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白光印入眼帘,我被人群的吵闹声惊醒。
人们围着一个由白布裹着的玩意进行指指点点。
人们肆意的聊着天,有的感叹,有的则装作一脸惋惜的样子。
我想弄清里面的情况。
踮起脚尖,用力的向上跳跃。可是大人们太高了。
我尝试扒开大人们,用力的挤进去看看情况。
我轻推大人,却发现我透过了他们。
“我在哪里?我又是谁?”
我迈开腿上前一看。
一个头发散乱的女人正跪在白布的旁边抽泣。
嘴里念念有词,像是诉说着对什么的不公。
可是这些对于我来说,却没有什么感触。
我再次朝前走了一步。
看清了地上女人的面孔。
原来,她是我的母亲!而她旁边的白布盖着的东西应该就是我吧!
这么一来事情也就说清了。
可我的母亲她真的是在为我哭泣吗?
她难道不应该对此感到开心吗?
我的母亲她恨我!她恨我为什么会出生,恨我为什么不是男孩,恨我为什么不会懂事,恨我……
她恨我的所有!
回过神时,以是下午间。村民们簇拥着母亲回了家。人们安慰着母亲,她们轻拍母亲弯曲的脊背。
可……我还在这。
我的身体还躺在这里。
再次抬头看向人群,结果人们早已走远。没有人会在意的……
包括我的母亲,她哭应该是想表演好一个慈母的角色吧!她想让人们看到她的好,她的优点,她的美……
可没有人是真的在为我的死亡而感到痛苦,流泪。我的母亲恨我,厌恶我。我的父亲因为一场意外,死了。
可他在世时也是对我百般嫌弃。
所以我在人们眼中如同孤儿,没人会费时间来为我安葬。
有的只是村里的野狗,饿急了。来啃食我的身体,来为此充饥。
这也何尝不是一种安葬的好方法。
我顾不上躺在地上的身体了。
一路上用最快的速度回家。
等到了家门口,我却犹豫了。
“我该进去吗?我应该进去,可妈妈她不喜欢我。她恨我!”
“可……我不进去,我就没家了……”
“没家了……”
不久以前的某一天,我遭到了我一生中最难熬最痛苦的时光。
因为弟弟想吃糖,妈妈便带着弟弟上街赶集去了。
她把我一个人留在家,嘱托我今天要完成的任务。
那时我天真的以为只要我完成了任务,妈妈就会多看我一眼。我也会像弟弟一样有糖吃,不用再被挨打。
可每一次都是相同的结果,无视,冷嘲热讽,白眼……
可在我眼里哪怕有一丝丝的可能,我都要去试一试。没准奇迹真的出现了。
所以那天,我很开心。虽然身上有伤,但我觉得只要做完这些事就能换回妈妈的关爱,伤口的痛也就逐渐麻痹了。
这天我没有等妈妈们回来,便把事情提前做完了,蹲在门口看着去集市的路。
想看到妈妈的身影时就大声告诉她,我把任务做完了,您可以夸夸我吗?就一次。
就一次……
可是很晚了都没有见到妈妈和弟弟。我开始有些慌了。害怕他们出事,害怕……
但我又是开心的,这样一直不回来的话我就不会再被挨打了。可她终究是我的母亲,是她把我带到人间的。
或许她打我,不爱我,只爱弟弟一个人,这些事她一定是迫不得已而为之的吧!我依然深爱着我的母亲。
就这样我独自一人走上了去往集市里的小路。
扒开杂草,穿梭在锋利的草丛间。脸被草划伤了,可我却很开心,开心等一下就可以见到妈妈了,开心这一瞬间的自由。
等我走到集市时,天已经黑了。赶集的人们都回家了。
我没有看见母亲和弟弟的身影。找了很久很久,这时一位老乡叫住了我
“招娣,你来集市干什么?来帮妈妈买东西吗?”
“大伯原来是你啊,我不是来帮妈妈买东西的。今天早上他们出来赶集,到了下午还没有回去,我有点急,便出来寻找。”
“哦~看样子你没有找到他们吧,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回家了吧。快回家吧!”
“谢谢大伯!”
当我回到家时,我站在门口便听见了来自母亲的一声又一声的辱骂……
“丧门星,赔钱的玩意……不回来就再也不要回来了……没家的狗东西。”
当我听见这句话时,我愣住了。
这和我想像的不一样……
对了,忘了母亲她恨我这件事。怪我太天真,想着做好任务就会让她回心转意。
可她恨我入骨,又岂能轻易的回心转意,这一切都是我的幻想罢了。可她为什么要给我希望。
我还记得那天母亲在众人面前叫了我“囡囡”
那可是“囡囡”啊,我梦寐以求的名字,也能带我摆脱过往痛苦经历的名字。
囡囡啊!囡囡……我们囡囡最听话了。
可妈妈,我不叫囡囡,我叫招娣啊!我叫刘招娣啊!
因为这点希望,我下了赌注。
用我的一生赌你会回心转意。
所以我踏进了门口,正要进屋时。一把扫帚朝我的头顶砸来。
额头上有温热的液体缓缓向下流下。直至流到脸颊。我抬手摸了一下,鲜红的液体染红了手指……
没等我抬头,一道力气拽住我的头发将我从地上提起。
“赔钱的玩意,死了算了。回来干什么?天天就知道往外拐,脏东西,该死的。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活着干什么?”
接着妈妈的巴掌扇了下了,嘴里辱骂着,手上力气不减反增。弟弟在门口看着,吃着糖,双手在不停鼓掌。
“妈妈,打死她,打死她。她是赔钱货,打死赔钱货……哈哈哈。”
母亲听见儿子这么说,落在我脸上的力气又大了许多。
我不停跪在地上磕头道歉“妈妈,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敢了,不敢了。饶了我吧,妈妈……”还没有等我解释,母亲冲进屋,拿出了擀面杖。
一棍一棍的打在我身上。
我依稀记得,那天晚上的时间过得好慢好慢。
牛棚里,伤口化脓,稻草与伤口粘合。
我好痛,妈妈,我好疼……真的好痛。
您为什么不听我的解释呢?您为什么不可以分我点爱,为什么那么恨我。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惹你不开心,但好像从我记事时您就没有对我露过笑容。直到弟弟的出生,那天我看见了你在笑。
你的笑那么温柔,那么安全。可那不是属于我的微笑。
我恨你,可我又那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