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充满哲学的问题，使祝丹露出一抹震惊的眼神。
“啥？？？什么叫我的小师弟不是小师弟？”
了悟沉吟片刻，解释道：“这位施主跟上次玄霞城中见到的似乎发生了些变化。”
他这么说，祝丹反应过来。
“哦，头发吗……”
她揉了一把燕青的卷发，在他怯怯的目光中，镇定自若：“被雷劈得。”
了悟、白灵凤：“？”
两人目光中流露出一抹疑惑。
祝丹轻咳一声，一本正经：
“我也没想到，被雷劫波及到的凡人会……”
祝丹神色复杂地转身摸了摸小师弟的脑袋，燕青配合地朝她背后凑了凑，乖乖低头，方便祝丹够到。
看上去，完全没有半点危险的样子。
祝丹动作微顿。
她突然意识到，小师弟最近长得挺快，初见时瘦弱的少年，怎么一转眼就窜这么高个了。
青春期的小孩长得可真快啊。
祝丹心中不知什么滋味，暗叹一声，收回了手。
这大概就是吾家有儿初长成吧……
然而那边得到祝丹这个答案的了悟不能接受。
“虽然有些冒昧，但是施主你真不觉得你小师弟有点奇怪吗？”
观察半天的了悟上前一步，声音严肃道：“还是说施主已经被他迷惑了呢……”
祝丹大惊。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浓眉大眼的和尚。
好你个男主，长得浓眉大眼，居然这么敏锐。
……
笑话，小师弟奇怪祝丹难道不知道？
怎么可能？！
破绽这么明显，祝丹又不是瞎子。
但是……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或许是因为原著中隐藏的事情太多，或许是因为短暂的相处使祝丹始终认为燕青就是那个在玄霞城被魔兽伤害需要保护的小师弟……
总之……她是不可能承认的。
祝丹面色微变：“佛子何意，还请直言。”
“……”
了悟并不是有意为难祝丹，他心底也知道他们的举动实在冒昧，但是……
他朝祝丹身后看了一眼。
一身火红的少女面容刚正凛然，眼神坦坦荡荡，周身散发着淡金色的暖光，而她身后被护住的少年虽然一身胜雪白衣，眼神却深如不见底的深渊，整个人似乎散发着极为浓烈粘稠的黑气。
实在太可疑了……！
无论怎么看都很危险的样子。
他甚至心惊胆战地想把祝丹拉开……
了悟有些疲惫地按了按眉心正中。
当指尖移去后，了悟额间浮现一抹红痕。
传说中佛门中的第三只眼。
能看破世间虚妄，看尽世间法相。
了悟从出生起就有一种神奇的感知，这种天赋使他能天然感知到众人气场，分辨善恶。
后来从主持口中得知这是天生佛缘极深之人的天赋，这种与生俱来的天赋从未出现差错。
但这个天赋，在面对眼前两人时，似乎突然失灵了。
……
了悟有些自闭。
他其实不太擅长与人打交道。
他看不出燕青根底，甚至无法从他身上感知到魔气的存在，这也是他始终在试探却无法确定的原因。
但……这种特殊情况出现在一个无法修炼的凡人身上，就已经能从很大程度上说明问题了。
至于另一个人……
他的目光移向祝丹，眼中浮现深深的疑惑。
他也看不清祝丹，仿佛被什么遮挡了探视的视线。
如同遮蔽天机般的手段模糊了了悟的感知，但是祝丹周身散发的气机却叫了悟隐隐欢喜，总觉得她不是坏人，反而心怀大爱。
但是当这两个人搅合在一起。
别人看不见，但是在了悟眼中——隐隐约约滔天的灰黑色气团与仿佛流霞般赤金彼此纠缠，那令人恐惧的灰黑气团似乎不断试图追逐、包裹对方。
“……”
了悟感到眉心一丝刺痛，再看去，已经看不到方才那骇人一幕。
他揉了揉眉心。
然后看见心怀大爱的祝丹正坚定地挡在疑似天魔的小师弟身前。
唉。
了悟深深叹了口气。
总觉得今天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顺利了。
“贫僧失礼，还望施主见谅。”
踌躇了一会，了悟尝试组织语言，然后放弃，最终他决定诚恳道：
“然天魔降世乃修真界大事，如若今日不能将疑心尽除，贫僧恐怕不得心安，修真界与万剑宗亦是岌岌可危。”
“……”
祝丹不动声色地按住身后蠢蠢欲动的手，面上先是一愣，旋即露出恍然之色：“原来是这样。”
燕青一顿，望着两人交叠的手，眼中的暗色如潮水般退下，仿佛从未出现。
一抹红霞悄然飞上耳尖。
她直接了当问：“佛子怀疑阿青的身份？”
阿青？
白灵凤有些迟疑地看了看两人。
忽然，她恍然大悟，瞪大眼睛看向燕青。
他们居然是……那种关系吗？
了悟径直点头：“对。”
“我曾见过这位施主，对他那双异瞳印象很深，可是如今他……”
“大师姐，我……”
燕青在祝丹耳后小声唤道，然而祝丹摆了摆手，没有理会他。
见状，燕青眼神微暗，长睫颤动，从浓密的眼睫下透出一抹阴沉的视线看向了悟。
