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彩香和楚若寒对立而坐。
楚若寒掀开车帘,现在她们已经出城了。
彩香担忧道:“小姐,你平日再怎么玩,也没出过城啊,这怎么说要走就要走了。”
楚若寒看向彩香,握住她的手,道:“其实我早就想去富阳看看外祖母了,小时候我就跟着娘在那住过一段时间,其实现在想想,乡下的生活比在京城里过得自在多了。”
“而且……”楚若寒突然压低声音道,“我这刚被赐婚,指不定后边一堆人要来问我和那个北安侯,这北安侯我都没见过,万一要是个皮肤黝黑,身上的肉能腻的流油的,像话本里的地主可怎么办?”
说完她就开始哀伤起来,“我这么娇滴滴的一朵花,就要被猪拱了。”
彩香看着自家小姐一脸伤心欲绝的样子,无语道:“小姐,这门亲事老爷都没说什么呢,我觉得呀,这个北安侯应该不会像你说的那么差的。”
楚若寒停止哭声,抬头道:“真的?”
彩香点头,又想了想:“而且我听说这个北安侯不是京城女子最想嫁排行榜第二吗?肯定不会差到哪去的!”
楚若寒一惊,对哦,怎么把这个榜给忘了。
楚若寒一扫前面的悲伤,笑嘻嘻道:“能和晏笙哥哥相提并论的,确实不会差。”
楚若寒打开帕布,拿出里边的肉饼,含含糊糊道:“那我就放心了。”
马车行驶在路上,穿过层层树林,夜晚降临,衬得这里一片幽静。
山坡上突然响起几道脱弓的响声,一支箭矢刺过车帘,擦过楚若寒的脸颊。
“停车!”
马车外想起一道粗粝的男声,楚若寒闻言,起身打开马车门往外走去。
看着一个个黑衣蒙面手持刀剑的壮汉,楚若寒心道,这是遇上山匪了。
楚锦派来的护卫包围着山匪,有几个肩上还有擦伤。
站在马车头的山匪举起刀,大喊道:“兄弟们,给我上!”
说罢那群黑衣人就冲着马车跑来,楚若寒拉住身旁的彩香,把她拖到另一旁的角落里,“你在这待好,别乱跑。”
彩香拉住楚若寒,抽噎道:“小姐,你别走。”
楚若寒握住她的手,道:“你就在这待着,别乱跑,我不会有事的。”
话落楚若寒便朝着马车那里跑去。
半道上遇到山匪,可真是倒了大霉了。
那些山匪持刀凶猛,一砍一个大出血,跟着自己一起来的护卫也早就寥寥无几了。
楚若寒心里慌乱,抄起一旁的石头就往山匪头上砸。
离她近一点的护卫看见楚若寒,大声道:“二小姐,快跑,别管我们!”
楚若寒刚想回答,就见一把剑朝自己刺来。
楚若寒侧身避开,这些年她也偷摸着学过一些武术,不至于上来给这些护卫拖后腿。
“滋啦”一声,山匪割伤楚若寒的小腿。
楚若寒吃痛的往后倒去,一个山匪瞧见了,便提着滴血的利剑朝楚若寒走来。
楚若寒瞥了一眼彩香躲的地方,看向眼前离自己愈来愈近的山匪,好在这些年她练过一些近战防身术,不至于等人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那么束手无措。
“小妹妹,跟我们走,我保证这剩下几个人不会有事。”
男人色眯眯的开口,楚若寒冷笑一声,还真是什么猪都要拱她这支鲜花,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想让我跟你回去?你做八辈子的梦吧!”
男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现在你的那些护卫死的都死光了,你以为谁能救的了你?除了跟我们走,你还能有什么选择?”
楚若寒看向四周,这天也变黑了,看都看不清。
楚若寒呼出一口气,“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话落她便撒腿往反方向跑,男人紧追其后。
那些山匪见状都纷纷把马车上的贵重物品给搬下来,派了两个能手跟着人去追楚若寒。
有钱又漂亮的大小姐,不要白不要。
楚若寒渐渐体力透支,这些人是泥糊的吗,怎么甩都甩不掉。
身后的黑衣人还在追着,楚若寒眼前愈发模糊,身体逐渐站不稳,往下倒去。
看见往山下滚去的楚若寒,为首的黑衣人还想往下追,其中一个拉住他,摇头道,“算了,她伤的那么重,活不了多久。有那几箱东西在,不差她这一个,到时候去艳芳楼,够兄弟几个快活一阵了。”
为首的黑衣人想了想,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等那几个搬东西的黑衣人走后,彩香才敢慢慢走出来,看着眼前倒下的一堆尸体,她跪在地上痛哭起来。
半晌她又起身擦干面上的眼泪,拿起地上掉的几个簪子和被楚若寒放在马车里的半块肉饼,原道返回。
性命攸关,先保住自己再说,若是回去相国府告诉了楚锦二小姐被杀的一事,自己也要跟着殉葬,倒不如趁这个时机去到附近的镇上,给自己寻条活路。
“……”
山下,楚若寒滚到一处平地,附近有条小溪,她拖着身子爬过去。
现在手上,腿上,身上全都是伤,就算逃出了那几个人的手掌心,自己也难逃一死。
就是不知道彩香怎么样了。
楚若寒起身,吊着最后一口气往山上走去。
可不等她走到一半,便因体力不支倒下了。
早知道就不来这个狗屁富阳了,地方还没到,人先死在这里。
……
等楚若寒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木屋里。
楚若寒吃痛的坐起身,木屋的门被推开,一个妇人抱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姑娘,你醒了?”
