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澄以为那天拒绝过裴玉之后，裴玉应该就会死心了。
不论怎样，这都是一个挺好的，和裴玉疏远的契机。
可裴玉还是很锲而不舍，在向晚澄面前刷存在感，不会特别讨人厌就是了，裴玉蛮有分寸感的，而且他这个人也让人讨厌不起来，他很擅长示弱也很会服软，他发现向晚澄吃这一套。
裴玉喜欢她喜欢得很明显，向晚澄看得出来，江稚鱼那个属于意外，毕竟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早就习以为常了，没往那方面想过，而且向晚澄开窍晚。
是什么时候开窍的呢？
是遇到赵清浔的时候。
裴玉很好，和他相处说实话挺开心的。
可是没感觉就是没感觉，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向晚澄不会因为对方好就产生“试一试”的想法，敏锐的直觉告诉向晚澄，赵清浔可能和她会有同样的想法，所以向晚澄就没有过主动出击的念头，因为不确定赵清浔是否会对自己有感觉。
小鱼是例外。
江稚鱼在她的生命里占据了很重要的角色，仅仅是因为时间够久吗？似乎不是这样的。
向晚澄同江稚鱼说搞不清楚想要整理一下并非是拖延或逃避的借口，她是真的没有太明白，自己是怎么在想的，这让向晚澄感到困惑，并且有些混乱。
只是这些没太对向晚澄的生活造成太大的影响，她依旧在好好上课、和朋友们玩、享受自己的大学时光。
但她还是会抽出一部分时间来思考、来整理自己的情感和思绪。因为她答应了江稚鱼，要给他一个答案。
想不通、没理顺就抛给明天，向晚澄不太想为难自己。
反正马上要和江稚鱼见面了，说不定和小鱼在一起反而能更好地理顺呢。
向晚澄也蛮期待他到来的。
向晚澄收到江稚鱼登机的消息。
江稚鱼：【出发】
江稚鱼：【[图片]】是他们那边机场的照片。
向晚澄：【[期待][小狗星星眼]】
赵清浔严格意义上来说没有出过远门，他没有离开过这座城市。
托江稚鱼的福，这是他第一次和朋友出远门旅游，这也是他第一次坐飞机。
江稚鱼倒像是比他还紧张，有些莫名的亢奋。
不太美妙的是因为天气原因航班延误了。
“啊对了，”终于在飞机上的时候江稚鱼才和赵清浔讲，他还在观察赵清浔的脸色，什么也没观察出来，这家伙怎么和向晚澄一样毫无破绽“我有个朋友在那边，她到时候跟我们一块儿玩，你介意吗？”
赵清浔摇头，他不介意的。
得到肯定答案之后的江稚鱼反而更加卖力开始说一些不知所谓的话“她和我们一个高中的，你应该见过，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她人很好的、性格也好，你们应该能相处得来……”江稚鱼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就好像在——
给喜欢的人喜欢的人推销喜欢的人。
赵清浔大概猜到是谁了，和江稚鱼关系很好的那个女孩子。
只是赵清浔不明白为什么江稚鱼先前明明说她是自己的女朋友，现在又说他们只是朋友，也不明白为什么江稚鱼还会特意叫上自己。
赵清浔轻笑，说：“我知道了。”
江稚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自以为是地在做一件蠢事。
光记着向晚澄那次哭了，她都多久没哭过了，还因为赵清浔哭了。
向晚澄她啊，是真的特别喜欢赵清浔吧……
明明看着也不像是会喜欢上谁的样子，她怎么就喜欢上赵清浔了呢？
江稚鱼原本也以为自己不会喜欢上谁的。
原本以为不会喜欢谁，不会和谁交往，不会和谁结婚……只是就这样，和向晚澄在一起一辈子。
是什么时候发现她喜欢赵清浔的呢？
难得因为体育老师请假和向晚澄她们班合上一节体育课。
江稚鱼可不是因为向晚澄在看才打球打得这么卖力，他本来就厉害，而且向晚澄水平比他好吧。
等着休息喝水的时候往那边一看，怎么三缺一了？
“喂，向晚澄呢？”江稚鱼走近才发现洛溪邹峋李书禾这三个家伙在斗地主。
体育课……？
李书禾看到江稚鱼又吹口哨，还以为是哪个班陌生的帅哥“啊”了一声然后突然想起来好像是认识的人。
江稚鱼习惯了，李书禾对和她接触不多纠缠不深的男的好像记忆只有三分钟，这是李书禾第三次对他吹口哨，好像只有在他跟向晚澄同时登场的时候她才记得住他，向晚澄是他的什么水印吗？
洛溪瞥了一眼江稚鱼，嗤笑一声，然后无视掉江稚鱼。
江稚鱼：……
也习惯了，这次没骂他跟屁虫还算好的了。
李书禾耸肩：“不知道诶，探险去了吧。”
江稚鱼：……
还探险，校园探险？向晚澄是狗吗？
唯一靠谱一点的就是邹峋了，她随手指了个方向：“你往这边找找看吧。”
好像也没有多靠谱……
“谢了。”江稚鱼还是顺着她指的方向去找。
转过身的江稚鱼没看见李书禾很八卦又一脸兴奋地凑过去跟另外两个说了什么。
顺着邹峋指的方向还真找到向晚澄了，虽然江稚鱼不太信这些，但小神婆到底是小神婆，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真在探险呢？
向晚澄不知道蹲着扒墙角在看什么呢。
江稚鱼眯了眯眼睛，都说了不要轻易暴露后背。
拿着手上一瓶没有开封的冰水悄悄咪咪地朝向晚澄靠近，也轮到他来吓一吓向晚澄了。
冰她一跳！
结果刚走到向晚澄身后，才伸手把手上的冰水往向晚澄脸旁边靠。
向晚澄突然回头，倒是把江稚鱼吓了一跳。
她好像一点也不惊讶江稚鱼出现在身后，早察觉到了。
