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骗

    尧瑢合再次被她闪躲的动作以及眼神刺疼了。

    他的眼神空茫茫地投向虚空,仿佛在笑,又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慢慢蹲下身子,他帮她拾起掉落在地上的荷包,轻轻地攥在手中。

    随即听到她颤着声音说道:“殿下,您别开玩笑了,圣旨仍是皇恩,怎么会说没有就没有了呢。”

    即使他有通天的本领,他也不是当今圣上,更没有左右圣旨的能力。

    她也不想嫁给纨绔浪子,可她无法决定自己的婚事,更何况,她能嫁给临孜王也是一条出路,这样的话,母亲在府中的日子也会好过些,父亲定会顾及着她的身份,对母亲好一点。

    这是嫁给旁人万万都做不到的事情。

    “你若不想嫁,我成全你。”

    “我想!”

    樊玉清回答的太快,将尧瑢合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说她想,她竟然想嫁给尧光祈那个一无用处的浪子,真是好样的。

    他不由得将手中的荷包攥得更紧了。

    他的指尖突然僵住——

    荷包坚硬地弧度,彷佛是一枚戒指,而他此刻只能触到外面一团柔软的织物。

    他猛地扯开锦缎,一枚翡翠鎏金扳指倏忽出现在眼前,戒圈内部还刻着篆书‘涔’字。

    这不是他送给卜月华的扳指吗?怎么会在樊玉清的身上!

    小裳……两个人都唤裳字,岂会这么巧。

    “这是哪来的?”尧瑢合眼底猩红,不是看到猎物欲要将它擒住斩杀时的眼神,而是惊愕,甚至是惊喜。

    樊玉清看到他手上的翡翠鎏金扳指,下意识地摸了下腰间,什么时候掉出来的,方才她只顾着躲开他,竟没有发觉。

    “殿下,这是臣女的东西,还请殿下还给臣女。”她欲要伸手去拿,却被他举高了些,她够不到。

    “这是哪来的!”尧瑢合的喉间压着低吼,像猛兽撕咬前的威慑,俯视着她,再次发问。

    “臣女幼时在随着祖母去邙山玉贯寺祭拜祖父时,在山间迷了路,幸好碰到了位大哥哥,这便是他给臣女的。”樊玉清想起过往,不禁多说几句:“臣女当时不知此物贵重,竟将它占有了下来,若是再碰到那位大哥哥,臣女定要还给他才是。”

    她怎么会知道此事?

    “谁告诉你的?”

    樊玉清没懂他的意思,她亲身经历的事情,还需要旁人告诉吗?

    “无人告知,这是臣女幼时的经历。”

    她话音落尽,尧瑢合眼神淡漠了下来,身体上绷着的那根弦,骤然断了,身子一沉,往后踉跄了两步。

    她的经历……那他是该欢喜还是该发怒呢?

    既是她的经历,那便是卜月华骗了他!

    可如此私密的事情,他除了跟闻彦之讲过,再也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卜月华又怎么会知道?

    又或者,这里面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尧瑢合此时的心情冰冷到了极点,若当真是卜月华骗了他,那他这些年为了她,那样阴狠地对待狄霓衣,他岂不是大错特错了!

    狄霓衣那日说过,有些事情他终究会知晓,但不是从她的口中吐出,应该就是此事了,原来,狄霓衣早就知道了真相,所有才变得那般冷静。

    她要看他的笑话,想要让他愧疚……

    想到这里,他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

    他怕了。

    见他神色慌乱,樊玉清微微蹙眉,轻声问道:“殿下,可有不妥?”

    他尚未拿扳指的那只手,指尖攥得发白,骨节因用力而微微泛青,他尽量保持沉静。

    喉结滚动,他将翻涌的怒意与炙热一同咽下,最终只是轻轻地摇头,声音低缓如春暖花开:“没有不妥,我只是觉得这枚扳指很漂亮而已……”

    樊玉清向前走了几步,从他手中夺过扳指,又看了眼地上被撕裂的荷包,轻抿红唇,只好将它握在手心。

    手中的东西忽然被掳走,尧瑢合的心也跟着空了一下。

    “那你还记得那人的长相吗?”他想知道她是否还记得他。

    只见她眼神暗淡了下来,轻轻摇头,原来她不记得他了。

    “臣女只记得他长得好看,至于长相……臣女当时发烧后,记忆便模糊了。”樊玉清皱了下眉,轻叹道:“说来也是奇怪,臣女单单忘了他的长相,其余的倒是记忆犹新。”

    即便如此,她相信,大哥哥长大了也一定很好看。

    转眼,她看了下尧瑢合,应该长得和他一样好看。

    失落,她不记得他的样子,尧瑢合心中难免落寞了些,不过没关系,那些话她都记得,她说过要做他的妻子,那现在还算数吗?