楚若寒寻声看去,妇人脸上不见有许多皱纹,她走向前,坐在床边,打湿帕子给楚若寒擦手。
楚若寒刚起来,脑袋还是胀痛的,她不是记得自己倒在山下了吗,怎么又会在这。
等妇人擦完手,楚若寒才开口问道:“那个,我想请问一下,我现在这是在哪啊?”
妇人笑着看向她,道:“你现在在俺家,俺二儿子上周上山打猎的时候看见你满身伤的倒在树林里,就把你带回来了。”
楚若寒点头,“这样啊,谢谢。”
妇人笑道:“姑娘现在觉着怎么样?”
楚若寒抬了抬胳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妇人起身,抱起水盆,朝楚若寒道:“那就快来吃饭吧,姑娘可是一周没进食了。”
楚若寒蒙圈,眼下这种情况还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但自己这身体若是想逃怕也逃不掉,身上的衣服和首饰全被扒拉干净,干脆先摸清这户人家的底细,留下来看看情况。
“好,我等会儿就来。”
妇人应声,抬脚离开了木屋。
楚若寒下榻,坐在铜镜前,自己脸上的伤确实都好了,就是身上那几处被撞的地方还有些痛,应该是肿了。
她推开门,发现这里不止这一户人家,看样子是被一个村户救下来了。
妇人瞧见楚若寒,连忙把她招呼过来,端了一碗素面放到她面前。
“姑娘,你别嫌弃,俺家穷,就只有这碗素面顶顶肚子了。”
楚若寒摇头,“谢谢奶奶。”
妇人笑着离开。
片刻后,一个身穿布衫的男子走到桌前坐下。
楚若寒抬眼看他,男人皱眉。
“娘,你这是又在哪捡了个野丫头回来?”
妇人听见这句话连忙跑过来把男人给拉走。
妇人压低声音:“呸呸呸!什么野丫头,这可是我上周去山上捡回来的大小姐!”
男人闻言,起了点兴趣:“大小姐?”
说罢他又回头看了楚若寒几眼,楚若寒蹙了蹙眉,总觉得这家人安了什么不好的心思。
妇人把他拉回来,道:“刚捡回来的时候啊,她身上那件衣服,我去镇上问过了,价值这个数呢。”
话落妇人比了个一的手势。
男人吃惊的捂住嘴,妇人继续道:“还有她那些簪子耳环什么的,我也都给藏起来了,估摸着值不少钱。”
男人会意,转身坐回桌前。
楚若寒把最后一根面条吃完,起身去找妇人。
眼下必须得出这个门打探打探消息。
妇人瞧见她,笑眯眯的把她手上的碗端走,楚若寒顺势道:“奶奶,这几天谢谢你照顾我。”
妇人摆手:“唉,没事。”
楚若寒点头,故意开口道:“那个奶奶,我都已经待了这么久了,怪不好意思的,想想也该走了。”
妇人一听,瞬间冷下脸来,“走?我们村里镇上可有二十里地呢,你要走去哪?”
二十里地?这么偏!她果真是被宰了。
楚若寒笑道:“啊,这么远啊,那还是不走了吧。”
妇人这才重新笑了起来。
这家人不让走,那就只能见招拆招了,这眼下也确实没地方去,等会去打听打听这家人,再琢磨琢磨。
楚若寒又道:“奶奶,我想出门一趟,这不是花了奶奶好些药材吗,我想去山上看看能不能挖到一些,倒时候好拿去镇上换。”
妇人瞥了一眼桌前的男人,男人挑眉,示意让她去,妇人领意,凉她现在这半死不活的身子也走不出去这个村,挖些药材来也好。
妇人道:“啊行行行,姑娘,那后面有背篓和镰刀,你上山时候千万要小心点啊。”
楚若寒点头,“嗯,我会注意的奶奶。”
说罢她便拿起背篓和镰刀推门走了。
男人起身走向妇人,问道:“娘,要是她真跑了怎么办?一个大小姐失踪了,家里肯定会派人来找。”
妇人嗤笑一声,“放心,她走不出去,我捡她回来的那座山离村子老远了,她就算想上山找人,没准走一半就死了。”
男人笑道,“还是娘精明。”
妇人抻着手里的面团,道:“马上我就能抱孙子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