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傍晚,连老太婆还没见上山采药的楚若寒回来,连方方坐在柴堆前,朝连老太婆问道:“娘,你说这楚姑娘是不是跑了?”
连老太婆抄起一根柴棍往他脑袋上敲,“跑跑跑,你就成日里想着人家跑,她那身板跟竹子似的能跑到哪去啊。”
连方方吃痛的捂住自己的脑袋,又说道:“那她不会半路上死了吧,要是死了可怎么办啊。”
说罢连方方便开始急得跳脚起来。
连老太婆翻了个白眼:“去去去,一天天的净说些丧气话,就算是死了她那些衣服首饰还在我这呢,倒时候叫你大哥去镇上给我换几两银子,也不算我白捡一躺。”
闻言连方方点点头:“好像也是。”
两人还想筹谋什么,连家大门就被一把推开,连老太婆被吓了一跳,朝外看去。
楚若寒把手里的镰刀扔到一旁的柴堆里,连方方赶忙起身,笑嘻嘻道:“楚姑娘,你回来啦。”
楚若寒像往常一样露出那抹笑容,道:“对,我回来了。”
连老太婆走上前,把楚若寒背上的背篓给拿下来,却在瞥见她脖子上的那抹红之后,愣在原地。
楚若寒勾唇,捂住自己脖子上的伤口,眉头紧皱,狠狠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把眼泪给逼出来。
“哎哟喂!连家老太婆要杀人啊!”
听见这一嗓子的连老太婆赶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她都还没做什么呢,怎么就要杀人了?
连方方听见这话站起身,想要把连老太婆拉开自己和她问清楚,可脑袋却突然嗡嗡作响,神色一下子变得凶狠起来,从一旁拿起连老太婆方才切菜的菜刀,朝楚若寒走来。
外头那些村子里的人也都寻声赶来,看来今天连家是又要死一个冤魂了。
楚若寒见到外边人越来越多,便喊的更大声了:“哎哟喂!快来看看啊!这连家人杀人啦!”
还没等楚若寒喊完,连方方就一把推开连老太婆,举起菜刀就朝楚若寒砍来。
楚若寒一惊,难道听见杀人两个字连方方也会犯精神病?
楚若寒见势不妙,撒腿就往外跑,奈何门口堵了一堆子来看戏的老人,她就只能往灶台那边跑去。
连方方嘴里吼道:“我没杀人!”
楚若寒眼见连方方神志不清的追着自己乱砍,连老太婆又拿起几根柴棍扔到自己身上,这一家子人,都是疯子!
楚若寒朝外喊道:“你们也别看戏呀!快进来救我啊!”可连家大门早就被连老太婆给锁了起来,外边的人想进来也进不来。
不会没等谢雁他们带人过来自己就先折在这连家人手上吧。
柴棍上的倒刺扎进楚若寒的手背上,楚若寒忍着痛,却没注意脚下的石头,一脚绊倒在地。
楚若寒满脸灰尘,身上没愈合的伤口又重新裂开,衣服染上了小片血迹,脖子上的伤还没好,手上又扎了几个坑,心里顿时感到绝望。
连方方提着菜刀站在楚若寒面前,连老太婆撑着腰站在连方方身旁。
连方方嘴里喃喃道:“我没杀人,我没杀人,人不是我杀的,人不是我杀的!”
说罢他便举起刀往下砍去,“我要杀了你!”
楚若寒抄起旁边一块石头往他手上砸去,连方方吃痛的松开了手,刀却落了下来。
不是吧?这就是既定的命运?
楚若寒盯着那把刀,愣在原地,她大口喘气着,脸色已然变得苍白,身上的伤口让她痛的移不开身子,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在地面上,动弹不得。
霎那间,一柄泛光的利剑推开那把落下来的刀。
楚若寒偏头看去,那柄剑应是它的主人平常爱护的很好,此刻在夕阳的照映下泛出阵阵金光,楚若寒昏迷前,想要看清那末端的字,却眼前一黑倒下了。
那是一个雁字。
连方方吃惊的看向剑来的方向,还不等他转头,方才那柄打掉菜刀的剑就已经架在自己脖子上。
连老太婆心道不好,想转身跑,却被一支射来的箭矢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连家大门被撞开,几个身着官服的人震惊的看着眼前一起“谋杀案”。
连方方一眼就瞧见了站在最左边的连家长子,大喊道:“哥,快来救我!”
楚若寒被李行洛横腰抱起,放在一旁的空地上让大夫帮忙包扎伤口。
持剑的人听言把剑往里靠了一分,淡淡开口道:“连知县,强抢民女,杀人未遂,按本朝律法,应当如何判处啊。”
被叫做“连知县”的人走上前,俯身行礼道:“强抢民女,按本朝律法,应是要杖责八十,狱一年,另还需赔偿女子家人。”
他顿了顿,看向连老太婆,连老太婆一脸怒气的看向他,但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这也不是普通的官爷,就只能如实回答:“杀人未遂,按本朝律法,应杖责一百,狱十年,严重的当按死刑处理。”
谢雁嗤笑一声,看向连知县,缓缓开口道:“我还以为连知县做了一个小小的地方官,就开始收受贿赂,欺压百姓,连国法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连老太婆闻言,气冲冲的朝连知县喊道:“儿子!甭理他,就是个突然窜出来的毛小子,你不是知县吗,快把他抓起来!”
连知县恼羞成怒,上前就拉着连老太婆跪在谢雁面前,连老太婆还想骂道,连知县就先磕了一个头,道:“小侯爷饶命,是小的没有管好自己家里人,这才叫母亲和弟弟借着官威仗势欺人,还请小侯爷饶他们一命!”
连老太婆愣住,年轻时候她去镇上和别人吹嘘说京城里的侯爷是如何作威作福,但她一介农村人,哪能真的见得到那京城里的侯爷。
连老太婆过了半晌,也缓缓俯身磕了下去。
连知县在旁边哭的泣不成声,连老太婆又跪在地上起不来,连方方错愕的看向谢雁,谢雁却对脚边跪着的两个人漠不关心,只偏头去问一旁的三人,道:“她怎么样了?”
大夫起身行礼道:“二姑娘已无大碍,就是这伤口平日里还得注意一下,一不小心可能又会裂开。”
谢雁点头,把剑收回,对脚下的人冷漠道:“残害无辜女子,逼迫民女做为人妻,对她们使用暴力,最后一杀了之。连知县,我会把这些情况好好的和圣上说明,所以在你的官职被撤之前,我希望你能公平守法的处理这两个人,还那些枉死的女子们一个公道。”
连知县抽噎道:“小的遵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