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吟秋失魂落魄的回到府中,就连高舒羽凑上来也无动于衷“娘亲,你怎么了?”
“无妨,就是有些冷”萧吟秋将手里的汤婆子往怀中揣了揣,眼神麻木而空洞,高玄收拾好已经知道太皇太后的离世的消息,这七天不用上朝,可是马上来年春闱忙的两人不可开交,今日估计还得去一番。
“娘亲,抱抱就不冷了”萧吟秋抱起高舒羽,高蒙钧在一旁站着,高玄睨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
“二娘,别伤心了,人固有一死何况太皇太后娘娘已经到了古稀之年,我担心你的身子怕你伤心过度,今日我还有事情要办不能陪你,你好好在屋子里待着,要吃什么就吩咐下去,别冷着自己”高玄出门前把高蒙钧带了出来“今日切勿再惹你娘亲伤心,若是被我知道了回来定会打的你皮开肉绽”
高玄也是瞎操心明知道萧吟秋生的这两个孩子都乖得很“知道了爹爹”高玄不放心的出门去,在翻古籍的时候也是操之过急,褚票拦住他“干什么呢还真是过目不忘啊”
“太皇太后娘娘今日薨逝,二娘伤心的身子匮乏我想尽早回去陪她”高玄无心再想其他事。
“我和你何尝不是同一线的,太皇太后娘娘乃一代贤后辅佐三代帝王,无上功德却在今日驾鹤仙去,长公主都还未归家”褚票知道太皇太后对于长公主来说是非常的存在,若是可以几乎是比她的亲娘还亲。
这七天里白雪覆盖了整个汴京,高玄没想到自己还有一劫“陛下,臣状告右丞相高玄,通敌卖国,与蛮人交易”
高玄震惊的回过头看着梁非墨,何时他做过通敌卖国的事情“梁侯,欺君罔上乃是大罪,况且我是一个身负贤明的丞相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通敌卖国你要拿出证据来”
“就猜到丞相会这么说,我岂能没有证据就随便告,陛下请看这是高丞相一家与蛮人交易的地皮”梁非墨递上内官,内官接过递给段榆景,段榆景看后心中大惊“高爱卿,确有此事?”
“陛下这是诬陷臣一生坦坦荡荡绝不会做通敌卖国的事情,敢问梁侯爷既然是我通敌卖国的地皮为何会在你的手上”
“我从何而来不用管可这块地皮是你府里的人买的,上面的名字和指印清清楚楚你休想狡辩”段榆景拿给内官示意递给高玄,高玄慌张接过发现是云琴的名字,他不会认不出云琴的字迹,云琴死后遗物全部交给了云家人这份地契从何而来只能是从云家那里下手的。
“恐怕高丞相不会忘了她的名字吧”高玄当然不会忘现在她的名字已然成了眼中钉肉中刺“陛下此人确实为我府里的小妾可是已经在去年走了,这个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居然还算在我头上”
“她一日为你府里的人终身为你的鬼,高丞相不能不认啊,况且他在买这块地皮的时候还是你府中的妾室,又有谁知道是不是高丞相为了掩人耳目买让她买的”
“仅凭一块地皮就想坐实我通敌卖国的罪名,梁侯你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高玄眉眼微挑,眼眸中流露出一丝危险的警觉。
“那高丞相以为如何?”梁非墨嘴角高兴地压不下来蛰伏这些时间以来还真以为一辈子都抓不到高玄的把柄,当真以为他是独独悬挂在夜空中那轮最清冷的明月。
“我敬你一声侯爷是因为你我有同僚之谊,若是你栽赃陷害于我......只要这件事情不是真的那高某一定不会放过你”
“行了都别吵了,你们先回去我自会派人查清楚这件事情,如果真的坐实了高玄的罪名我会坐视不管”段榆景想先稳定下来,若是这么继续吵下去对高玄没有任何益处。
“慢着”一声厚重的女声传来,诶整个大殿回荡起了太后大娘娘的声音“既然皇帝难断清官事那便由我断吧,既然高丞相被疑惑,岂能放归家,万一逃走了又如何处置,将高丞相押入大牢待候发落”
段榆景知道此事已经是偏袒高玄,所以只能听从太后大娘娘的话“将高玄关入大牢,若是清白的朕即刻会放你出来”高玄朝段榆景鞠了一躬然后被两位侍卫带下殿中。
坐在房中萧吟秋听到了传来的风声,气得直接当桌上的茶盏打翻了“这个节骨眼上,传出了他通敌卖国的消息,这兴阳侯还当真会找时候”
“大娘子我们该怎么办若是真被那贱人害了,那我们一家岂不都要流放?”春露已经险些急得哭了出来,她若是嫁出去了独留大娘子一个人在寒苦之地,她岂能安心。
