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彻夜的疯狂也不只有我受到了影响。
今天的他脸颊消瘦、脸色苍白，眼睫下一片阴暗，眼白处也蔓延了几丝猩红，姜黄的眼珠浑浊泛红，深深凝视我，粘稠的视线仿若要烙印在我的眼底，窥探我的内心深处。
“……我只是有点喘不上气。”我保持着对视，眼珠一动不敢动，拉着他的手离开心口，拂上我的蒙面，声音自觉的压低，带着点撒娇，“可以摘掉吗？有点闷了。”
他顺着我的动作摸上我的脸，细细抚弄，沉默令空气凝滞，只有他越发粗重的喘息声。
我的身体又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他敏锐的捕捉到我细微的瑟瑟，这才转动手腕，与我五指交叉，指尖从我眼角擦过。
“是吗？”
他的碰触间有些痒。
我左眼轻眨，垂下了眼。
“……嗯。”
切利多尼希轻笑：“这样啊。”
所以——
别再看我了。
不要再问下去了。
“那就把窗户打开吧。”他放开了对我的辖制，向后轻松的靠着，勾勾手，挑弄我的下巴，“继续讲。”
“是，殿下。”
窗扉打开，微风吹了进来。
我顺其自然的侧过头去感受风，躲过他的视线，才敢眨动酸涩的眼睛，让呼吸和心跳……降缓。
我感觉到有视线看了一下我。
我看去。
是皮尔，他眼里带着明目张胆的痴迷，感叹着恭维道：“这位女士的眼睛就非常绮丽呢，比我这一生见过的都美，传说中的火红眼一定美同如此……”
切利多尼希的手微顿、锁紧我的五指。
很痛。
我垂下眼，面罩下面的嘴角却勾了勾。
这个人一定不受马克他们喜欢。
……
……
嘿嘿。
去死吧。
恶心的家伙。
……
……
“我说啊，皮尔。”切利多尼希的眉毛扭曲成结，眼窝瞬间被阴影吞噬，毒蛇般的视线直刺向他，阴森森的陈述，“你似乎没搞清楚——我的【珍宝】可不是随便给人观看和评价的哦~”
话音落下，整个娱乐室只剩下了窗帘的拂动声。
寂静令人窒息。
皮尔意识到犯了错，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瑟瑟发抖，膝盖不受控制地卷曲，直接跪倒在地，整个人匍匐在地上。
皮尔连说话的尾音都颤抖着，拼命的磕头、赔罪。
“啊，真扫兴。”
切利多尼希漠然的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技艺（手）勉强可以收藏，马克——”
皮尔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他汗珠顺着额头滴落在地。
“殿，殿下，我还会纹皮，和剥皮一样，没有人会比我的作品更有艺术感了！殿下！我是世界第一！由我制作出来的人皮艺术的收藏价值还是这世间顶级价格，第四王子殿下！！对，火红眼！火红眼！有个地下网站暴露了具体位置，窟庐塔族的隐居地我知道，我知道在哪里！我知道在哪里！殿下！饶我一次，饶我一次！”
……
……
啊。
窟庐塔族。
火红眼。
酷拉皮卡？
是这个名字吗？
嘿嘿。
我的记忆是完美的。
没错，就是他。
酷拉皮卡。
我曾经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喜欢的男神诶！
原来我正处于和你同一个世界吗？
酷拉皮卡酷拉皮卡！
他们都说现在的我很漂亮呢。
漂亮到璀璨。
应该比动漫里的你还要美丽一万倍的吧。
嘻嘻。
所以。
你。
要不要。
来。
见见我呀？
……
……
……
“嗯~”切利多尼希转了转眼珠，“对哦，一生气差点就忘了。你说的火红眼……”
他又坐回到我的身边，盯着我的眼睛细细的端详，姜黄色的眼底又翻涌起炽热的渴望，他喟叹一声，拇指覆上我的眼皮，重重的压下来，又立刻松手，低下头，吹动我因疼痛而不断颤抖的眼皮与睫毛。
“真的跟阿芙的眼睛一样漂亮吗？”
他安抚的用拇指摩挲着我的眼角，迅速抹除被挤出来的一滴泪。
“真的，真的！那是七大美色之一，窟庐塔族人情绪激动眼睛就会变成火红色！”皮尔垂着头，跪爬在地上，急切的说着可以挽回生命的话语，“如果在这个时候杀了他们，如火般的红色会持续存在，永不褪色！”
“啊，有这种东西。”切利多尼希可有可无的问，侧着头细细的舔了舔他微湿的拇指，“你手里有吗？”
“没，没有。但是——”
“哈？”他不耐烦，“没有实物，你废什么话。”
“我会很快给您收集来的！”皮尔听出了幸存的可能性，他猛地抬起头，扫到在切利多尼希身边的我一瞬间，打了个颤，紧闭上眼，重重的下垂磕在地上。
“一个月！！请给我一个月时间，我定将为您奉上美丽的火红眼！”
“好吧好吧。”切利多尼希对没有看见的虚物不是那么在乎，他摆摆手，“还有，昨天你剥的那张皮还在，你一会儿跟仆人去要，纹个花样让我看看。”
“是！”皮尔擦擦冷汗。
“你需要多久？”
“4个小时，不！2个小时。”
“好，我给你4个小时。”切利多尼希宽容的说，“留一只眼睛下来。”
“是。”马克应声。
