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林虞选了一部爱情片，剧情很老套，从校服到婚纱。她很喜欢这个当红的女演员，因为长得好看，演技还好。林虞抱着方哲文的手臂发自内心地感慨：“靳月真的好漂亮啊，演高中生一点都不出戏。”
某人挑了挑眉，含笑道：“没有我家阿虞漂亮。”
林虞心想，这人瞎了眼不成？虽然知道是在哄她，但又不免被哄得美滋滋。
故事的结局也很美满，林虞走出电影院还没出戏，眼泪汪汪地说校园恋爱好纯洁好令人羡慕。
方哲文悠哉悠哉地，吸了口冰可乐，“嗯，有点难度。”
林虞：“？”
他说：“我都上大学了，你还在上小学。搞不好要被骂恋童癖。”
林虞：“……”谁说要跟你校园恋爱了？！
两人一起去附近餐厅吃了林虞馋了许久的小馄饨，之后又逛了一圈商场。
中途林虞看中了一条白色牛仔裤，买东西先看价格的习惯让她先去瞄了眼价签，一二三四……卧槽五个零啊！林虞烫手似的把手缩回来，你家裤子镶金了？一条要一万多！就在她脚底抹油的时候，导购小姐已经面带微笑地接过了沙发上男人递过去的卡。
导购小姐：“先生，您太太身材标志，很适合穿裙子呢。我们店新款……”
方哲文打断她：“包起来。”
导购小姐笑靥如花：“好的先生，您对太太可真好，不如再为您心爱的太太选一款包包……”
方哲文笑得宛如地主家的傻儿子：“好。”
林虞：“……”
再哄下去孩子都给哄傻了，林虞可不想当众上演什么尬到脚趾扣底的霸总情节，拽着方哲文赶紧溜了。
导购小姐：“先生太太慢走，欢迎下次再来哦。”
林虞拎着一堆购物袋简直无语凝噎，有这厮这么花钱的嘛，这些加起来得超过六位数了吧。
“冤大头！”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解气，又在他腰上拧了一把。
方哲文按住她的手，顺势牵起来轻柔揉捏，“给太太买的，不冤。”
林虞一愣，脸一红，嘟囔说谁是你太太，方哲文便笑着吻她唇角，是无声地不允她拒绝。
也是这一刻，她才感受到手上提着的沉甸甸的分量，交杂着两个人不同价值观的碰撞，让林虞恍然意识到，他正在带着她一点点走入他的世界。
这个认识让林虞彻底沉默下来，放眼她前二十几年的人生，等待她的都是辗转不停地接二连三地抛弃。大概是她运气不好，不知道为什么，身边的人总是一个接一个地离开，散落在人潮人海中，走到无法回头的地步，久而久之，她便已不再期待任何人走近。
直到选购完食材回家，方哲文握着林虞的手录入了指纹时她尚还神游天外。
门锁密码未变，进门便瞧见两双准备好的情侣拖鞋。上次自己宿醉醒过来被他裸露的上身吓到慌不择路，还掳走了一双跟这个一模一样的男士拖鞋。那时她只是怕得罪邻居，偷偷送饭跟他道歉。可不过短短两个月，她便可以光明正大地登堂入室了。
自打魏柚回去后，给小公主做饭的阿姨就一直没走，每天上门给她做饭。林虞过意不去，看了眼时间和方哲文说：“要不你让阿姨回去吧，魏柚也不在，我用不着她来给我做饭。”
方哲文：“我付完工钱了。”
“……”
“概不退资。”
林虞：“你花钱雇的人，应该给来你做饭吧？”
他点头：“你每晚过来陪我一起吃，我就不让她去你那儿做。”
林虞争辩不过，算了，反正都是他花钱，有人伺候这种好事，她才不矫情呢。
她无奈道：“那麻烦少爷帮我和阿姨说一声，今晚先不用她过来了。”
林虞扭头进了厨房，本以为像他这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家里头冰箱厨房什么的都是个摆设。想不到冰箱里竟然堆了不少蔬菜，冷冻里还有虾蟹。
那就再多加一道清蒸螃蟹吧。她弯唇一笑，转过身，身后那人也跟着她。
林虞不解：“你跟着我干嘛？”
男人端详着她手里的菜刀，若有所思了片刻，道：“监工。”
林虞：……你很闲是吗？
