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满平日里就是个普通学生,捉鬼除妖的经验基本等于零。
再加上这具身体的修为虽同她原本的修为差不多,但很多与生俱来的本领都没有。
所以,一踏入村子,她就开启了鬼气感知模式,生怕错过什么。
若是在现世,这只不过是她的被动技能,五感超常的她根本无须刻意调动灵力去感知。
这样麻烦是麻烦了点,但好在郁离选的落点好,几乎在靠近这间屋子的瞬间,她就感受到了里面溢出的鬼气。
同冯府里残留的一模一样。
“屋子里没有人。”郁离突然开口提醒。
“你怎么知道?”圆满惊讶,她刚刚还在思考怎么进去呢,结果里面没人?运气会不会太好了点?
“屋子里没有任何动静。”郁离解释,见圆满半信半疑的样子,又补了一句,“没有人的呼吸声。”
“!?”这么强的嘛,圆满星星眼,崇拜之情显而易见。
郁离轻咳一声,催促道:“快进去吧。”他想,这姑娘,好像没见过世面。
院子里,一条硕大的黑狗瑟瑟地缩在进门处的角落,嘴里发出极低的“呜呜”声。
应当是被屋内的鬼气给吓得。
不远处,散落的鸡毛延伸到内里的主屋门口,引人遐想。
两人来到房门外,那股阴森的鬼气更是浓烈,只是门锁阻挡了他们前进的步伐。
突然,郁离捂住圆满的嘴巴,提着她迅速飞出了墙头,瞬息间,两人藏到了槐树的枝干上。
这棵槐树种植在门前偏左的位置,枝叶茂盛,高大非常。
轻易地把两人的身影都遮掩住了。
郁离朝圆满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往外看。
原来,是房屋的主人回来了。
圆满比了个大拇指,无声夸奖他的厉害。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呼喊声:“子秋,子秋,你快随我来。”
被唤作子秋的少年停下了开锁的动作,问道:“梅婶儿,发生什么事了?”
“快到村长家门口集合,官府来人了,说是出了命案,来我们村查案呢!”
梅婶一脸急切,“来的人可多了,那阵仗忒吓人,快跟婶儿走。”
说罢,上手拉着那少年就往外走。
等两人的说话声渐远,郁离才带着圆满重新回到院子里。
“种这么大一棵槐树在门前,不吉利啊”圆满小声地点评,打了个寒颤“里面肯定藏了不少孤魂野鬼。”
这是什么说法?郁离眼底划过一丝疑惑,但时间紧迫,他没有问圆满,转而用剑将门锁劈开。
圆满都傻眼了,如此简单粗暴,这和入室抢劫有啥区别?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望向郁离,嘴巴微张,一时之间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吱呀—”门缓缓打开,吸引了圆满的注意。
门里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像是怪物张开血盆大口,守株待兔般等候一位有缘人。
她咽了咽口水,“我们直接进去,不会被抓吧?”
郁离挑眉,意有所指:“你这是害怕了?”
圆满闻言,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怎么可能!”梗着脖子补充道:“我堂堂钟家大小姐,会怕这个?”
说完,视死如归般抬脚往里走去,她一踏入门槛,就打了个哆嗦,这是此处阴气太重的缘故。
直接循着屋内散发出的鬼气,两人来到了最边上的卧室,一旁的几案上整齐地摆放着二、四、六…十二个小罐子。
罐身通体漆黑,做工粗糙,每个罐子上面都贴着一张皱巴巴的黄符。
看样子,是用来封印罐子里的恶鬼的。只是,贴的不是很紧,效力被削弱了,所以才会有鬼气流出。
旁边还散落着几根鸡毛,应该有鬼是饿了,忍不住将院子里的鸡卷了进来。
也许是感受到了陌生人的气息,罐子一个赛一个地震动强烈。
有黑气化成鬼手朝圆满袭去,郁离反应很快,将她往身后一拉,挥剑将鬼手斩散。
黑气像是被灼烧一般,迅速地缩回了罐子里。
“你先坚持一下,我现在就画符封印它们。”圆满趁着空挡,迅速给两人分工。
郁离点头,计算着距离,将她完全同弥漫的鬼气隔绝, “好,你安心画。”
恶鬼们被郁离的动作惹怒,纷纷朝他攻去,房间狭小,后面还有圆满,郁离不好躲开,只能硬碰硬强悍地挡下了十二只鬼手的攻击。
见冲不破郁离的防御,恶鬼恼羞成怒,鬼气几股几股地聚集在一起,犀利地从四个方向袭来。
郁离被逼得后退了一步,鬼气再次聚集,裹着凛冽的气势专攻一点,郁离勉强与其对峙,表情吃力了起来。
见状,圆满赶紧催动咒语将已经画好的封印符一个一个地附了上去。
郁离的压力骤然减轻,用力往前一顶,剩下的鬼气被压了回去。
很快,剩下几张封印符也画好了,十二个罐子里的恶鬼都被短暂的封印了起来。
为了防止恶鬼害人,圆满将罐子全都收进了郁离的衣袖。
没了恶鬼的存在,两人出来时,原本瑟瑟发抖的大黑狗此刻朝他俩凶狠的狂吠。
好在,村子里的人都被叫走了,没有人发现这里的异样。
回到客栈时,天还没黑下来,两人正好赶上吃晚饭的时候。
为了犒劳自己,圆满点了两菜一汤,转头问郁离:“你要一起吃吗?”