    尧瑢合一贯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双眼定定地看着面前这位沉思过去的女人,语气坚定道:“官籍我会帮你办到,至于嫁人,想都不要想。”

    他的小裳,他的小姑娘,岂能嫁给别人,他不准,不允许!

    “臣女与临孜王都到了适婚的年纪,皇上也认可了臣女,为何殿下却百般阻挠?难不成殿下觉得臣女品行不端,不够知书达礼,温文尔雅,不配做临孜王妃?”

    她不想嫁那是她的问题,但她也没得选,她实在不懂他为何这样做?

    他这么看不上她,为何还要她近身给他上药,这不是自找不快吗?

    “不,我没有这么觉得,我只是……”只是不想你嫁给他人,可不知为什么,他竟语塞了。

    他欲言又止,伸出去想要触碰她的手,也被他悄无声息地拿了回来。

    “臣女已为殿下上好药了,殿下若是没有别的吩咐,臣女先回去了。”樊玉清不想再与他争执婚娶之时,更不想与他没事闲聊,她只想回去。

    说完,施礼后她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清脩堂。

    身后的男人,不舍的往前跟了几步,想了想,终究是没有跟上去,骤然停住了脚步。

    *

    回到祺玥阁,樊玉清全身瘫软的将自己扔到床上,举着手中的扳指,渐渐地眼神失了焦——

    那日她去醉朗轩卜卦,神算子告诉她这枚扳指:“鎏金裹翡翠,是‘金镶玉’的帝王之物,拥有此物之人非富即贵,权势滔天啊。”

    她问:“可知此人何处?”

    神算子:“近在咫尺,却未相识。”

    照他这意思,大哥哥就在她的身边!

    可到底是谁呢?她身边哪有别人啊。

    等等……她方才似乎看到尧瑢合见到这枚扳指那刻,表露出来的震惊,这是为何?

    难道……他认识这枚扳指的主人?

    她强迫自己聚焦,轻轻摇头,不会的,若是真的认识这枚扳指的主人,他怎么会忍着不告诉她呢。

    她到底是怎么了,这些日子想的事情越来越多了,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要发生,是没睡好的缘故吗?

    “姑娘,四公子来了。”雀枝进来通传,樊玉清听到她说樊思远来了,让雀枝帮她换了身衣裳,让他先在门外等候。

    “雀枝,帮我再拿个荷包过来吧。”这枚扳指她带在身上这么久了,像是融为一体似的,不挂在腰间,倒有些不习惯了。

    “姑娘,您之前的荷包呢,您那么喜欢那个荷包,怎么不用了?”雀枝疑惑,姑娘经常带着的荷包除了拿下来清洗时,还从未离开过姑娘的腰间。

    “不小心撕破了,去拿个旁的过来。”

    樊玉清没有过多的解释,总不能说被承垣王弄坏了吧,他俩私下独处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雀枝从陆良贞的妆匣中找出来绣着一对鸳鸯的荷包递给她,见她小心翼翼地将扳指放入其中,而后轻轻地抚了下,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樊思远斜倚在雕花门边,指尖不自在地叩着门框,眼角余光瞥向屋内坐在桌边饮茶,表情淡漠的二姐姐。

    “杵在那儿当门神?还不进来!”

    她说罢,只瞥见樊思远迅速踏进屋内,故意将自己绊了一下,在想着怎么让二姐姐消消气。

    “二姐姐,您喝着呢。”他缩着脑袋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喝这个字说的好像太不合时宜。

    ‘嘭!’茶盏猛然着地,樊思远也随着腿软了一下。

    “你小小年纪竟然喝酒,还撺弄着我陪你荒唐,这下好了,被抓个正着,若是传到三叔母的耳中,你的屁股要开花了。”

    “那你也没有说不喝啊,还挺欢。”樊思远小声嘀咕,憋屈死了。

    樊玉清猛然起身,吓得樊思远往后倒退了几步:“你说什么?”别以为她没听到,反正总该怨个人,就是怨他:“不准再有下次。”

    樊思远频频点头:“殿下那里…?”万一给殿下留下不好的印象,他还怎么跟着学招式!

    樊玉清调侃他道:“你怕他啊?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整个大邺有几个不怕殿下的人,她这话实在贬低了殿下的身份。

    他本想为殿下辩解,仔细一想,还是算了,子曰: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若是将她惹急了,还不知道闹什么脾气呢。

    见她渐渐按捺下了气焰,樊思远才坐下来给自己倒了盏茶,茶刚送到口中,便听到她吩咐道:“你去帮我做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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