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柒快速穿过了整个佘族本家，闪现的不断发动本来极其消耗异力，但是对于天芒境的她来说，这点异力的消耗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

    快点，快点，再快点。

    万俟柒不断地在心中乞求着。

    “雨霖！”万俟柒喘着粗气，撑着自己的膝盖，看着离自己不远处的佘雨霖。

    万俟柒微微伸出一只手，拉住了佘雨霖的袖角。

    佘雨霖也回扣住万俟柒的手，问道：“柒柒，怎么了！”

    万俟柒一把抱住了佘雨霖，将她的脑袋贴着佘雨霖的侧脸，恳求道：“不要走，雨霖，好不好？”

    佘雨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片刻后，她轻轻拍了拍万俟柒的背，安抚道：“柒柒，我和初渐只是去一趟佘族旧址，只要找到那个东西，我们就会回来的。”

    “带着我一起好不好？”万俟柒捧着佘雨霖的脸，额头贴着额头。

    万俟柒愿意和他们一起去佘族旧址，就算再危险也没有关系，等到他们拿到了他们需要的东西，他们可以一路去找佘寻。

    所以......所以，请不要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佘雨霖叹了一口气，摸了摸万俟柒的眼角，郑重说道：“柒柒，你要留在佘族。”

    “......”万俟柒的双手慢慢地垂下来，眼神中带着一丝绝望：“我做不到，雨霖，我真的做不到。”

    “听我说，柒柒，我明白，接受兄长的离开很困难。但是.....”佘雨霖用力地捧着万俟柒的脸，看着她通红的眼眶。

    成串的泪水沿着万俟柒的侧脸满满滑落：“雨霖，不要对我如此残忍。”

    “但是，柒柒，能够和兄长媲美的，只有你了。佘族，需要你，柒柒。”佘雨霖如何不知道这样说是残忍的。

    但是，她必须要这样说。

    在这一天来临之前，佘雨霖从来没有想过，那个讨厌鬼兄长会消失在战场，更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是自己来接过佘族旧址这个重任。

    佘雨霖还是和初渐一起离开了。

    初渐同万俟柒允诺，他会用生命和灵魂来守护佘雨霖，保护她。

    佘雨霖甚至很俏皮地告诉万俟柒说：“等到一切安定后，我们就去世界各地旅游，好好散一散心。”

    万俟柒没有看见，佘雨霖转身时眼角划过的泪珠。

    她只看见了他们离开时的背影，一点点融化在了夕阳之中。

    ——

    万俟柒一直站在那里，就算已经看不到佘雨霖和初渐两人的身影了。

    忽然，她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微微有些耳熟的声音：“万俟。”

    万俟柒没有转头，声音中带着点疲惫：“佘夫人。”

    是佘千语，佘雨霖和佘月的母亲，佘老夫人的小女儿，现在唯二还留在佘族本家的本家人。

    “雨霖已经离开了吗？”佘千语看向万俟柒望着的方向。

    万俟柒沉默了一瞬间，低声说道：“是的，她和初渐一起，前往佘族旧址了。”

    两人的气氛有一些尴尬，带着些许的低迷。

    “其实，当我知道，他们希望你代理佘族的时候，我心中松了一口气。”佘千语轻声说道，她依靠在一旁的柱子上。

    “为什么，你之前不是为了争取这个位置，花费了不少心思吗？”万俟柒感觉身心都很疲惫，这话刚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真是脑子都被影响思考了，什么都往外说了。

    佘千语笑了笑，说道：“那佘寻也说了，我机关算尽，却在最后什么都没有捞到吧。”

    万俟柒看向了佘千语，却只是因为她刚刚又提到了佘寻。

    “我想要的是继任家主之位，但是继任的一个考验，就是和佘族的守护蛇通灵，可是，我甚至没有办法踏入圣殿。我是被圣地拒绝的人。”佘千语的思绪落回到当初那日。

    圣地明晃晃地拒绝了自己这个被认为是心思不纯的人，那一刻的尴尬，恨意。再在今日回看，却不曾减少半分。

    “但是代理家主就不一样了，你并不需要被祂认可，就可以，只要你有足够的实力。再加上，还有英泊和佘雨霖他们为你担保。”佘千语的目光不轻不重地落在万俟柒身上。

    万俟柒回看向佘千语，轻声质问道：“您在妒忌吗？”