察觉到这抹视线的了悟微微皱眉，抬眼望去时，燕青已经收回目光，像一头被欺负的小兽般将脑袋抵在祝丹肩膀上。
见到这幅画面，了悟心中感觉有些别扭。
他微微皱眉，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在了悟心中，祝丹现在是在被燕青劫持才对，可是这个姿态和氛围……怎么有哪里不太对劲？
一旁的白灵凤看出了悟的疑惑，她忍不住抽抽嘴角，内心哀叹。
明眼人都能看出两人关系不一般，偏偏那边两个一个以为自己是纯洁的师门关系，一个在想什么也看不出来。
而自己身边这个……一个出家人。
白灵凤不敢说话，自认看出真相的她独自崩溃。
她下意识摸了摸胸口新出的话本，再看看简直如同话本故事真人演绎般，正在对峙的三人，越发确定自己的推测。
“我当初在魔兽口中救下阿青，可惜我去得太晚，阿青的眼睛不慎溅入魔兽血，才变成红色，如今不过是旧伤痊愈，佛子不能仅凭这一点就确定阿青被天魔替换。”
祝丹皱了皱眉，显然觉得了悟太过武断。
听了祝丹的解释，两人神色各异。
眼见了悟还要坚持，白灵凤忍不住阻止。
再让这个脑袋一根筋的和尚说下去，别说魔界了，他们内部就得打起来。
何况，修真界好不容易出现的新生代元婴期人才，可不能给气跑了。
“咳咳。”
白灵凤咳嗽两声，看向祝丹，柔声道：“祝道友，我们不是故意针对，确实是时机太过巧合，所以才……还望两位见谅。”
说着，她面含歉意地朝两人微微颔首。
见状，祝丹面色缓和。
“无碍。此事确实事关重大，我亦非有意与你们作对，不过阿青只是一介凡人，小小年纪历经苦难，作为大师姐我不愿再见他被污蔑。”
身后，燕青瞳孔微震，望向祝丹的眼中亮起微光。
白灵凤看得真切，心下更加肯定猜测。
她想了想，提出一个办法：“既然如此，为了还这位道友一个清白，也为打消疑虑，不知佛子可有什么检验魔气的手段？”
她听闻明光寺有一种法器能够检验魔气，作为明光寺下一任继承人，想必很大可能此时就在佛子身上。
“这……”
祝丹一时迟疑，大脑疯狂运转。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却突然传出一道坚定的声音：“好。”
祝丹惊讶，扭头看向燕青：“你……！”
燕青却面色坚定，轻声道：
“没关系的，师姐，只要检查后他们就不会怀疑我了吧。”
“……”
祝丹愣住。
一时摸不准到底该不该阻止。
可是万一这倒霉孩子……
“放心吧，师姐，我没关系的。”
说着，燕青睫毛微颤，垂下眼睛。
“只要能证明师姐的清白，我什么都可以的。”
“大师姐不要因为我伤了跟两位的感情……”
祝丹：“……”
祝丹：“…………”
她捂着胸口，脑袋有些发蒙。
清白…感情…？什么清白？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小嘴一动一动的真好看。
“…………”
祝丹打了自己一巴掌。
“啪”的一声，在安静的迷雾森林中异常清晰。
一时间，不管是正在掏法器的了悟还是满脸震惊的白灵凤和瞳孔地震写满心痛愧疚的燕青都一同看了过来。
了悟内心动摇：“施主……”
白灵凤内心尖叫真爱，震撼道：“道友你……”
燕青满怀感动又有一丝后悔，心痛道：“师姐……”
祝丹：
祝丹：“……”
“没，没事。”
“我，哈哈……”
祝丹虚弱地笑了笑，摆手：“你们继续，不用管我，不用管我……”
燕青心中震动。
没有想到师姐竟然这么在意自己……
想着想着，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祝丹一眼。
大师姐！！！
……
了悟眉头紧锁。
望着燕青手中紧攥着，毫无反应的圣物，他忍不住怀疑人生。
眼看他越攥越紧，了悟眉头一跳，道：“好了，施主还请松手。”
……再不松手，圣物就要被握碎了。
祝丹凑上来，关心道：“怎么样怎么样？”
了悟看了看毫无反应的菩提子，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叹了口气：
“……没有魔气。”
他没说完接下来的话，也没有任何灵气、杂气。
也就意味着无法修炼，甚至无法感知到任何灵气。
如同“天盲”一般，世上原来竟真有这般人。
真是个……可怜的人。
了悟叹息一声，忽然朝燕青诚恳道歉：“阿弥陀佛，贫僧错怪施主了。”
燕青余光看向祝丹，朝了悟敛眸轻声道：“不妨事，大师快请起。”
了悟身体微僵，疑惑地朝燕青看了看，似乎想找出刚才那一闪而过的杀气。
燕青羞涩地摸了摸脸，问道：“大师，怎么了？”
“没什么。
了悟恍然回神，念了声阿弥陀佛，眼神恍惚，仿佛神游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