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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交锋

    于泽锋的汗水顺着两鬓不住地向下滴落,身上的作训服早已湿透,不知是源于四十度的高温还是眼前的局势。距离四十海里开外,百余条渔船一字排开,犹如蚁群组成的长虫,随时准备涌来蚕食于泽锋驾驶的六千吨海警船——海警6201号,而与他相伴的只有另外两艘一千余吨的海警13052号和海警13053号。宁静,令人窒息的宁静,此刻的空气也在静观其变,海鸟似乎早就收到了预警信号全都消失在了这片区域。“舰长,费国简直太嚣张了,来了这么多船挑衅!”年轻气盛的值更官顾阳用温柔的豫南口音愤愤地说。“干他们,怕他咋地!”身为东北人的航海长周展鹏瞬间找到了同频共振的老铁。驾驶室内压抑已久的怒火霎时间喷薄而出,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或咒骂、或表态,天南地北的口音此刻似乎要凝结锻造成一把利剑,刺向前方,将那群蝼蚁统统逼退回洞穴之内。

    海警6201号执勤的这三个月中,几乎每天都要应对费国渔船的骚扰挑衅,然而今天如此大规模的逼近之势还是头一遭。于泽锋体内的小宇宙早已到达爆发的边缘,他也很想加入这个慷慨激昂的群体,以泄心中之愤,但是身为舰长,他不得不强制自己冷静下来,摸了摸左胸口袋思考片刻,起身从舰长椅上下来,面向船员们站定,驾驶室内即刻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在于泽锋身上。“兄弟们,费国这样公然挑衅,我们能不能忍?!”于泽锋用浑厚的声音发问。“不能忍!”所有船员齐声喊道。“他们三天两头闯入我们领海找事,我们能不能忍?!”于泽锋接连发问。“不能忍!”“他们妄图侵占我们岛礁,我们能不能忍?!”于泽锋提高了音调和音量再度发问。“不能忍!”船员们愈发激动地高喊。“不能忍,绝对不能忍,我也不能忍!”于泽锋清了清嗓子,再次用沉着的语气说道:“但是,面对当前形势,我们就要为人所不能为,忍人所不能忍。”扫视过船员们愤怒而疑惑的目光,于泽锋接着说道:“保卫爱岩礁,守住领海线,是我们的使命,也是我们的底线,要做到这一点,光靠一腔热血是不行的,一时冲动就更要不得。对方的气焰越是嚣张,我们的处置就越要冷静,既要守住底线,又不能给不负责任的舆论留下口舌。如果他们这么来的话,我们就要……”于泽锋将多年来的航海经验和近几个月的现实思考都总结成了战术对策,详细讲述给舰员们听。

    “报告,费国渔船开动了!”雷达兵木崇远响亮的声音,立即将船员们拉回到战斗状态。于泽锋跑到雷达前观察目标,只见那“蚁群”呈波浪形正以四节的速度向前开进,大部队前方有十数条大小不一的“蚁头”零散分布以十节的航速向海警船冲来。“信号兵立即通知2号、3号前出拦截,2号负责东北方向,3号负责西南方向。两进一,航向160度。各部位加强观察瞭望,备便水炮,损管队就位,值更官准备喊话……”伴随着于泽锋有条不紊地布置工作,海警6201号也在加速向“蚁头”接近。一个半小时后,6201号已与五只“蚁头”接近到仅有五海里的距离,双方都将航速大幅降低下来,而远处的“蚁群”也几乎处于漂泊状态不再向前机动。6201号刚刚停车,“蚁头”们就前后穿插组成兽爪队形加速扑来;6201号见状立即启动准备拦截,然而烟囱才冒出一阵黑烟,“蚁头”们就停止了行动。如此反复了数次,副舰长陆飞虎终于按耐不住,焦急地对于泽锋说:“舰长,他们又来这招,咱们不能由着他们小人得志啊!”“淡定!”于泽锋似乎是在回答陆飞虎,实则是对所有船员讲:“不过是小孩子的伎俩,咱们先陪他们玩玩,再找机会好好教训他们。”

    双方保持一海里以上的距离“玩”了近两个小时,“蚁群”中已有些“小家伙”开始陆陆续续返航了,原本的杂色长虫变成了数段杂乱无章的墨迹漂零于如镜的海面。瞭望更和雷达兵同时报告了这一情况。陆飞虎大喜过望地说:“哈哈,这些虚张声势的家伙终于扛不住了。”于泽锋左嘴角微微上扬邪魅一笑,自信地说:“时机到了。”随即操纵海警船在“蚁头”前方往复慢速航行,好似一头大白鲨在从容地审视着自己的猎物。“蚁头”们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居然也学着海警船穿梭起来。一个小时后,吨位较小的“蚁头”率先停了下来,显然其油料已经捉衿见肘。6201号随即加速靠了上去,两名帆缆兵矫健地跳上渔船,将两袋洗衣粉全部倒进对方的淡水舱,而后纵身一跃返回6201号的甲板上,一系列动作潇洒自如胜似飞檐走壁的大侠,令所见之人无不酣畅淋漓。而渔船上三个穿着破烂、焦黑瘦小的工人虽然全程叽叽喳喳些听不懂的话语,却不敢上前半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6201号全身而退。随后,6201号用“捉鱼”战术陆续捉住了其它“蚁头”,这些被捉放的猎物再也无法耗在原地,全部灰溜溜地返航而去,残留的“蚁群”也毫不犹豫地仓皇散去。爱岩礁周边再次回归平静,成群的海鸟也再次盘旋啾鸣。落日余晖透过舷窗洒在于泽锋住舱的办公桌上,半壶绿茶被映出诱人的碧金色,平时珍藏于左胸口袋的那枚手枪弹壳此刻正立于玻璃茶盅旁反射出古铜色的光芒,黑色的口洞将于泽锋拉入到沉沉的回忆中……