“嗯。”郁离顺势坐下,“再点个烤冷兔吧。”
“这么重口?”圆满上下打量着郁离,“看不出来啊。”
等菜上齐后,圆满直接改口:“烤冷兔yyds!”
郁离对她常常蹦出的奇言怪语已经见怪不怪了,颇有些骄傲地说:“没有人能对冷吃兔说不。”
圆满连连赞同,明明已经被辣得有些受不了了,却停不下筷子。
她一向无辣不欢,没想到这次被烤冷兔打败了,不过确实好吃啊!
美餐一顿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叶青陆和师玄英才从外面回来。
原来,昨晚发现的那个村庄名叫“张家村”,村里的人世代都以替人建造房屋为业。
五年前,冯府为了改造庭院,将村子里有能力的年轻人都雇去冯府干活。
但在施工途中却突然发生意外,去了的人全都死在了冯府。
据官府调查,是由于搭建的回廊用了劣质材料,再加上设计有问题,导致了回廊的坍塌,这才使得大部分的工匠都被压在废墟下,全死了。
很显然,这是工匠们自作自受。
冯府给死去工匠的家属赔了一笔抚恤金和安葬费,这件事到此也就结束了。
可村里的人都不相信工匠们会偷工减料,他们相信以工匠们的人品是干不出这种事的。
也不相信工匠们会犯下这样低级的错误,他们对工匠的技术很有信心。
他们想要去申冤,可剩下的都是些老弱妇孺,村里的青壮年几乎全都被埋在了废墟之下。
没有了主心骨,他们就像无头苍蝇一样,有心无力,只能干着急。
倒是有性子烈的妇人,跑去击鼓鸣冤,请求重查此事,却被官府打了二十大板,回去没多久也去了。
此事过后,饶是村里人心里再怎么有怨言,再怎么想为他们的亲人正名,也没了这个心思。
对于现在的他们而言,活着就已经很艰难了。
昨日,在密道里发现的那枚人的脚印,经由仵作查验是属于一位年纪大约十五六岁的男性。
此人身长约五尺,体重较同龄人偏轻,有些营养不良。
官府派人前去张家村排查,确定张子秋就是那晚出现在冯府的人。
现已捉拿归案,但张子秋并不承认他和此案有任何联系。
他为自己辩解,那晚不过是想念自己的父亲,才去了密道缅怀。
听到有人进了密道,他怕被人发现就悄悄溜走了。
也是第二天,他才发现原来有狼妖在屠杀冯家人,他暗自庆幸,没有同狼妖打上照面。
据他所说,当年张家村的青壮年们表面上是为冯府修建庭院,而实际上却是在帮冯府暗地里修密道。
而他们的死亡,不过是冯家老爷冯有金为掩人耳目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县令祝青云觉得此事过于蹊跷,五年前,张子秋才十岁,这些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他怎么会这么凑巧地在冯府灭门那一天出现在密道里面呢?
所以祝青云以擅闯民宅的名义将张子秋扣留了下来。
他隐约觉得五年前的张家村一案应该就同这少年所说的一样,是件冤案。
而这起案子和冯府灭门一事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看这少年并不简单,整个案子的背后推手一定有他一份,只是这少年是怎么做到的呢?
祝青云眉头紧锁,神情严肃,思虑了片刻,吩咐道:“舒终行,去把五年前张家村一案的卷宗取来。”
舒终行,就是县衙里的主簿,他是两年前被祝青云任命的。
而祝青云则是三年前由中央派遣过来的。
原先陵县的县令是个品行不端、喜好敛财的人。
他和冯府狼狈为奸,沆瀣一气,收受贿赂的事没少干,欺压百姓那叫一个熟练,遗留下来的冤假错案更是堆积成山。
他手底下的人也是有样学样,造福百姓的事一件不干,欺负弱小倒是手到擒来。
弄得此处是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
依靠着溜须拍马和金钱的贿赂,他竟是升官离开了。
百姓们都夹道欢送,纷纷庆贺自己脱离苦海。
祝青云和原来的县令不同,他是个有远大理想,为民请命的好官。
他花了三年的时间才让陵县重新焕发出生机。
一下子,出了冯家灭门这事,弄得是人心惶惶,终日提心吊胆。
而他也寝食难安,不为别的,只为此地百姓的安全。
就前任县令的尿性,五年前张家村的案子必定另有隐情,他得好好重审这起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