看那样子，这人进来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林虞干脆摆烂，他想监督就让他监督好了。反正他看起来好像也无事可做的样子，与其搁那无聊的玩菜刀，不如使唤使唤他。
林虞试探着说：“你帮我把辣椒切一下。切两根，切成丝就行。”
方哲文含混地嗯了一声，然后很听话地去洗了手把青椒切成丝。
林虞眨眨眼：“再帮我搅三个鸡蛋。”
他乖乖搅了三个鸡蛋。
她越用越顺手：“麻烦帮我把白酒拿过来，在袋子里。”
方哲文面无表情哦了声，从购物袋里取了白酒给她。
林虞：真乖啊少爷！
“阿虞，使唤我得付工钱。”他语调懒散，没什么表情地走过来，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林虞可太熟悉这种眼神意味着什么了，她忙后退，后腰不知道撞在哪，咚地一声，“这还在厨房呢……少爷，你别……”
“乱来”两个字还没说完，她瞧见他唇角冷冷一掀，后颈一软，他的唇瓣便覆了上来。吮着她的唇瓣又啃又咬，凶煞逼人，好似要将她整个人吞吃入腹。林虞没一会儿就感觉舌根发麻，喘不上气。就在她即将窒息时，薄唇惩罚似的覆在她敏感的耳垂咬了一下。
“你刚叫老子什么？”他沉声：“少爷？你干脆叫我祖宗得了。”
林虞心神一动，眼波娇媚：“大少爷，你蛮不讲理。”
她面上含笑，刚接过深吻的唇殷红未消，尤为晶莹润泽，色若春晓。看得方哲文眸光发暗，指腹摁上去捻了捻。
还敢这么叫，他不动声色：“哦？那你是什么人？”
她表情无辜道：“嗯……长工？”
方哲文看着她，忽地勾出一丝顽劣笑意：“趁少奶奶不在，咱们抓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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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虞刚和同事从出租车上下来进酒店，上次签售会就是在这家酒店办的，还和夏沫享受了一晚贵妇生活。
编辑夏沫：[宝子，你加一下版权编辑□□。]
林虞看见消息，有些惊讶，实体版权编辑她早就加过了。
虞美人：[这是负责什么版权的编辑呀？]
夏沫还没回复，她便跟着几个同事走，听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女同事：“T市东山大酒店！主任这是升职成总裁了吗？”
张老师：“上头下文件，今年联考和模考的地点都定在了世纪博美，领导那么重视成绩，总得找人打点好关系吧。”
女同事：“原来如此，主任真是下血本了。”
世纪博美是T市最具盛名的艺术会馆，在湖湾区珠翠生态公园那片，附近就是CBD大厦，含金量不言而喻。
往年艺术联考都在各个学校，哪里请得动这种重量级别的会馆给他们出场地，看来上头助力不小啊。
不过出乎林虞意料的是，邢主任还真有点本事，竟然把会馆馆长都请过来了。
只见来人一身得体西装，眉目清朗，举止端正亦不失风雅，与邢主任握手寒暄：“您好，于清。”
“您好，于经理，您能来真是不胜荣幸。”
于清：“哪里，邢总费心了。”
见识过上位人士的好谈吐，林虞私以为这种接待贵宾的活儿应该交给人事，而非她一个涉世不深的实习老师。
酒桌那套林虞懂得不多，不然她就会知道为何在座的六人里四位都是女士，为何邢主任一定要叫她过来，哪怕她只是个实习生。
林虞被安排坐在了于经理身侧，赔笑倒还好，难的是敬酒。
邢主任：“林老师，你先敬于经理一杯。咱们轩艺的老师对艺考可都很重视呢。”
林虞只得面上笑笑，举起酒杯：“于经理，我敬您。”
于清颔首：“好。”
倒是很给她面子。
酒场上谈笑风生可不容易，后面几个同事轮流敬酒，于清都只是浅浅举了下杯，很温和道：“待会还要见朋友，不宜多饮，望邢总见谅。”
邢主任这老油条，当即就看出苗头，状似闲聊起来：“林老师马上从T大美院毕业，年轻人想来对艺术会有不一样的见解吧？”
