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瑶施以术法,灵气小心翼翼地探向那几株在风沙中挣扎求存的弱小生命。
起初,只有一片死寂。
蚀骨峡的死气隔绝着生机的共鸣。
丹田处残存的灵力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几乎难以维系。
就在她即将放弃,心头涌起绝望之时——
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回应,轻轻触碰了她的意念!
是那株叶片最为肥厚、开着小黄花的沙棘。
它那深埋沙下的根系,似乎感受到了江若瑶意念中那份对生机的渴望,向她传递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沙砾气息的亲和波动。
成功了!
江若瑶心中狂喜!
这微弱的联系,了胜于无!
她不再犹豫,立刻改变策略。
她小心翼翼地将体内那点珍贵的灵力,混合着对生机的强烈渴望,通过意念的联系,缓缓渡入那株沙棘的根系。
同时,她引导着身侧潭中纯净的泉水气息,以意念为桥,滋养着它。
奇迹发生了!
只见那株原本只有半尺高的沙棘,在灵力与泉水气息的滋养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抽枝、长叶。
灰绿色的叶片变得更加肥厚油亮,枝干也粗壮了几分,顶端那几朵小黄花迅速凋谢,结出了几颗黄豆大小、青涩却散发着诱人光泽的浆果。
虽然这过程极其耗费心神和灵力,仅仅催生这一株植物,就让江若瑶脸色煞白,额头渗出虚汗,丹田处传来阵阵空虚的刺痛。
但眼前这抹鲜活生长的绿意,却给了她无穷的信心和力量。
“可行……真的可行!”
她眼中闪烁着劫后余生般的激动光芒。
思路瞬间打开。
“这汪泉水,就是在这片死地中立足的根基,木系灵力,就是开凿生机之渠的工具。”
接下来的时间,成了江若瑶与残酷环境争夺生机的战场。
她不再盲目消耗灵力催生。
而是以那株最先回应的沙棘为核心,利用它愈发坚韧的根系和枝叶,开始尝试构筑一个简陋的“领域”。
她先是引导沙棘的根系向水潭方向更深、更广地蔓延,如同天然的引水渠,更高效地汲取泉水滋养自身。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催生沙棘的旁枝,引导它们向着特定的方向生长、交织。
她利用风蚀岩天然的凹槽和支撑点,以意念为引导,让坚韧的沙棘枝条,相互缠绕、捆绑、固定。
这是一个极其缓慢、极其耗费心神的过程。
每一寸枝条的生长,都需要她精准的灵力引导和意念沟通。
灵力耗尽,就靠在岩石边,汲取泉水和苔藓恢复,忍受着丹田空乏的刺痛和煞气的蠢蠢欲动。
稍有恢复,便立刻投入“建造”。
不知经历了多少个日夜交替。
汗水无数次浸透又风干,留下白色的盐渍。
指尖被粗糙的枝条磨破,结痂,再磨破。
但她的眼神却越来越亮,看着自己的“杰作”,心中的希望之火越燃越旺。
终于,在风蚀岩巨大的阴影庇护下,在那汪珍贵泉水的滋养旁,一座简陋却足够遮风避沙的“小屋”初具雏形。
它的骨架是几根最为粗壮、被她以灵力反复加固过的沙棘主枝,深深扎入沙地深处。
墙壁和屋顶则由无数细密坚韧的枝条紧密编织而成,缝隙间巧妙地填塞着干燥的苔藓和耐旱的沙地草叶,形成天然的隔热层。
小屋不大,仅能容一人蜷缩,入口处垂下几片肥大的叶片作为门帘。
虽然简陋得如同鸟巢,甚至能透过缝隙看到外面的月光,但在这片死亡沙海中,这却是生命的奇迹,是她亲手开辟的、属于她的方舟。
小屋建成后,江若瑶并未停歇。
她又耗费了巨大的心力,在泉水边催生了几丛低矮但生命力顽强的沙棘浆果丛。
这些浆果丛在她的灵力持续滋养下,虽然生长缓慢,却结出了一串串指头大小、色泽红艳的浆果。
果实饱满多汁,带着沙地植物特有的清甜微酸,是她重要的食物和水分补充来源。
做完这一切,江若瑶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她拖着疲惫不堪、几乎散架的身躯,踉跄着钻进自己亲手建造的小小木屋。
屋内狭小却干燥,隔绝了外面肆虐的风沙。
身下是厚厚一层她收集来的干燥苔藓,柔软而带着草木的清香。
她蜷缩在小小的空间里,背靠着坚韧的枝条墙壁。
外面,蚀骨峡的风沙依旧在呜咽,月光透过枝条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里面,她终于有了喘息之地。
她拿起一枚刚刚采摘的红艳浆果,小心地放入口中。
清甜的汁液在口中迸开,带着一丝微酸,却如同世间最美味的神馐,滋润着她干涸的灵魂。
“活下来了……”
她低声呢喃,声音沙哑而颤抖。
疲惫如潮水般涌来,眼皮沉重。
在沉入梦乡前的最后一刻,她的目光落在简陋的木屋墙壁上,落在那些顽强生长、守护着她的沙棘枝条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有绝境求生的庆幸,有依靠自身力量立足的自豪,有对这方小小庇护所的依恋,更有对未来的茫然与深藏心底、对浓雾之林和那些熟悉身影的、无法磨灭的思念与忧虑。
而丹田深处,那缕黑红的煞气,在她心神松懈、沉沉睡去的瞬间,也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
魔气悄然在她疲惫的经脉中缓缓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