长剑轻挑。
咯滋——啵——
有什么泡泡一样的东西被戳破了。
“啊啊啊啊啊——！”
皮尔捂着右眼痛苦的倒在地上。
那是一颗带着血丝的眼珠，像是烤串一样串在剑头。
马克的技术也蛮好的。
那颗眼珠被完整的剥离，像颗腐烂的车厘子，黏糊糊的液体粘连着牵扯出长长的丝线。
滚落在地的瞬间摔得有些变形。
还在微微发颤。
又是血腥味儿。
又腥又臭。
……
……
熟悉的气味已经成为了我的每日一二三四五六闻了。
不知道我身上会不会被血腥味都腌入味了。
怪不得切利多尼希喜欢闻我呢。
嘻嘻。
哎？
我突然想起以前吃过的羊眼。
记忆中还蛮香的。
不知道剥除的时候，也是这种场面吗？
……
……
……
呕。
糊涂啊。
怎么能想起食物啊！
——呕呕呕。
……
……
没人敢出声。
皮尔的痛呼也在更大的恐惧下戛然而止。
切利多尼希手却很享受。
他搭在我的腿上的手，仍然再轻轻的摩挲，细细的感受着我轻微的颤意：“阿芙？”
我收回视线看他。
他勾唇，站起身来，伸手掐住我的腰，仰着头，将我举高，向上轻轻一扔。
突如其来的腾空，我下意识的抓住他的手臂，细长的指甲掐出了一个血痕。
他完全不在意，反而乐呵呵的看着我的反应，接我入怀里。
——慢慢的让我落到地上。
噗叽——
我的脚跟正中位置。
——压碎了那颗令我恶心的眼珠子。
“好玩吗？阿芙。”
他抱着我转了个圈。
“开心的话，就别生气了哦。”
……
诶？
我没有生气啊。
我生气了吗？
切利多尼希说我生气了应该就是我生气了吧。
——他一向很敏锐。
嘿嘿。
原来碾碎眼珠是这种感觉。
……
……
“扶好。”
切利多尼希弯下腰，轻柔的将我脚底沾满恶心液体的室内鞋脱掉，随意的扔到一边。
直起身的他将我扛在了肩上，绕了一圈又重新坐在了他的臂弯。
“要苦练技术哦，皮尔。”他笑容可掬，“一只眼应该是没问题的吧？我是很珍惜有才能的人呢，尤其是你的艺术风格深得我心呢。”
“没，没问题的，殿下。”
“马克。”
“是。”
“带他去治疗室，顺便跟他讲讲规则。”切利多尼希抱着我向外走，“哦对了，那张皮彻底清洗一下再给他。”
“是。”
“还有啊，你对他有意见的话，放到下面去解决，不要再牵扯到我这里来。”他与马克擦肩而过，另一只手拍上他的肩膀，“下不为例哦。”
“……是。”
我双手抱住切利多尼希的脖子，露出一只眼睛向后看去。
马克抬眼看向我，两秒后，又重新敛下了眼。
“饿了吗？阿芙。”
我摇摇头，不经意间头转了回来。
“一天一夜都没吃了还不饿？”他摸了摸我的肚子，“跟我一起去吃点饭吧。”
“吃不下。”
“越来越瘦了。”他臂膀有力，听说他在学校单兵实力也最强，单手颠我轻轻松松，“再多长点肉吧，抱起来都有些硌手了。”
我不再做声，一如往常。
他一步步的迈向了宫室，将我放在了餐桌前，吩咐仆人上菜：“多来点菜，再来一碗粥。”
“果然还是因为刚才的事情有点恶心了吧？”
明知故问。
不过，是也不是。
切利多尼希亲昵而安抚的亲亲我的额头，便坐在我身边吃饭。
精心准备的食物永远不用等待，想要什么随时都有，精致奢华，顶级美食，色香味俱全。
可我，真的吃不下。
极度而超标的精神愉悦后 ，身体的需求是直线下滑的，近乎于无。
我已经习惯了。
勉强的在切利多尼希的眼神下塞了两口草。
看我无论如何也不再吃了，切利多尼希无奈的将一碗肉粥拖到自己的身前。
他胡乱的搅动着，瓷勺轻碰碗沿发出清脆声，右手舀出一勺满满当当的粥，伸到我的嘴边。
红的白的黄的绿的一团。
我下意识别过脸，却他的手抓住后颈，掰了回来。
他用拇指轻轻揉着我脑窝，略重，压迫着，让我的耳根发沉。
他像小时候一样，哄着我的声音像裹着蜜。
“乖阿芙，吃一口。”
说话间，他的瓷勺已抵住我的唇瓣。
我只能张开让粥灌入。
咀嚼。
味道没尝出来。
胃在翻涌。
“乖。”他盯着我的喉部，满意的看着我咽下去。
他变换姿势，侧着坐 ，将勺子交换了只手，支着侧脸，又挖了满满当当的一勺，举过来。
“不吃了。”我推开他的手。
“不行哦，”他抬起手，尾指翘起轻压我的手，白瓷勺在我嘴前不停的晃，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一定要好好吃饭哦。”
于是，张嘴，又一口。
咀嚼。
想吐。
切利多尼希敏锐的捕捉到我细微的动作，虎口张开掐住我的脸颊，手掌卡住下颌，覆盖我下半张脸，整个人倾身靠近：“咽下去，阿芙。”
我吞咽，压下反哕，眼角却不自觉的滚下生理性的泪珠，温热的呼吸扫过脸颊，被他轻轻的舔舐。
喉咙滚动的瞬间，被他捕捉到，松开了我的脸颊。
厚重的手掌托着我的后脑向前，拇指轻轻摩挲着我的下唇，柔和的安抚着。
我攥住他的手，难受又苛求的望向他，忍不住溢出了几丝呜咽。
——不！
他抚摸着我唇瓣的指腹开始加重。
切利多尼希垂眸看我，脖颈处凸显起几根狰狞青筋，目光发暗，舌尖舔过唇瓣。
我哆嗦了一下。
……
……
哈，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