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王子轩的母亲在驭鬼峰安葬好之后,我们五人一行继续外出历练,这一次我们的目标是北方。北方妖族逐渐崛起,南方修者与北方妖族间迟早有一战,此去,也是为了探探情况。
即将飞到人、妖交界线时,视野之内出现了一幢建筑,建筑外墙为黄色,与周围的黄沙大漠融为一体。若非修者目力过人,还真不容易发现,建筑顶部是一些尖角,与前世的教堂相类似。
走近看,发现门头上写着——不归客栈。客栈生意极好,里面人声鼎沸。里面的小二有长角长尾巴的,明显是妖族,戴着挖了两个洞的帽子,露出两只耳朵,看着有些滑稽。我们找了张桌子坐下,立马有小二过来问要些什么菜,只是这一位,却分明是人族。
我要了一壶此地特产的酒——绿洲,再要了几个凉菜,我们就着酒、吃着菜,听着旁边几桌叽叽喳喳地说着八卦。“上周妖族大比,蚁族妖王鬼莱竟击败蝎王乌琮、鹰王断斐夺得第一,蚁族本就妖众最多,只怕是妖族统一之日将近,修士与妖界大战一触即发啊。”一白衣男子忧心忡忡道,夹着的花生米迟迟送不进嘴里。“妖族统一也轮不到蚁族当这个头领,要知道我白山妖王白灵可还未出山呢?”一半漏□□的妖艳女子出声反驳道,眼中时不时闪过绿光。
“若是白灵得此位倒也好,白灵修性不好造杀业,只是,即使是白灵出山也未必能夺得头领之位啊。其自身实力虽强,但白山妖众,唉……,除了傻狍子妖就不外乎是灵芝、人参这些弱小草妖。虎王、狐王实力倒还过得去,只是白山灵力太足,这些大妖轻易都不愿下山。总体实力,较之蚁族还是略差,而且还不齐心。”另一紫衣人类修士叹道。
“我这有蝎族七级强者的蝎尾,可有道友愿意交换”另一包着头巾,身穿黑袍的修士高声喊道。“我有,我这有蚁族六级强者妖丹四颗,不知道友愿不愿意。”从客栈外传来一个声音,缓缓迈了一只腿进来。突然,砰的一声只见一滩黑色墨汁向来人头部袭去,却被一堵无形的灵力墙给挡住,顺着流了下来。
“此人一脚已进客栈,那便有一半性命是奴家的,可由不得你说取就取。”从二楼缓缓走下来一人,黑衣白发,美得雌雄莫辨,口中说着“奴家”,却毫不做作,就像寻常人说“我”一样自然。
说话间,闹事的蚁族就已被四分五裂。“惊扰了各位,这些小礼物就送给大家作为赔偿”。说完,死去蚁族的内丹、鏊钳、护心甲就均分着放在客栈内各食客面前,既是卖好,也是震慑。
“谢谢老板,老板大气”,我也跟着众人喊道。王子轩他们均呆愣地看着我。见他们发呆,我把他们的“礼物”一起收入了囊中。“老板,我们要两间上房”,我说道。随后付了钱,带着四个弟子上了楼,“你们四个一间,我一间。子轩,打听一下。”我朝王子轩眨了下眼。
王子轩自然懂得我的“打听一下”是向什么东西打听。太阳下山后一会儿,我就听到了敲门声。“进来吧”,王子轩应声推门而入。拱手低头唤道“师父”。我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讲了。“客栈有不准动手的规矩”,“老板名白夜是人龙□□而生,其父亲是白灵。出生后即被遗弃,在距此400里外的宸荒妓院长大,八年前十五岁时被白灵认回,白灵教其道法”。“妖族实力最强的可能是白灵,以及蚁族鬼莱,妖族实力按等级划分,这两个应该到了十级。师父您可能在九级的样子。白夜天赋异禀,应当与您相当。”
“你做得很好,情报应当属实,与我对白夜的判断基本相同。只是不知他,是敌是友,站在哪边?”我喃喃道。“目前的信息是说,“他属于中立派,乃至其父白灵应当也是中立派,他目前没有表露出别的野心,就埋头经营这这家客栈,进这客栈的无论是妖还是人,他都提供庇护。……”
第二日我们仍下去一楼吃饭,我的想法是,看能不能从众食客的交流中,获得些信息。今日昨天那位最为“忧心忡忡,忧国忧民”的白衣修士却一言不发,一直叹着气自斟自饮,偶尔与对面的杯子碰上两杯。然而我分明看得,对面从始至终一个人没有。到了日落十分,他径直趴在了桌上,正在我以为他终于喝倒了的时候,却见他肩膀抖动,随后竟呜呜地哭了起来。
