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呼吸一滞,荣禧堂内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严肃起来。
沈清泠嘴角抽了抽,不是吧哥们,玩这么大也不提前跟她说一声。
然而顾书雪可忍不了,她一拍桌子站起,指着顾明渊道:“顾明渊,你什么意思?你是想咒母亲去死?”
顾明渊漫不经心道:“本世子的母亲早就死了,她生前住的也是荣禧堂,如今我在这给她敬茶,与魏氏有什么关系?”
魏氏不得不出声解围:“雪儿,坐下,渊儿说得没错,他给姐姐敬茶确实也合礼法。清泠,你也赶紧敬茶吧,我还没喝过儿媳妇敬的茶呢!”
魏氏几乎是明示了,顾明渊也说道:“沈清泠,倒茶。”
沈清泠向前走了一步,就在众人都以为她会向魏氏敬茶时,只见她蹲下身子,学着顾明渊的样子,将茶水均匀地倒在地上。
就算没有顾明渊来这么一出,她也没打算安安分分地敬茶,无缘无故抓了她的丫鬟,一大早还派两傻逼去恶心她,她又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夫人,你若想喝儿媳妇敬的茶,可以让二公子、三公子尽早成婚,到时候你就可以喝了,想喝多少就能喝多少。”沈清泠一脸为魏氏考虑的模样。
顾明渊紧握着的拳头无意识地松开了,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眼看着魏氏就要气炸了,顾明泽连忙道:“娘,大嫂说得没错,等今年二哥秋闱考取功名后,会八抬大轿将若兮娶回府,到时定能让你喝上儿媳妇敬的茶。”
顾明泽特意将“若兮”二字咬得很重,像是特意说给某些人听似的。
魏氏等人脸上的愤怒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幸灾乐祸。
沈清泠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眼神扫了众人一遍,又瞄了几眼神色不明的顾明渊,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在她脑海里生根发芽。
若兮与顾明渊是青梅竹马,私定终身,俩人约定等顾明渊打胜战归来后就结婚,奈何命运捉弄人,顾明渊变残了,而若兮迫于家族的要求,不得不与他断了联系,转而与顾明煜订婚,婚期就定在顾明煜高中之后。
沈清泠觉得自己真相了,看向顾明渊的眼神都带着怜悯。
魏氏使了个眼色,示意桂嬷嬷去拿礼物来。
“清泠啊,按说这礼物是该在你敬茶后给你的,虽然你并没有向我敬茶,但这礼物我也早已准备好了,还是要送给你的。”
魏氏拿起托盘上的一个玉镯子,朝沈清泠招了招手,“好孩子,快过来,我把这玉镯给你带上。这可是我在翡翠斋特意定制的,就等着送给你呢!”
沈清泠本着不要白不要的心理,正想走上去,不料被顾明渊拉住了手。
“不劳魏夫人费心,既然她是给我母亲敬的茶,自然该戴上她给的镯子。”说着,顾明渊从怀里掏出一块红布,仔细将它打开,露出里面的镯子,“这是素雪九仙白玉镯,也是顾家的传家之宝,当年祖母将它传给母亲,如今母亲不在了,就由我帮你戴上。”
沈清泠受宠若惊地将手伸出去,顾明渊认真地帮她戴上。
“尺寸刚刚好,谢谢你啊。”
沈清泠晃了晃手上的玉镯,“魏夫人,既然我已经有手镯了,暂时先不戴你那个了,我直接收着,以后有机会再戴。”
顾明渊拽着她的手力道加大,“沈清泠,你别太贪心。”两边都想讨好可得不到好结果。
“不要白不要,你要是不喜欢拿去当了也能赚点钱,何乐而不为?”沈清泠凑在他耳旁低声细语道。
女人的身上淡淡的香气在鼻尖萦绕,顾明渊不适应地往后仰,“离我远点。”
沈清泠退开,内心不解,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吗?要这么避着她。
魏氏气得脸都要绿了,下了她的面子竟还想要占便宜,真是不要脸,她沉声道:“桂嬷嬷,将手镯给少夫人。”
沈清泠喜滋滋地接过手镯,“多谢魏夫人。”
几位姨娘也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物,沈清泠都一一收下。
魏氏这一早上气都不顺,也没什么心思再给沈清泠立规矩,见流程走的差不多了,便说道:“既然已经敬完茶,各位就先散了吧!”
