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城市里,即使是最阴暗的小巷,用枪的动静还是稍微大了点啊……
用小刀完成了新订单,李鹤遗憾地摩挲着口袋下新入手的爱枪,可惜她亲爱的小水獭暂时没有用武之地了。
她叹了口气,把擦掉指纹的小刀随手丢进垃圾桶。又给脚边正在咕噜噜吐血泡泡的男人拍了照片作为提交雇主的证据。
小巷的地面凹凸不平,淤积着前日的雨水。陈水、垃圾、淤泥混合在一起发酵出一股足以驱散所有神智清醒之人的气味,相比之下,新流出的鲜血闻起来倒还算好些。
李鹤估摸着这一单能拿到的报酬,扣掉水电,大概就只够她一个月的伙食费。
“可恶的法国人!”她抱怨着,要不是法国队,她现在应该正在酒吧里庆祝意大利队的胜利,而不是在三月的冷风中出来工作。
回去的路上买个烤红薯吧,李鹤揣着手想,热乎乎的,甜甜的烤红薯。
巷口的自动售货机亮着灯,在机器和墙壁间的黑暗角落,夹着小小的一团。
李鹤眯着眼睛,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就要这么离开。就在她即将走过售货机的那一刻,她反手一抄,随即把身子压了上去。
“我什么也没看见!”
啊,还是个小孩子。
她维持着压制的状态,把小孩从上到下摸了个遍,对于春日过于单薄的衣服,没有任何武器。口袋里有一些硬币,但不多。
“放松,小孩。”李鹤苦恼地看着这个在她手底下像案板上的鱼一样挣扎的小家伙,“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2.
“姓名?”
“……”
“单独抓你问话是为了避免牵涉到更多相关者。我不喜欢伤害小孩,如果你拒绝回答,到时候受伤的可能是你的家人。”女人的日语不是很好,所以问话也是慢条斯理的,“所以,姓名?”
这个女人,是国外来的极道吗?伊佐那试图在她看不见的身后悄悄把自己的双手解放出来——女人把他的两根大拇指用扎带反扎在椅背上,或许是看他小,没有扎地特别结实。
“黑川伊佐那。”
“家里还有别人吗?”
家人,伊佐那是有家人的。但不可以让这个危险的家伙知道!
“……没有,我住在福利院里。”
“福……利院?”李鹤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孤儿院嘛!(中文)”
她大喜过望,拖着凳子往黑皮小孩那边挪了两步。“小孩,这样。我不能把你给放了,万一你说出去,我的假期直接告罄。既然你是孤儿了,那你跟我半年,假期结束,给你一笔钱,再给你找个好的爸爸妈妈怎么样?”
不怎么样!伊佐那愤怒地想着,他的妈妈会来接他的,他完全不需要新的父母!
可女人腰间金属物体正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着圆钝的黑光,是枪?是匕首?不管哪一个,现在都能换来伊佐那屈服的回答了。
“……好的。”
3.
在经历了夺枪,被制服,和“再乱来就把你扒光绑在商业区的电线杆子上”的威胁后,黑川伊佐那终于能表面平和地和李鹤坐在同一张桌子边。
“你的意思是你要收养一个随时可能把你举报的小孩?”黑川伊佐那冷笑着,显然不相信有这种好事。
李鹤疲惫地叹了口气,后仰身子,翘着椅子,从后面的食品柜里捡出两罐汽水。
“喏,”她丢了一罐给对面的小孩,“那你觉得我会干什么?杀你灭口?把你浇进水泥柱子里丢进东京湾?我看着像什么连环杀人狂魔吗?”
“……”伊佐那两手端着汽水,紫色的的眼睛里透露出思考的沉重。
“不是你真怀疑上啦?”李鹤痛苦地把脸纠成一团,“放轻松,褐船伊佐那,明天我去搞定收养的手续,你就当我这儿是新开的福利院,在我这过个一年半载。然后我走人,你拿钱,这不比你在福利院睡大通铺舒服?”
“是黑川伊佐那。”
“姓氏好长,完全记不住。”
“你的姓氏很短吗?”
“我姓李,名鹤。叫李鹤。”
“立……立花?”
“噗。”
“喂!你笑什么!”
“我笑我名字短。”
“……你叫我什么?”
“禾椽伊佐那。”
好歹有一半是对的,伊佐那叹气,做出了退让(自以为)。
“我是伊佐那,你以后就是鹤子了。”
4.
李鹤看见小孩逐渐放松下来,笑得一脸慈祥。随着伊佐那打开汽水的动作,她的笑容越来越猖狂。在汽水喷涌而出,直击小孩头部的那一刻,她终于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得锤桌。
伊佐那呢?
他仍捧着空了一半的汽水罐子,呆滞地看着汽水从自己的发尖滴落。李鹤的笑声叫回了他的神智。他以一种超越儿童身体素质极限的速度暴起,“去死吧!”伊佐那冷酷无情地把另一半汽水归还给了它的主人。
5.
轮流洗完澡,伊佐那被李鹤以“沙发太软影响骨骼发育”为由赶上了床。
“你睡沙发?”伊佐那看见李鹤从柜子里抱出一床新被子。这家伙是要把床让给他,自己去睡沙发吗?
“不,我们一起睡床。”李鹤的话语飞速地浇灭了伊佐那心中微弱的感动。
这个女人,不会是那种有奇怪癖好的家伙吧!伊佐那见过那些会对小孩露出奇怪笑容,在音像店只租小孩相关的大人。
“想什么呢?睡觉!”李鹤从被子里伸出手来,给了胡思乱想的小孩一个大脑兜子,又把被子掖掖严实。
算了,这么冷的天,变态也不会有性致吧……
在温暖软和的被窝里,伊佐那睡着了。
6.
“喂,小子。”
谁啊,大清早打扰他睡觉。
“今天是周几来着?”
不要用这种无聊的问题来打扰他啊!伊佐那从混沌的大脑里揪出一个似乎正确的答案:“周一……”
然后又拉起被子准备继续睡过去。
“(龙门粗口)!”隔着被子传来很大的动静。随即,伊佐那也被一把掀开了被子,残忍地暴露在春日冰冷的空气里。
陌生的床,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女人。
……似乎是叫鹤子?
“现在是九点钟。”鹤子以一种绝望的语气对伊佐那说,“伊佐那,你上学迟到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