说不无语是假的。一个四十来岁的大老爷们喝醉了耍酒疯居然哭起来了,然而我的余光观察周围之人,却并无人笑话,反而流漏出怜悯之色。此时王子轩凑过来低声跟我说:“此人叫宋仁,是单刀门留下的唯一血脉。单刀门虽是仙门,但其实门中过半人有血缘关系,是漠西宋家人,宋仁,是宋家最小的一个。”单刀门建在人界与蚁族接壤处,当时妖族弱小,所以倒也无事。”
“直到三十多年前蚁族妖王偶然食了神草发生变异,从七阶跃至九阶,这单刀门便惨了。鬼莱变异后出关的第二日,便携蚁族大军直奔单刀门,直接屠了半数门人。眼见战胜妖族无望,上代单刀门主宋旋只好发动单刀门8每代门主口口相传的秘法,令活着的半数门人跳下熔炉以身饲刀。自那以后单刀门灭,鬼刀岭生。最初,只要有妖族靠近鬼刀岭,就会被恶鬼持刀杀死,虽然有的恶鬼实力不够强,但架不住数量多、不怕死,且只要有妖族死去,其血肉就会化为恶鬼的饲料,因此恶鬼杀不尽,灭不绝。”
“鬼刀岭确实将蚁族拦了二十余年时间,然而,最近,鬼刀岭的恶鬼不知因何缘故,冲出了鬼刀岭地界的限制,到处游荡,肆意杀人,仅是能统计到的屠掉的两个村,就已经遇害了百人了。据说,是因为蚁族给鬼刀岭投下疯魔草。导致鬼刀岭的恶鬼发疯互相侵吞,弱者被强者吸食殆尽,只留下一只鬼王。鬼王过于强大以至于挣脱了秘法束缚,疯狂地四处猎人为食。单刀门被灭之日,这宋仁被门主宋旋忽悠出去送信,逃得一命,今日正是30年前单刀门被灭之日”。
“宋门主大义啊,一门英灵,保得后方安稳二十年呐,不想,最终结局竟与初衷相悖,唉,真是英雄末路、晚节………唉!”我拿着酒壶过去,坐到宋仁旁边,和对面的无人饮用的杯子碰了一杯。给地上洒上一列,随后将酒壶中的酒一饮而尽。宋仁抬头时,已是泪流满面。“他们不想如此的!每晚,我都能梦见他们杀人,他们嘶吼着流下血泪叫我救救他们。可我,又能做什么能,我上不能屠蚁族报仇,下不能阻止鬼王。我该如何啊,我就是个废物!”说罢,狠狠欲扇自己几个巴掌。“宋兄,切不可自责,你乃英烈之后,若连你都如此,你让我等如何自处啊!”我抓住宋仁的手腕。
“我和我几个不成器的弟子乃是阴灵宗门人,所习功法,专克鬼物。宋兄若有用得着的地方,钟某人愿略尽绵薄之力。”我恳切地说。“就是想吸食阴气而已,演得这么大义凛然做什么?”绮罗吐槽道。“绮罗,不可胡说!”子轩用极低的声音呵斥。“咳咳”,我咳嗽两声,脸上略过一丝不自然。“你们愿意帮忙,我自是欢喜,只是,你们不知他的厉害,我害怕,反误了你们性命”。宋仁犹豫道。“无妨,你带我们去,若是不敌,利用保命法宝逃得性命,应当不是难事。”我连忙道。
“那好吧,今夜子时鬼刀岭,到时候我自有办法令其现身”宋仁抹了泪说道。子时前一刻钟,我们到达了鬼刀岭,此时的鬼刀岭一片寂静,完全看不出传闻中的可怕,难以想象就是这一片土地,居然阻挡了蚁族30年,无论怎样都跨不过去。确实是了不起,我拿出重新装满的酒壶,洒下一部分后,喝了两口。此时该如何描述我的心情,非要说,那就是:想吸食阴气是真,敬佩也是真。至于哪一个成分更多一点,我也说不准。
宋仁割破手指,隔空写下一道血符。只见,符咒上升到天际发出血光,而后消失。“这是我单刀门独有的求救信号,他会来的。”果然,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一阵浓密得令人窒息的阴气席卷而来,骇人的气息,分明是鬼王。我严肃起来,令其余人躲好。鬼王看着我疑惑了一秒,随后眼睛突然猩红,向我冲来,我腾空而起,鱼线像攀岩索一般向鬼王攀去,鬼王本就失了智,只知横冲直撞,根本不躲。鱼线接触的瞬间,鬼王被压制动弹不得,黑炎本体从丹田浮现向鬼王头部袭去……
鬼王已死,宋仁燃了三炷香叩头跪拜,我将酒壶剩余的酒给了他。他哭嚎着喝得酩酊大醉。我们几人则吸收打坐,天微微亮时,我的灵台处出现了一个缩小版的我的虚影,应当是师父说过的元婴,算是终于脱掉年轻一代的帽子跨入了顶尖强者之列。其余王子轩等人实力也暴增,就他而言,应当等同于妖兽的八阶了,其余几人,应当在七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