有人有人!”他提醒着,赶紧按下开门键。

    周默:“……”

    “哦,按错了。”

    话音刚落,门外迟了了已经跑了过来。

    “谢谢谢谢!”看到马上闭合的电梯重新打开,她连声道谢,等来到门口一抬头,面上又是一喜,“周默!”

    哟?!

    祝赫一听,立马转头看向他:认识?

    周默没理他,对迟了了点下头算是打了招呼,便后退一步,将手里的药装进外套口袋里。

    迟了了一脸灿烂地走进电梯,按电梯时见上面只亮了一个8楼,再看看身后的两人,顿时明白了什么,不由好奇地打量起祝赫。

    而在她看祝赫的同时,祝赫也在看她。

    眼前这个圆眼睛娃娃脸的小姑娘实在很合他的眼缘,毛绒绒弯曲曲的卷发上戴着条颜色鲜艳的编织发带,再配上她身上的荧光绿T恤、火龙果色灯笼裤和大头马丁靴,打眼一看,整个人简直像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似的,别提多可爱了!

    “你是周默的朋友吗?”正想着,他就听到她这样问自己。

    声音脆脆的,语调又软软的,像只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小喜鹊。

    祝赫对上迟了了好奇的目光,挑挑眉:“对呀,小妹妹,你是谁呀?”

    他说这话时声调不由自主地夹了起来,立马引得周默嫌弃地瞥来一眼。

    “正常点。”别跟个变态大叔似的。

    祝赫瞪他一眼,清清嗓子,继续笑眯眯地看着迟了了。

    “我是周默楼上的邻居,”迟了了倒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的,坦言道。

    “哦?楼上邻居?”祝赫诧异地又看了眼周默,继续问,“你多大了呀,看起来还很小,还在上学吗?”

    “我早就毕业了,”迟了了说,“我是画画的!”

    “画画?艺术家呀!”祝赫赶紧掏出手机,“来来,咱们加个好友,我还是第一次认识搞艺术的呢!”

    ……

    要不说两个社牛的交流效率绝对是N倍速的,电梯里短短十来秒的时间,迟了了和祝赫就已经相谈甚欢,不仅互加了微信、互换了姓名,一人还给另一人取了昵称。

    “小知了我们到了!拜拜,下次见哦!”8楼电梯外,祝赫恋恋不舍地挥手道别。

    迟了了也报以同样的热情,小手招得跟上了电动马达似的:“拜拜祝赫!拜拜周默!”

    直到电梯再次阖上,祝赫才终于意犹未尽地回过头来,可不想一转头就对上了周默冷冰冰的目光。

    “喝!吓我一跳——”

    他后退一步,拍拍胸口,迎上周默的视线:“干嘛?”

    周默没有回答,上下扫了他一眼,然后嫌弃地转身开门去了。

    嘿,祝赫眉尾一挑,旋即发出一声嗤笑,抬步跟上去,带着一丝挑衅的口吻说:“你这邻居小姑娘,还挺可爱的呀。”

    ……

    昨天半夜被过敏折腾得头晕呕吐,紧急换了身衣服就给自己打了个120,医院里躺了大半天回来,周默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

    祝赫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倒是毫不见外,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四处溜达了一圈,等听到主卧传来动静才走过去,双手一抱,倚在门旁,看着下身一条黑色休闲长裤的周默正往身上套一件纯白T恤。

    紧实的腹肌一闪而过,引得祝赫作怪地吹了声口哨。

    而他也成功被周默瞪了一眼。

    祝赫得逞笑笑,适可而止:“这房子看起来还可以呀,小区环境也不错,你那个跟这儿差不多?”

    周默嗯了一声,绕过他去厨房倒水喝。

    祝赫见状也跟上去,等他刚倒好一杯便毫不客气地伸手端过来,浅尝一口后又问:“不过也是稀奇了,你这性格,这才来几天,竟然都跟楼上的邻居混熟了?”

    周默看着被他抢走的水杯,顿了顿,一言不发地又从旁边重新取了个杯子。

    “不熟。”他纠正道,“房东的朋友。”

    混熟了——不熟。

    楼上邻居——也是房东的朋友。

    这话要不是祝赫,还真不一定能立马捋顺。

    他似笑非笑:“不熟人家对你这么热情?”

    “她对你也挺热情的。”

    “那你这是承认了?”

    “承认什么?”

    “你们很熟啊,”祝赫耸耸肩,“反正我跟小知了我们是朋友了。”

    周默:“……”

    半分钟都不到,也能算熟?