“等等。”沈清泠出声阻止。
魏氏半边屁股已经离开座椅,此时却又不得不坐回来,“还有什么事?”
“听说我的丫鬟无故被安阳县主关到柴房了,想请魏夫人做主,帮我丫鬟讨回一个公道。”
魏氏心里一个咯噔,此事是她默许雪儿做的,为的就是给沈清泠一个下马威,可如今……
闻言,顾书雪立马反驳:“笑话,分明是那贱婢出言不逊冒犯本县主,我才给她一个教训。”
沈清泠认真分析道:“我若是没记错的话,昨日花轿入了国公府后就直奔水榭居,紫苏一直跟在我身旁,敢问县主,她哪来的时间去冒犯你?”
“笑话,本县主用得着污蔑她一个贱婢吗?她配吗?”顾书雪再次拍桌站起,指着沈清泠骂道,“那贱婢就是随了你这种主子才会那般没规矩,上梁不正下梁歪。”
顾明渊将手中的茶杯砸向顾书雪身后的墙柱,碎片擦过她耳垂,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你再骂一句试试?”
沈清泠暗中给他点了个赞,这人能处,有事他是真上。
顾书雪捂着耳朵,摸到一点血迹,哭着跑到魏氏身边,“娘,流血了,流血了,我好疼。”
魏氏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吩咐道:“来人,送县主回房,请大夫来瞧瞧。”
“是。”
很快,顾书雪就走了。
“清泠,你放心,此事我一定给你主持公道。桂嬷嬷,去柴房将人带上来。”
不一会儿,两个粗使婆子拖着一个明显憔悴的女子上来。
“紫苏。”沈清泠将人扶起来。
“姑娘,我没事。”紫苏看见自家姑娘好端端地站在面前,忍不住抽泣,“姑娘,你还活着,太好了。”
紫苏过于激动,连带着脸上的巴掌印也更为清晰。
沈清泠心疼地摸着她受伤的脸颊,“魏夫人,我的人受了欺负,既然你说过要主持公道,是不是该做出实际行动来?”
魏氏虽然也觉得是女儿无理取闹的成分更多,可还想再挣扎一下。“可雪儿也说了是这丫鬟……”
“所以魏夫人也觉得我的丫鬟会无缘无故跑到县主面前侮辱她?且不说别的,昨日我们主仆第一次到国公府,根本不熟悉这里的地形,怎么可能那么巧会碰上县主?”
“既然你那么相信县主,不如让她回来当面对峙?看看谁是谁非?”
“姑娘,别说了……”紫苏扯着沈清泠的衣袖,焦急地想让她闭嘴。
沈清泠安慰道:“你别怕,我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
顾明泽也站出来说话了,“娘,既然雪儿做错了,理应受到惩罚,给大嫂一个交代。”
魏氏叹了一口气,也不再挣扎,“既然如此,那就罚雪儿闭门思过三日,清泠,这个惩罚你可还满意?”
沈清泠微微一笑,“满意。”
“那就好,没事就退下吧!”魏氏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这两尊瘟神送走了。
*
水榭居,沈清泠将顾明渊送回书房。
“手镯,脱下来,还给我。”
“这么小气。”沈清泠一边嘀咕着,一边麻利地脱下手镯,“呐,还你。”
顾明渊接过手镯,仔细地用红布包好,“不是我小气,是你不配戴。”
她不配?沈清泠气笑了,总有一天她要把那只手镯抢过来光明正大地戴上,气死他。
“出去,把你的东西都搬到西厢房,记住,以后书房、我的房间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踏入一步。”
“行,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