专业这块儿可难不倒林虞，她对艺术一向有见道。但对邢主任来说，林虞艺术造诣有多高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竟能和于清侃侃而谈，而于清看起来似乎也很愿意与她相谈甚欢。邢主任眼底浮起笑意，起身敬了杯酒去洗手间，回来便直接坐在了林虞左手边的位置上，引来林虞诧异的一眼。
于清挑眉问她：“你毕业有打算进学校，或者公司么？”
林虞赧然道：“这个……我暂时还没想好。”
“公司的话，可以考虑一下世纪博美，校招应该有机会。”
世纪博美到T大招人虽然不卡学历，但每年招收的本科生不超过两个，有幸入职的学姐们说公司连行政岗都是一群留洋归国的硕博士，人才济济，卧虎藏龙。
林虞笑着谦逊地点头，“我会考虑的。”
邢主任见她丝毫没再端起酒杯抓住机会的意思，心中焦急像有火在烧，不想让人觉得自己的人不给面子，伸出手按住了林虞的肩膀，脸上堆笑：“小孩子不懂事，于经理您别介意，将来若是能有机会进入贵司，必然是得益于您慧眼……”
林虞未想到邢主任会突然碰她，肩膀上的力道甚至没有挪开的趋势，她根本忍受不了那种感觉，仿佛有一千只蚂蚁在身体上爬。
“抱歉，我去趟洗手间。”她忽然站起身道。
周围同事都没太在意，于清的目光却从女孩发白脸和微微颤抖的下巴上一扫而过。
恰巧邢主任问话，于清百无聊赖道：“邢总您可以先带学生提前到会馆参观，熟悉一下环境。至于其他，还需听从市教委统一安排。”
……
这家酒店卫生间没有丝毫异味，反倒有一股淡淡的玉兰花味道，让林虞觉得好像在哪儿闻过。她将手伸进盥洗池，自动感应的水柱便温和地从手心流到手背，冰冰凉凉，她才感觉身上的不适感稍稍缓解了几分。抬头望着镜子，镜子里的面庞带着几分憔悴。
与其回去陪酒，她宁愿待在厕所。
林虞臀部靠在洗手台边，双腿交叉，悠闲地点开手机。
夏沫回复：[当然是要卖你的游戏和动漫的版权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什么么么么？！！
林虞惊得嘴巴微张，立刻捧着手机凑近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确定她说的是游戏和动漫。
这、这也太惊喜了！太突然了吧？！
林虞捂着嘴怕自己叫出声，回复：[惊喜，意外/猫猫惊喜.jpg]
夏沫好像在线，回复的很迅速：[报价给你发过去了，这个范围是我们在合理范围内谈拢的最高价，你自行考虑，不满意我还可以沟通哦！]
林虞点开，看了眼报价表，眼睛登时花了，不是吧？这是多少个零啊？
她一个个数，每数一个嘴角就上扬一分。等她自以为平静下来，回到包厢的时候，故意换了个桌对角线离领导最远的位置，张老师一看她就低声笑着问：“你在卫生间遇见你男朋友了？这么高兴？”
林虞：“我有高兴吗？”
张老师：“你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还不高兴呢？”
“你看错了。”林虞唇线拉平崩了一会：“还有，少污蔑我男朋友。”
张老师还想说什么，被她打断：“唉？领导人呢？”
“于经理说是要见个朋友，邢主任送他去了。”
“我们不走吗？”
“菜没吃完呢。”
林虞嗯了一声，“主任真周到，不铺张浪费。”
张老师：“这话怎么也不像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林虞看向门口：“主任，您回来了。”
邢主任神情古怪，看着她道：“这会儿笑这么开心，刚才人在的时候，让你露个笑脸可比登天还难呢。”
张老师表情呆住，女同事都吞了吞口水，小声嘀咕谁惹他了这么大火气，另两个同事摇头，眼观鼻鼻观心。
林虞：“我笑的时候，主任您可能没发现。”
邢永年望了过来，林虞仍是一张白净无害的面庞，只是不偏不倚、不躲不藏的姿态倒像是与谁宣战一样，失了平日的几分乖巧温顺。