    三分熟的牛排都没这么快吧。

    “反正我跟她不熟。”周默坚持。

    “行——不熟——”祝赫点点头,阴阳怪气地拉着声音,又意有所指地瞥向一旁餐桌上的纸袋。

    他刚刚可是看过了,那上面还有两人“不熟”的证据呢。

    周默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平淡的表情瞬间一裂。

    只见他一个箭步过去,拿起纸袋就塞进了祝赫手里:“送你了。”

    “哎——”祝赫举起双手,“君子可不夺人所好啊。”

    “……”周默白他一眼,“我吃不了。”

    祝赫一怔,将杯子放在一旁,打开纸袋一看立即明白过来,随后又哭笑不得:“什么意思啊你,把我当垃圾桶啊?”

    “怎么,嫌弃?”周默反问,“不是说好朋友吗?”

    祝赫被反将一军,噎了一下:“……周默你这张嘴真是,每天都是用毒药刷牙的吧?”

    周默淡淡扯了下唇角:“过奖了。”

    -

    楼上,迟了了刚进门就接到一个电话,拿起手机一看,立马深吸一口气。

    “喂,二爸好久不见~您在那边考察还顺利吗?”接起电话,她一边换鞋放包,一边贴心问候。

    “哎了了,好久不见呀,我这边都好都好,一切顺利!你怎么样呀,最近是不是又到时间了?”听筒里,传来一个慈祥亲切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迟了了走到沙发前盘腿坐下,点了点头:“嗯,刚回来,您放心,没什么问题,一切正常!”

    “好好好,那就好!”那边连声欣慰道。

    可紧接着他又迟疑起来:“那个,了了啊……”

    迟了了眼珠子一转,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但她还是佯装不知,小棉袄似的问:“二爸怎么了?”

    “那个,了了啊,二爸可能,做错了一件事……”对面酝酿许久,终于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什么事呀?”

    “就是,许愿那臭小子的房子……”中年男人,也就是许愿爸爸,吞吞吐吐地说,“被我,一不小心,给租出去了……”

    “哦!您说这个呀,我知道了呀!”

    许愿爸爸当然也已经知道了她知道的事实,所以才更加心虚:“唉,那个,了了啊,这事是二爸做得冲动了,你珍珍妈妈也骂过我了,二爸跟你道歉啊!这个房子,我本来没想真租出去,只是想吓唬吓唬那臭小子的,没想到他没当回事儿,结果这就……”

    “嘿嘿,二爸我没事,你不用跟我道歉的。”迟了了说。

    “不是,你听二爸说,”那边又道,“我本来是留了小半个月的时间,想着让许愿在租房的这个小伙子搬进来之前回来的,这样的话,也不连累人家折腾,可没想到……唉,现在人家已经搬进来了,二爸也不好转头又把人赶出去,人小伙子毕竟刚回国,这才算安定下来,所以……”

    所以?

    迟了了精神一振!

    “所以你放心,等我过几个月回去,立马跟他沟通,帮他再找个房子,这几个月……你就先委屈一下,行吗?”

    委屈?

    不委屈!

    “不用再找房子,也不用沟通!”迟了了忙说,“我跟他相处得可好了,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

    “啊,是朋友了?”许爸爸被这进度吓得一惊。

    这才几天啊,就是朋友了?

    虽然知道这丫头是个自来熟,可他分明记得当初签合同的时候,看那小伙子是个慢热的性子啊,难道就这么几天也被自己干闺女的魅力给征服了?

    还是说自己这么多年的阅历竟然看走眼了?

    “对呀,我俩特别聊得来!他人挺好的,我们……简直一见如故!”迟了了说得信誓旦旦,就差指天发誓了,“所以二爸,你可千万别再提让他提前搬走的事了,这多不好意思啊,有损我们的友情!”

    “你,确定?”许愿爸爸还是有些怀疑。

    “我确定!”迟了了斩钉截铁,“而且二爸,您千万别再催许愿回来了,到时候人家还在这住着,许愿突然回来,多尴尬!”

    “额,好像是有点……那,就让他继续住着?”

    “住着住着!”

    不管怎么样,迟了了开心,许愿爸爸也就放心了,他又沉吟片刻,总算松了口:“那行,那就让他先住着吧,不过了了你也注意着点,跟不太知根知底的人交朋友,得保持点戒心,啊?”

    “嗯嗯,我知道的!”

    这时,电话里远远传来有人喊“许教授”的声音,迟了了赶紧说:“二爸你快去忙吧,注意身体,我这边不用担心!”

