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西敲了敲门，声音像是蒙着一层雾，从门外传来，“你可以听我说几句话吗，佩内洛？七年级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以后有任何事情，都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你还记得吗？你应该说话算话对不对？”
佩内洛愣住了，那个很早很早的赌约，那个她根本没放在心上的要求，竟然会被他用在这里。
“好吧，如果你不愿意开门，就这样听我说可以吗？”
佩内洛没有回答，却侧过头，让耳朵贴在了门上。
“知道你一直在与爸爸妈妈联系的时候，我真的感到了有史以来最为震惊的背叛，我从没想到，你会一边与我在一起，一边帮助凤凰社。我讨厌你，佩内洛，你辜负了我的信任。”
她心中一紧，无端地感到委屈，眼泪一下子在眼眶中打转。珀西·韦斯莱果然令人讨厌。
“你知道我与家里决裂时的痛苦，知道我所有的脆弱和无助。我第一次那么失望，我以为你在陪着我对抗全世界，却只是我自己的错觉。我恨你欺骗我，恨你不顾我的想法，恨你那么轻易选择抛弃我，也恨你离开。可所有一切都是我爱你，我爱你，佩内洛。你不知道你对我的影响有多大，我那么恼怒，我希望你会是彻彻底底我的人，你支持我的选择，与我共同进退。”
“所以我才那么气愤，我想要忘记你，可是你的一举一动，你的任何消息都能牵动我的心神。就算憎恨你的背叛，看见你的时候，我还是想要拥抱你。”
“在魔法部那次，就是那次之后我知道我得承认，不管你做了什么，不管我有多么恼恨，我还是希望你能平安，我还是爱你。分手一年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爱你，如同以往的每一天一样。”
“我喜欢你，从二年级到现在，已经过去九年了，喜欢你这件事占据了我生命的大部分时间，从知道什么是喜欢开始，我就在喜欢你。我无法停止爱你，我的思想，我的身体，我的行动，我所有的全部都无法停止爱你。”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但我还是想要告诉你，我后悔了，后悔对你说的那些重话，后悔同意分手，后悔让你离开。”他的手覆在门上，低声说，“你说得没错，我骄傲、自负，我自命不凡，野心勃勃，我不愿意承认我的错误，抱着我的自尊心不愿意低头。但和你比起来，这些都不算什么。你才是最重要的，我曾经想，要不就按照你期望的，远离你，可是我做不到，我想，如果没能够真正与你推心置腹地谈一谈，真诚地挽留你，我永远无法释怀，永远无法放弃，我不甘心就这么结束。”
“你还愿意给我们一个机会吗，佩内洛？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外面没有了声音，珀西在等待她的回答。
佩内洛迟迟未能按下门把手，她一直缺少一点关键的勇气。
和好，多么诱人的提议。她几乎要脱口而出答应下来，可她想起了之前的种种，想起了那一年无数次的争吵，想起了珀西那失望冷漠的眼神。
她不敢赌之后他们是不是就能避免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时间一点点过去。
佩内洛还是没有开口。终于，她再次听见了门外的动静，脚步声渐行渐远，消失不见。
他走了。
他默认了她的拒绝。
这就是她想要的，可她忍不住要难过。
佩内洛滑坐到地上，默默抽泣。
一切真的结束了。
没关系，她要和辛西娅一起去环游世界，她可以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她一定会好好生活，做到外祖母期望的。
嘎吱——
窗边的声音大得人无法忽视。
窸窸窣窣、呼哧呼哧的声音后，窗户被打开了。
佩内洛惊愕地看着那个红头发的青年翻过窗户，踏上房间的地板。
这是他一定不会做的事情，任何认识珀西的人听说他翻了二楼的窗户，进入女生的房间，都会以为是在开玩笑的。
“抱歉，佩内洛，没有经过你同意就私自进来了。安妮借给我一架扶梯。”珀西喘着气说，“我原本想等你回答，可我想到，你这会儿肯定很害怕，不会回答我——就算你很想告诉我，你愿意。”他走了过来，单膝跪在她面前，摸了摸她的头发，将她拥入怀中，“你是只习惯于躲起来的小刺猬，我不能让你自己选择，我得告诉你，我下定了决心，我得告诉你，我要和你在一起。只有这一个选项。我知道，我爱你，你也爱我，我们一直相爱。我和你，我们必须要和好才行。”
“你凭什么……闯进我的房间……凭什么……擅自……决定……”佩内洛抽泣着说，“我讨厌你，我一点也不喜欢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珀西说，“我爱你，佩内洛，一直都是，从未改变。”
“你凭什么这么说，凭什么……”
他笑了笑，“有时候一点强硬手段非常有必要，爱情与战争需要主动出击。尤其是面对你的时候，我需要一点横冲直撞会更有胜利的把握。我们得和好才行。”
佩内洛哭得更厉害了，怎么都哄不好。她抓着珀西的衣服，眼泪像大大拧开的水龙头哗哗流，把珀西的衣服都打湿一片。
珀西拍打着她的背，温柔地安慰她。
辛西娅听到动静跑上来，轻轻松松拉开了房门。