他沉声让其他人先走。几人接二连三起身，最后走出去的张老师给林虞递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她莫约是走快了，没听见邢主任最后那句把门关上。
人都走空，林虞自然不会留下：“主任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邢永年看着她仓皇往外逃的背影，眸光愈发深黑，林虞感觉左手忽然被人一把攥住，她回头就看见邢永年正笑望着自己，眼底的侵占欲已经不加掩饰地倾泻而出：“这里没人，你装什么？”
“放手！”
“你还真是……”邢永年低声一笑，“一点都碰不得啊。”
-
酒店西侧，廊院小厅。
侍者安静地奉上一盏茶水后出去，自阳台望风走回来的于清指缝里夹着支烟，动作大幅度地抻了个腰，浑身烟火气，哪里还见得丝毫方才会见外人时那副翩翩风度。他信步走回来，拉上小厅阳台门，“嘁，装得累死我了。”他自顾自道：“我总觉得刚才有个人眼熟。方少，你说我在哪儿见过她呢？”
连他说的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垂眸饮茶的人自然不会理会这种没意义的问题。
于清想了半天，望了一眼闲坐悠哉喝茶的人，咦了一声问：“你什么时候还喝上茶了？”
方哲文不作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平静深缓，眼眸漆黑。
于清笑了笑：“行吧。你倒是利落，就这么不给靳家面子，不怕他们反咬你一口？”
“能咬到我算他们本事。”
“你当谁都能像你一样，陆叔方姨都不管你，你这么一走，靳月在靳家的处境可就更难了。”
方哲文脸上没什么表情，“她要拿回她父亲的股权，难的岂止是联姻问题。”
“说的也是。不过有魏二叔给阿月撑腰，轮不到咱们担心。”于清在他旁边坐下，交叠着双腿，“来一根？”
“戒了。”
于清一脸震惊：“你和嫂子不是刚在一起没多久吗？”
方哲文看一眼就知道他想多了，也不否认。
于清被警告也不收敛，散漫一笑：“你说阿月敢和魏二叔说不和你联姻吗？她向来最听她叔叔话了。魏二叔说一个不字，阿月她还能拒绝得了？”
“所以，我这不是在帮她么。”
于清懵了片刻，然后不禁咋舌。靳家几房争权，魏家老二魏澧带走了年幼丧父的靳月，养在身边。靳月唤他一声小叔叔，一直不敢妄念不敢妄动，之前还为此躲出国去，但到底离不开对方，彼此最亲的人哪那么容易割舍。回来之后和靳家几房斗法，对待她叔叔的态度变了不少，说是疏远吧，好像比之前还更亲近些。
倒让眼前这位不省油的大少爷揣摩出来一二，先礼后兵，算计给他圈外的小女友过明路的身份。
于清真无语得想翻个白眼，“我看你是逼她还差不多。”
方哲文不答，起身。
“走了。”
于清跟在他身后，接到了苏朗的电话，问方哲文：“你吃了吗？苏朗说你电话打不通，他在西庭庄园招呼了不少人，过阵子他酒店开张叫你去露个脸——”
十步之外，门微敞着，红酒洒地，桌椅凌乱，一片狼藉。
于清瞧清了门牌号，眉头一皱，心道不至于吧，没答应他们走后门自己就打起来了？于清嗤了一声，无意再看，却看见方哲文脚步原地顿了一下，脚尖一拐大步走了进去。
“……”于清只好紧随其后。
邢永年碰她一下，林虞就打碎了酒杯在他手上划了道口子，没让他讨到一点便宜。不仅如此，还掀了桌子，什么盘子、花瓶都不要命地匡匡往他脑门上砸。
邢永年身宽体胖，没躲过花瓶，额头被砸中，他自己摸了一手血，登时眼底划过一丝惊恐，吹胡子瞪眼地指着林虞：“你疯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伤我，你、还有包养你那个金主今后都别想在T市混了！”
林虞与他对视，目光又冷又厉，丝毫不惧：“邢永年，你刚刚对我性骚扰的全过程我都一并录了音，警察来了我也是正当防卫。还有，对付你这种角色，用不着我男人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