“我能有什么办法,她是个死人死人嘴里说不了话,现在是死无对证任谁也救不了我们”很快高玄通敌卖国的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不用想这都是太后与兴阳侯联手制衡高玄。
萧吟秋瘫坐在椅子上,第一次露出了迷茫的神情“这一招真是打得我们无力还击,他们很聪明知道从一个死人下手,只要人死了死无对证说再多都是无用功”萧吟秋还在想两个孩子的后路,两个孩子年纪尚小,若是罪臣罚没,跟着流放去了边疆一定撑不了多久就会死。
“这个时候的都还有人想置我于死地”萧吟秋长叹一口气眼睛里面蓄满了泪水。
她们在府里就这么胆战心惊了几天,直到一天清晨“大娘子,门口有宫里的人说是春节团圆邀请了各家官眷,一同举杯共庆,特命未时出发前往”
“看来这个年是不好过了,还是一个鸿门宴,往年怎么没邀过,偏巧今年高玄出事了,看着我一个妇人独守丞相府,想着邀我去过是为了羞辱我罢了”萧吟秋撑着疲惫的身体,昨夜她坐在罗汉床上想了一宿也没想通,为何太后厌恶她,已经想置她于死地。
腊月廿九的雪霁初晴,朱雀大街上的宫灯映得琉璃瓦流光溢彩,萧吟秋坐在朱漆马车里,指尖反复摩挲着羊脂玉佩,车帘外飘来的宫乐声愈发清晰,夹杂着内监尖细的唱喏“丞相府萧夫人到——”
丹凤朝阳的汉白玉阶前,十丈红绡自飞檐垂落,绣着金线缠枝莲的帷幔在寒风中翻涌。
萧吟秋扶着丫鬟的手下车,金丝织锦的襦裙扫过积雪,狐裘大氅上的珍珠流苏叮咚作响,她仰头望着九重宫阙,飞檐上的铜铃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这不是萧夫人吗?”娇俏的笑声从身后传来。萧吟秋转身,见是御史中丞家的嫡女,鬓边新裁的雪柳颤巍巍晃着“听说高丞相在牢狱里面可不好过,萧夫人竟还有此等雅心,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做给谁看”因为上次在宴会席面之上说了几句自家父亲就被高玄捆起来在大街上就打了,回去对自己发了好大的脾气把自己关在家里面一个月,还罚抄经书可气的她不得了。
昭阳殿内暖意融融,博山炉中龙涎香萦绕如雾,萧吟秋跪地行礼时,余光瞥见太后凤冠上的东珠沉甸甸压着金线凤翅,十二幅月华裙铺展在青玉榻上,恍若银河倒泻“起来吧”太后端起羊脂玉盏,指甲套敲在杯沿发出清响“听闻丞相府最近变故颇多,哀家特意留你在这守岁,也算君臣情分,你可不要是了哀家的心意”
殿外突然传来丝竹齐鸣,三十六名舞姬鱼贯而入,她们身披银鳞软甲,腰悬玉剑,舞姿刚柔并济,萧吟秋无心在意那些纷飞的剑舞,只一心一意地想着今日会出什么变故。
“听说萧大娘子最擅诗词,小时候一同与太子在东宫时就文采飞扬”太后忽然开口“这殿前梅花正盛,不如以‘雪夜囚臣’为题,作首应景的?”满殿贵眷顿时屏息,有人忍不住嗤笑出声。
萧吟秋抬眸,望见窗外的白梅在风雪中摇曳,忽然想起高玄官拜宰相,他也是这般立在梅树下,青衫落满花瓣。
“雪覆宫墙夜未央,孤灯照影锁寒房”她轻声吟道,指尖掐进掌心“若问忠奸谁可辨,且看他日见天光”殿内一片死寂,太后手中的茶盏重重落在案上,鎏金茶托撞出刺耳声响。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黄门太监踉跄着闯入“启禀太后!边疆急报,边关大捷!梁......梁侯被俘虏了!”
太后大娘娘感觉浑身的力气突然被抽走,险些跌坐在地,她望着窗外的烟花腾空而起,将整个宫城染成绯色,恍惚间又回到了那天,那个裕王谋反的那天,硝烟四起,无人生还。
顿时整个席面上下乱作一团,前几日边疆告急在状告高玄之后梁非墨就马不停蹄地前往边疆没想到没过几日竟然被俘虏了,还是在团圆的日子被俘虏的......
“慌什么!都给我坐下”太后眯眼看向萧吟秋,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高丞相通敌卖国,竟出卖了自己人导致梁侯被俘虏......”还未等太后大娘娘说完萧吟秋就抢先一步止住她的话口。
“太后打娘娘空口无凭,莫诬陷朝廷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