珀西的表情呆住了。
“门没锁吗？”他问。
“门锁了吗？”辛西娅问。
他们看向佩内洛。
“我没锁。”佩内洛抽着鼻子，瓮声瓮气说。
辛西娅的笑声快把房子震垮了。
“你翻墙进来的时候一定觉得自己很酷吧，珀西？”
“闭嘴，辛西娅。”珀西的后颈与耳朵通红一片。
·
现在的情势太过严峻，一些有门路的人拼了命的往国外跑，辛西娅这时回来，实在让她父母不理解。他们已经去荷兰投奔亲戚了，催促着辛西娅也不要逗留。
辛西娅还是陪着佩内洛待了一星期，她们一起将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所有东西都收好了。
“下一站我要去新西兰，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吗？”辛西娅问。
“珀西在这里，我又怎么能丢下他呢。”佩内洛说。
“唉，我真是后悔了，那天一回来我就应该把他打出去，前男友就不应该出现在你的屋子里。”辛西娅愤愤说道。
佩内洛微微笑了起来，“我都叫你把他赶出去了，你自己要让我们聊聊的，让他再次打动了我。”
珀西还在上班，等他下班后，就来接她。
佩内洛环视着客厅，将外祖母的郁金香毯子放在柜子里。
提出分手后，她从没想过要与珀西复合。可是，他竟然做出了她以往笃信他一定不会做的事：他竟然放下了他的骄傲，主动来低头求和了。
珀西确实是个勇敢的格兰芬多。
“他既然能够坦诚地告诉我他的爱意，能够放下他的一部分坚持，我又有什么理由拒绝他呢？”她抱住辛西娅的胳膊，软声说，“那么多人都没有离开，有那么多人还抱有希望，邓布利多死了没错，可战争不是靠一个人打赢的，我想留下来看看最后的结果。别担心，我只是个普通人，也不是麻瓜出身，没人会在意我，至少也还算安全。”
辛西娅摇摇头，不情不愿说：“之后你还是要和我一起去旅行。”
“当然。我一定会的。”佩内洛说。
佩内洛亲自为辛西娅做了芝士牛肉饼和蓝莓挞，她背上行装再次踏上旅程。
“佩内洛，有任何事情，你一定要告诉我，只要你需要，我一定会来到你身边，记得吗？”
临走前，辛西娅抓着佩内洛的手，不断重复，她又看向珀西，恶狠狠说：“要是你再让她伤心，我就会接走她，我可不会让你好过的。你必须保护好她，明白吗？你必须保证她的安全，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你明白她做出了怎样的选择。”
“我会的，放心吧。”珀西说。
辛西娅一走，佩内洛也整理好东西，锁上外祖母家的大门，再次搬回了伦敦，搬回了她与珀西的家。
没过两天，她就在庆幸，幸好辛西娅已经离开。
魔法部垮台了。
悄无声息的垮台了。
头一天晚上斯克林杰终于让珀西提前下班，自己去陋居向波特几人宣读邓布利多的遗嘱，第二天珀西回来时就告诉她，斯克林杰死了。
那晚，珀西一直没有回家，佩内洛还在猜测他会不会是下班后悄悄去了比尔的婚礼现场，但又担心是出了什么事情，一直无法入睡，焦急地等待着。直到凌晨三点，他才终于出现。
他看上去经历了一场战斗，衣袍凌乱，有许多割破的地方，伤口流着血。佩内洛吓了一跳，急急忙忙给他处理。
“没什么大碍。只是一场镇压，完全的镇压，”珀西先对房子各处施加了防护咒与防窃听咒，然后才靠在沙发上，疲惫地说，“所有人都受到了盘问，之后就是一个长长的会议。明天会有很多新政策公布。”
“辛克尼斯成为了新任部长。他之前就在笼络各个司的重要人员，他不是中了夺魂咒就是早被食死徒拉拢了。乌姆里奇第一个向新政权投诚，供出了不少官员的秘密，还有凤凰社的人，她又被提拔了，麻瓜出身登记委员会主任，一个新部门，”珀西压低了声音，“他们要对所有窃取魔法的人进行审判，清洗混淆巫师血统的人。”
佩内洛感到浑身发冷。
“他们要怎么做？那些已知的凤凰社的人……”
“我不知道，人人都知道我早就与家里没有了联络，他们并没有为难我，但是有人在监视我。他们一直跟在我身后回来。你不要用猫头鹰寄信了，会被人截走的。他们要通缉哈利·波特，悬赏令明天就会跟随报纸发往全国各地。”
“理由呢？”
“涉嫌杀害邓布利多。”珀西说。
“太阴险了，这样的招数……”佩内洛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窍，“那个人……神秘人他也去了？”
“他没有，一直在背后，他应该更期望尽快将整个国家控制在手中，而不是被困在魔法部。食死徒带领了法律执行队，去搜查凤凰社成员的家了，佩内洛。”
佩内洛握紧了他的手，担忧地看着他。
“金斯莱逃出了部里，我想他会给他们传信。免不了会吃点苦头，但应该不会有伤亡，巫师的血液宝贵，感谢韦斯莱是个纯血统吧……”珀西自嘲地说，“但安全的前提是没有他们与波特勾结的证据，明天就知道结果了。我想他们有这个意识的。”
“我们离开吧。”佩内洛突然说，“现在他们还未能完全掌控一切对不对？”
“我们走不了，佩内洛。最安全的状态就是保持原样，一切如常，否则或许我们还没有到安全的地方，贴着我们名字的国际协查令就已经发往其他国家了。”珀西抚摸着她的脸庞，低声说，“别担心，佩内洛，我们不会有事的，我会保护好你，这些日子你最好不要出门，要去哪都先告诉我。我们得想个联络的方法，能够及时知道对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