    妒忌他们的担保，妒忌我的实力，妒忌我可以轻而易举地去做你一直想的。

    万俟柒并不是在挑衅佘千语，她是当真纯粹地想要知道，佘千语的想法。

    这是佘族，是世世代代的佘族本家人守护的佘族，而万俟柒，是一个宗族人，一个被灭了宗的遗孤。

    若是佘千语想，万俟柒愿意辅佐她。

    他们只需要佘族继续像当初一样，却并没有要求，佘族上面坐的是谁。

    而且万俟柒有自己的私心，若是真的成了代理佘族的人，她再想离开宗族去寻找一下佘寻的踪迹，恐怕就更困难了。

    英泊说，当初佘寻他们交战的那一片区域已经在其特殊性质的影响下消失了。

    但是千反目才是最了解空间变化的人，万俟柒想要再去找他求助一下，去找一找那片区域。

    但是若她真的成了代理佘族的人，她就很难再抽身离开佘族了。

    可是，万俟柒却听见佘千语说：“妒忌？不，我一点都不妒忌。我甚至感到庆幸。”

    万俟柒怔了怔，问道：“为什么？”

    “你是最不可能背叛佘族本家的人，万俟柒，没有谁能够比你更适合来为佘族付出一切，倾尽所有。”佘千语低语道。

    是的，佘族老夫人在万俟柒最无助的时候收养了她，这是再生之恩。佘寻教导这她成长成现在这样，这是再造之恩。

    万俟柒不可能背叛佘族本家，相反，她会用她的一切，她的生命，灵魂，献给整个佘族本家，这是她应该支付的代价。

    “......”万俟柒不知道应该如何回话，甚至，她的脑中只有一片浆糊。

    佘千语继续说道：“我没有办法继任家主之位，管理佘族，但是我也不想看到别的什么佘族旁支，觊觎佘族本家的东西。旁支，就只能是旁支。”

    佘千语深刻地知道，若是旁支中任何一个人成了佘族的家主，而佘族本家的人一定会被追杀殆尽，这一点不需要怀疑。

    所以，佘族本家有恩于她的万俟柒，才是最佳人选。

    而且，万俟柒的修为现在可是天芒境，佘族这一辈到达天芒境的，除了佘寻，就只有万俟柒了。

    再加上两人特殊的异能，在世代家族的历史之中，都是极其难得的。

    家族的话语权，一向都是和代理人或者家主的实力相挂钩的。

    佘千语双手扣住万俟柒的肩膀，带给了她一丝丝的疼痛：“万俟，你必须要代理佘族！这才是你现在必须要做的事情！”

    万俟柒轻轻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开。

    “......”万俟柒安静地看着佘千语，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她观察了片刻佘千语的眉眼，又转头看了看身后的佘族。

    万俟柒莫名想到了她的姐姐万俟留，在她成为万俟宗的宗主的时候，是否也经历过现在这样的感受。

    或许不会，毕竟，万俟留从小到大就是被当作继承人来培养的，似乎她生来的使命就是这样，也许她也曾经有过这样的忧虑，也许没有。

    她慢慢走回穿过了灵佘苑，走回了黑佘苑。

    昔日种种浮现眼前，转眼间，万俟柒居然已经在佘族呆了那么久了。

    平日里也常常走在这条路上，但是从来从未有今天这样的感受。

    忽然她想起了那天，英泊问自己的问题。

    “为什么，之前你已经和佘寻闹成那样了，如今他死了，不算是偿了当初你们之间的争论了吗？”英泊和万俟柒在争论的时候，问过这个问题。

    万俟柒只是皱着眉头解释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佘寻去死，说清楚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才是我一直想要的，我很清楚，我不会迁怒于别人，我的敌人，我的仇人，一直都只有外界，我确实重感情，但我不会把难以承受的怨气施加于别人身上。”

    在黑佘苑被阵法囚禁了那么多天，她早就已经想的很清楚，或许当时的她确实被愤怒冲昏了头，但是她并不是一味情感用事的人。

    英泊冷不丁地问道：“那你又为何一定要好回去找他，因为，你爱上他了吗？”

    “......”万俟柒看向那一片玫瑰花园，笑了笑，轻声说道：“你就当，是我爱上他了吧。”爱和恨是如此的相似。

    但是此刻，万俟柒才想清楚了为何，她如此执意地想要找到佘寻，找回他。

    或许爱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原因。

    更多的，或许是，万俟柒难以逃离对他们曾经生活的眷恋。

    她真正最想要找回的，是他们曾经的生活。说到底，是万俟柒难以接受，一时间，自己居然只有自己了。

    万俟柒终于走回到了黑佘苑，看着等在前面的寻一。

    他将继续作为家主的下属来辅助自己，万俟柒也并不打算换成别的人，她同寻一接触的不少。

    寻一半跪在万俟柒一旁：“万俟小姐。”

    万俟柒定定地看了寻一半刻，又回头看向了佘族，轻声说道：“叫错了，寻一，该叫我家主了。”

    寻一意外地看着万俟柒，他不知道为什么万俟柒会改变主意，但是他只需要负责听说她的话就好了。

    “家主。”寻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