江稚鱼张口就要说话，向晚澄伸出食指在嘴巴前无声“嘘”了一下，又朝着他勾勾手指，示意他过来。
什么嘛，神神秘秘的。
虽然这样想着，江稚鱼还是凑过去，压低放轻了声音：“干嘛，你在看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热的，向晚澄脸颊有些红，鼻尖沁着细小的汗珠，额前几缕碎发被汗水黏住，眼睛亮晶晶的，视线从江稚鱼身上移开，又继续往刚刚的位置看。
蝉鸣声放大，又裹挟着一阵热浪涌来。
江稚鱼喉结滚动，不自觉地吞咽动作，好像是有点热，他想。
汗水顺着向晚澄的脸颊滑到下巴，被她抬手轻轻蹭掉。
到底在看什么。
江稚鱼也移开视线，不过把冰水往向晚澄面前晃了晃又塞到了她手里，冰冰凉凉的，驱散了一些热气。
狗？
“你探险就探到两条狗？”还真是有够无聊的，还这么偷偷摸摸的。
准备走呢，从对面又走过来一个人。
是他们班的赵清浔。
手上拿着一瓶常温的水和两个纸杯。
向晚澄就专门跑过来看人给狗喂水？
也是有够无聊的了。
话说赵清浔好像也是经常体育课上着上着人就不见了。
小狗舔着舔着把水杯弄撒了，嗷呜了一声，赵清浔有些无奈的样子，又倒了水，这次把水杯斜着拿在手上喂小狗喝水。
“无不无……”江稚鱼搞不懂这有什么好看的，刚说，看到向晚澄表情以后就噤了声。
向晚澄在笑。
江稚鱼没见过她这样笑。
“……你喜欢狗啊？”以前向晚澄也没有透露过自己喜欢什么动物。
“不是。”向晚澄答得干脆。
不是喜欢狗，那是喜欢什么？
江稚鱼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像是不经意，又像是随口一提，怪异心情化作言语涌出：
“你不会喜欢赵清浔吧……？”语气中带着几分连江稚鱼自己都意味不明的……情绪。
向晚澄不至于的吧。
“嗯，”向晚澄的视线紧跟着赵清浔，看见他温柔的神情也跟着笑。
那也……太奇怪了吧。
“我喜欢他。”
喝完水的小狗毫不留情地抛弃了赵清浔，赵清浔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失落，起身，看着一只小狗和另一只小狗屁颠屁颠地一块儿跑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鱼，”向晚澄拍拍江稚鱼“走了，拉我一把，腿麻了。”向晚澄一点也没有害羞什么的，尽管刚刚和江稚鱼承认了自己喜欢的对象。
江稚鱼把她拉起来。
蹲了多久，腿都蹲麻了。
“你和赵清浔关系怎么样呀，你们不是同桌吗？”
“不算太熟。”嘴巴好像跟大脑分离了一样，江稚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笑“你喜欢他？没戏的，他都不怎么跟女生说话，他平时就光学习而已，看起来完全不像……”
“我知道啊，”向晚澄打断他“那跟我又没有关系，我就是喜欢他而已，暗恋懂不懂？”向晚澄挑眉。
“嗤，无不无聊。”江稚鱼偏头，避开她的视线。
向晚澄笑眯眯“不无聊，可有意思了。”
还暗恋呢。
蠢死了，向晚澄。
向晚澄……
赵清浔看着窗外，世界像是正被棉花糖一样的云朵层层覆盖。
很像噜噜，噜噜是一只棉花糖小狗。
噜噜的眼睛像黑宝石。
那个女生的眼睛也像黑宝石。
叫向晚澄的那个女生。
赵清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向晚澄印象那么深。
他记忆力好，其实大部分人都能记得，这不算什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对向晚澄的印象格外深刻。
大概从名字就让他印象深刻吧——“向晚澄江静如练，风送归帆飞似箭”会不会和他一样直接从诗句里取的名字呢，连姓也对上上了。
赵清浔看到她卷子的时候忍不住这样想，又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又或者是碰巧看见向晚澄不过光站着小狗就很亲昵地往她腿上蹭，原来有人这么招小狗喜欢，和他一点也不一样。
还有元旦晚会，主持人是向晚澄。赵清浔对这些节目表演之类的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江稚鱼拿手机在给向晚澄拍照，又被人打趣，赵清浔的视线也不自觉地被吸引，主持人们并不是站在后台，而是直接从舞台下去站在一边，向晚澄捂着嘴巴在和同为主持人的男生说话。
“在聊些什么，笑这么开心……”江稚鱼小声嘟囔。
向晚澄似乎很爱笑，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看着她笑，心情也会跟着变好。
向晚澄应该不认识他吧，不知道她记不记得其实他们有说过话，赵清浔记得，她拜托自己去叫一下江稚鱼。
大概是不记得吧，他们曾经还对视过，只是向晚澄很平静地移开视线了，大概并不在意。
赵清浔不知道和向晚澄见面之后应该说些什么，得先自我介绍吧，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打扰到她和江稚鱼了呢，毕竟多出来一个不熟的人。
向晚澄没听江稚鱼的，说什么不用她来接，又不是小孩子了。
等到晚上，飞机即将落地。
向晚澄已经在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