    咚、咚、咚,一阵礼貌而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将于泽锋生拉硬拽回现实。“请进”于泽锋话音刚落,陆飞虎就推门而入,脸上带着掩藏不住的喜悦,兴冲冲地说:“舰长,今天简直太过瘾了,我现在还上头呢,咱们聊聊呗!”于泽锋用家长般的语气说:“行啊,快坐。正好我这刚泡了壶好茶,你也尝尝。”随即便又斟了一盅。陆飞虎则拿出一袋瓜子放在桌上,在于泽锋对面坐下,旋即开启畅聊模式,大聊特聊起来。“唉,舰长,我挺好奇的,一般爱喝茶的人都会养个茶宠,你不养就算了,怎么还摆个弹壳呢?”刚从今天澎湃的情绪中抽离出来,陆飞虎还无法彻底关闭话匣子。“哦,这个”于泽锋拿起弹壳说:“是一个朋友送的。”“嗨,你喜欢这个啊,咱们上次射击训练后,我那还存了好多弹壳呢,一会儿拿给你。”“不用,我这个有特殊意义,不是专门搜集的。”“噢,特殊意义,讲讲呗。”陆飞虎伸长了脖子八卦地说。叮——叮——“开始晚餐,开始晚餐。”舰上的广播懂事地打断了对话,“行了,下次再聊吧,先去吃饭。”于泽锋把弹壳装进一个红色绸布袋,轻松地说。

    用过晚餐,天已擦黑。在组织完当日工作总结和夜间操演后,战士们都疲惫不堪,还没等就寝的铃声响起,住舱内就响起了如雷的鼾声。于泽锋巡视完全船的值更部位后,又去检查了各个住舱的就寝情况,确保一切正常。回到舰长室,他尚无困意,在海警服役的三年已让他养成了晚睡早起的习惯。拿出工作笔记,他又复盘起白天应对费国渔船的行动,以便分析有无不足之处,从而研究出更加快速有效的应对措施。正在思考时,门外传来一声响亮的“报告”,而后便是急促的敲门声。于泽锋喊了一声“进来”,便起身向门口走去。顾阳推门而入,满头大汗穿着粗气说:“报告舰长,十二海里处发现两个不明灯光,疑似外国渔船,请指示。”“走,去看看。”于泽锋冷静地说着出门向驾驶室走去。根据雷达显示,两个小目标以五节的速度向海警6201号接近,根据那微弱的灯光判断其为渔船。于泽锋沉着地说:“看来是费国又来捣乱了,真是贼心不死,起锚,咱们去会会它们。”顾阳随即答到:“明白,舰长,要不要拉战斗警报。”“不用了,让兄弟们好好休息吧,两条小渔船不费事。信号兵通知2号、3号加强戒备。”海警6201起锚后以十二节的速度向那点灯光赶去,似乎感受到了汹涌而来的气势,它们竟停在原地不动了,片刻之后则转头向远处快速逃逸。见此状,于泽锋也停下船来不再追赶,目送那两个莹莹之光消失在黑暗里。

    一番折腾下来,已是半夜,于泽锋独自回到住舱瘫坐在办公椅上,窗外月影流动,抚摸着船舷唰唰作响,他拿出左上衣口袋里的弹壳不住地摩挲着,看着上面手工雕刻的“遇锋则鸣”四个字,眼角竟不觉落下泪来,拿出信笺纸,习惯性地书写起来:

    天鸣,三年了,今天已经整整三年了,你还好吗。

    昨晚,我做了一个梦,你倒在我的怀里,紧闭双眼,无论我怎么唤你都没反应,但我知道你一定能听得见,我也知道你一定有话要跟我说。果然,你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眼神让我浑身震颤,那曾经是我最熟悉的眼神,但是此刻却如此陌生,要说究竟与以往有何不同,我却莫可名状,唯一的感觉就是模糊。也许是眼泪的作用,也许是救护车的颠簸,让我无法把眼前的你仔仔细细地看清楚。但是我能感受到,你要告诉我什么,你在寻找着什么,也许是我,也许是你曾经拥有的一切。你用尽力气,想透过我的眼睛再触碰一次世界的温暖。你的眼神那般不舍却无力,这让我第一次明白心被撕裂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你的眼神越来越空洞,被我抓着的手越来越无力。救护车还在努力奔跑,而你却渐行渐远……

    我多想知道你要跟我说些什么啊,如果可以的话,务必告诉我,好吗?

    ……

    写罢,于泽锋把信纸细致地折成一只小船,来到后甲板,小心地抛入水中,望着它越漂越远,直至消失不见。他已记不清总共放逐了多少只纸船,如若波澜有情,必能到达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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