    “那行,我先工作去了,你平时也注意身体啊,我听你珍珍妈妈说你现在还是总熬夜,这可不行,工作都是其次的,还是得早睡早起、锻炼锻炼身体……”正事说完,许愿爸爸又立刻切换成絮絮叨叨小老头模式,交代个不停。

    那边又喊了一声“许教授”,迟了了连忙趁机打断他:“嗯嗯我知道了,二爸你快去忙吧,人家都催了,拜拜拜拜拜拜拜拜——”

    “哦哦哦哦,行行行,拜拜拜拜!照顾好身体啊!”

    ……

    挂断电话,迟了了总算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地仰面躺倒在沙发上。

    可等缓过来,她又心虚地抬起手,后知后觉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她刚刚,好像牛皮吹大了……

    她跟周默哪里是“一见如故”的好朋友了!

    别说好朋友,看刚刚电梯里那态度,自己跟他顶多是个“点头之交”!

    这可怎么办?万一哪天二爸或者珍珍妈妈过来,发现新邻居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岂不是又要动念头……

    嘶——

    迟了了将腿一盘,左手托腮杵在腿上,右手手指在膝盖上急促地弹跳着。

    让她想想,该怎么改变眼下这局面,就算不能让新邻居在这里住得乐不思蜀,也得保证他准备搬走的时候自己能拿到第一手消息,这样也好比二爸早一步做打算。

    ……更何况,她还有作业呢!

    “当当当——”

    就在她冥思苦想之际,门外传来了几下不急不缓的敲门声,紧接着还有一道和蔼的声音:“小迟你在家吗?”

    迟了了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赶紧从沙发上跳下来,光着脚就朝门口跑去:“哎张奶奶,我在呢!”

    大门打开,一个头发花白、面容慈祥的老奶奶正笑呵呵地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个盘子,盘子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好几块色泽金黄还撒着黑芝麻做点缀的黄油饼干。

    “张奶奶,中午好呀!”迟了了一开门就笑嘻嘻地朝她喊道。

    来人正是对面902的邻居,张奶奶。

    老人今年六十多岁,老伴已经去世,有个独生子在国外,平日里都是自己一个人生活。

    因为是独居,所以每每做了什么好吃的好喝的,老人家总爱给迟了了送过来一些。

    看到迟了了,张奶奶脸上的笑纹又深了几分:“中午好中午好!来,小迟,尝尝我刚烤出来的饼干。”

    迟了了看着她手上的盘子,惊讶极了:“这是您自己烤的?我说刚刚怎么闻到一股香味呢,还以为是附近哪边新开了家蛋糕店呢!”

    不着痕迹的夸奖正好哄在张奶奶的心坎上,她顿时呵呵直笑:“这是我昨天在烘焙课上刚学的,也是头一回做,”说着,她压低声音,“刚烤坏了一炉子才成的!”

    话音落下,两人目光一对,不约而同地偷笑起来。

    迟了了拿起一块饼干放进嘴里,下一秒眉头高高扬起:“嗯!好吃,又香又酥的!”再细细一品,“低糖的?”

    “没错,”这个发现显然正中张奶奶下怀,她高兴极了,像个跟好闺蜜分享秘密的小女生一样俏皮地用手指尖比了一下,“我只放了一点代糖,油也只放了一点点。”

    迟了了立马给她比了个大拇指:“张奶奶您肯定是个甜品天才!”

    “哎哟~”张奶奶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捂着脸说,“都快七老八十了,算哪门子天才哟!”

    “当然算的!”迟了了咽下嘴里的饼干,郑重其事地说,“天才又不分年龄!”

    张奶奶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哦对了,”可紧接着,迟了了想到什么,表情又严肃起来,“张奶奶您烤可以,但就算是这种低糖低油的也要少吃哦,面粉升糖也很快的!”

    “嗐!我知道,上课的老师都跟我们说了。我就是闲着没事自己坐坐,分给大家尝尝。屋里还有点呢,等下午孩子们都放学了,我去楼下给他们也分分!”

    迟了了这才放心地点点头。

    ……

    送走张奶奶,迟了了端着盘子回到屋里,坐在沙发上吃着饼干继续思考刚才的问题——怎么才能跟周默成为朋友?

    虽然闯闯和许愿都说自己人缘好、讨人喜欢,可要真让迟了了总结经验和方法论,她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之前认识那么多人,包括大学那个教美术史的老师,她也并没有刻意去跟对方搞好关系,好像自然而然的,关系就近了。

    不知是应了那句“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还是因为楼下新邻居不太好接近,现在迟了了有意要跟周默打好关系,反而无从着手了。

    头上绞尽脑汁,嘴里咔嚓咔嚓,迟了了愁眉苦脸地思考着……

    突然,她怔了一下。

    几秒后,她缓缓低头,看向手里的饼干……

    然后,眼睛一转,计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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