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雅米拉。
我爱我的名字,可是它的全名太长了,这让我不得不省略它,以至于慢慢的,我有一些忘记它了。
就像我渐渐忘记了我的国家与曾经生活过的世界一样。
因为它不重要,是的,不重要。
我是一个公主,我的国家富有,人民幸福,君主仁慈,群臣也尽心尽力。
我从小单纯又天真,享受着至高无上的幸福生活与权利,高贵又优雅。
父王与母后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存在。
我就像是完美的洋娃娃,与阳光比肩的金发,比海澄澈的蓝眸,令人见之难忘的容颜,无一不彰显着我的特殊。
除了礼仪以及其他的女性该学的东西以外,我身为公主,父王唯一的孩子,并没有再被安排别的课程了。
虽然这些课也已经布满了我的时间,但我仍觉得我少学了好多东西。
我听不懂大臣们说的话,不懂下乡游玩时,田野间的妇人斤斤计较的要价,不懂父王明明有时候很生气却还是强装笑颜,不懂母后,每天都要在脸上抹厚厚的粉,以至于有时会扑扑地落下,呛人的很。
幼时的我只知道懵懂的学着无法理解的话,尝试解读无法理解的事,于是有一天被母后抱在怀里的我问出了一个只有一种答案的愚蠢问题。
【每位公主都必须有一个等待着救出她、以真爱之吻唤醒她的白马王子吗?】
我记得,我记得她当时笑得很开心,脸上的白粉扑扑的掉,即使有扇子遮住。
【是的】
这是母后的回答。
娇小而柔弱的她依偎在父王坚实可靠的怀里,头枕着他的肩膀,对我说:
【这就是我的王子,将我从恶龙盘踞的高塔中救出,斩杀了恶龙,以真爱之吻让我从无止境的睡梦中醒来】
她满脸的幸福,眼神里盛装着早已溢出的爱意。
我无法理解,却又得不到好像应该得到的答案。
16岁,就好像打开了什么不知名的闸门,全国都在这一年分外忙碌,没办法,毕竟所有的童话故事里,公主在这一年都要沉沉睡去或困于高塔,或囚于水晶。
而所在的国家也将面临重大变故。
果然,16岁晚宴当晚,我身着华贵礼服,珠宝首饰缀满全身,晶莹透亮的水晶鞋在金碧辉煌的皇宫中折射出漂亮的光线。
我就在红毯的中央与父亲跳着一支又一支成人舞。
零点,钟声敲响。
巨大的黑色魔龙破窗而入,彩色的玻璃碎裂飞溅,在蜡烛下熠熠闪耀,如同我还未曾见过的流星。
当我被巨龙抓在爪中时,我清晰的看见母亲脸上是那样的激动,一丝悲伤混在其中显得分外可怜,我还看到了一丝欣慰,对于我即将在下一次睁眼时与王子在一起的欣慰。
【为什么他是公主而不是王子?!】
黑色的魔龙将我带离城堡渐渐飞远,我隔着很远听见衣衫褴褛的农妇尖叫着,怒骂着,所有人都在恐慌着,惊惧着。
是啊,为什么我是引来灾祸与巨龙的公主,而不是能让国家富强百姓人民和幸福带来胜利的王子呢?
我趴在巨龙的爪中,那爪子像极了牢笼,可他却意外的温柔,一个首饰都没碰掉。
连那样容易撕破的礼服,也未曾被它尖利的爪和鳞伤到分毫。
我从爪间缝隙探出头去。高速飞行的风刮的我眼睛生疼,但还是抬头望向天空无声询问着。
……
我趴在高塔的窗户上,静静的远眺。
这是我待在这里的第多少年了?我不知道,可能有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
也可能,其实才刚到这没多久。
但我脚下延伸至床前的深长沟壑却无声反驳我。
那是我每天从床走到窗边时留下的痕迹,日积月累已经走出了又深又长的沟壑。
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坐在我旁边的板凳上。
【我就说男人不可靠吧,你都快把我熬死了,也没等来王子怕是半途死路上了吧】
老人这样说着。
是啊,我转头看着他。
在漫长的时间里,我不仅见证了这头幼龙从刚学会化形,到现在的满脸褶子,从一开始护食一般谁也抢不走我,到现在坐下来与我一起讨论不知踪迹的王子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来。
【等你把我熬死了,就是换我儿子来陪你等王子了,他那待不住的性子,指不定没一会儿就跑了】
巨龙,不,老龙抿了口茶笑着冲我说。
【我说】
我望着那片蔚蓝的天空,不知多少年来都无波无澜的心境终于泛起了涟漪。
【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你离死亡也不剩多久了,不如在此之前帮我最后一个忙,咱们干票大的】
那头老龙呆愣半天,最终低头看了眼茶杯,哈哈大笑起来,起身道:
【好啊】
……
那段记忆过于疯狂,我只记得我好像干了什么事情,导致了……
导致了这个世界崩溃
其过程之简单,速度之迅捷,是我和老龙没想到的。
我变成了一团光点,漂浮在无数星光包围的地方,宇宙的银河里。
身边小一点的光点,是那头老龙,他比我暗淡不少。
我们结伴在宇宙中飘啊飘,不知飘了多久。
就好像从宇宙的开端飘向了宇宙的尽头。
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完全没见过的人,那人头上有一对黑色的猫耳朵,身上的着装也是我从未见过的风格。
【次元天使部大天使长星辰,诚邀您的到来。要不要考虑一下?】
……
而在这片记忆的最后,这篇答案的结尾,大天使长大人留下了她的寄语。
寄语:沉溺于美梦之中的人是叫不醒的,亲爱的,默认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如果可以,请学会吸取这次教训,安稳的生活不会因为你的沉默而持续下去,而太过于平静的日子于你而言,毕竟很无趣,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