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哲啊，我堂弟，他最近好像是在追求欣茹吧。”铭·斯尔顿老实说。

    “……他这样追求真的不会出事吗？”随时会被当成跟踪别人的大变态抓起来的好吗？

    “没事，一会我说说他。”铭·斯尔顿话音一转：“欣茹不肯说的话，我们只能从其他方面入手了。”

    “米哈说的小广告，我想调查一下。”

    “行，我让朋友进去拍点照片。”铭·斯尔顿挂了电话。

    谢陵回到学院迎面就撞上了一个老人——

    “伤好了吗你，就跑出来乱逛！”是一位数学教授。

    “好了，老师。”谢陵无奈。

    老教授看了看四周没人，赶紧把一个信封塞给谢陵。

    谢陵：？

    “瑞拉让我给你的。”瑞拉是老教授的孙女，也是谢陵的直系学妹。

    “老师，我真的不收。”谢陵头疼，论如何拒绝追求者。

    “那我不管，你自己跟她说去吧。”老教授挥挥手走人了。

    谢陵只好去教室把瑞拉叫了出来。

    “这个，我还没看过，还你。”谢陵平静地说。

    “为什么啊，学长，你看一下嘛，我写了好久。”瑞拉咬住下唇，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瑞拉，我不喜欢你。”谢陵摇头。

    谢陵走了以后，瑞拉还拿着信封愣愣地站在原地，她一下子接受不了，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有人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喂，挡路了。”

    瑞拉眼泪汪汪地转头：“我都失恋了，还不准哭一下吗？……不对，我连恋都没有恋！”她哭得更大声了。

    对方：……

    “行，您接着哭吧。”话虽如此，女生还是给瑞拉塞了一包纸巾。

    “谢陵！铭在凉亭等我们了。”

    “你是他找来帮忙的朋友？”谢陵回头。

    “对，我叫弗兰。”

    凉亭。

    “我把所有女厕都逛了一圈，一共发现了三处小广告，分别在综合楼一楼、阶梯教室二楼和实验楼四楼。”弗兰把拍到的照片给他们看。

    谢陵不住瞠目结舌，强人啊，这么快逛完整个学校的女厕。

    “我找后勤处了解了一下，保洁阿姨一天会打扫女厕两次。”铭·斯尔顿开口。

    “看小广告的磨损程度，至少贴了几个月了，大部分女生都应该看到过，但没有人提。”谢陵手边是一本《各类材质磨损程度参考》。

    “你说得对，大部分人应该只是忽略掉。”

    弗兰说：“但不应该啊，这种事情就算只有一个人举报，校方都不能不管。”

    “两位，请注意一个点，星云酒吧明面上可是一个正经的工作点。”谢陵提醒。

    这倒也是。

    “那里的流动性挺强的，你那份兼职只去了一次都没人管。”

    谢陵沉思：“我们继续查酒吧这条线吧。”

    —

    铭·斯尔顿余光一瞥，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他拿出手机给谢陵发了条信息。

    【有人跟踪我，小心。】

    如果是上次制造爆炸的那群人，应该不会只跟踪他一个人。

    【谢陵：明白，你也小心。】

    铭·斯尔顿故意把对方往自己熟悉且人多的地方带，猫抓耗子的游戏，还不知道谁能玩过谁呢。

    他走进一家银行逛了一圈，出来时对方似乎不见了。

    铭·斯尔顿走到一个拐角，等了几秒，然后猛地伸手一抓——

    抓到了！他刚要露出胜利的笑容，然后发现——

    “谢陵？！”

    铭·斯尔顿惊得声音都劈岔了。

    谢陵两手高举投降。

    “……跟踪我的不会是你吧？”铭·斯尔顿狐疑地上下扫了谢陵两眼。

    “……是。”突然羞耻。

    《学习跟踪他人的十个小技巧》之第四条：可以先跟踪朋友或家人试试水。

    铭·斯尔顿：……

    “看样子我不是一个合格的跟踪者。”谢陵笑着说。

    “多练几次就好了。”铭·斯尔顿沉吟。不过他不能再当实验对象了，那就只有……

    下课铃响，弗兰收拾书包往外走，她扭头一看，女生低着头走在她后面，一下子没注意就撞到了她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

    弗兰不解：“你跟着我干嘛？”

    瑞拉递来一包纸巾：“这个，还你。”是新的，没用过，而且跟弗兰之前给她的一模一样。

    “还有事吗？”弗兰接过。

    “我叫瑞拉，大一数学系的，我请你吃饭吧？谢谢你那天安慰我。”

    “不用了，谢谢。”弗兰觉得她不算安慰了瑞拉，因为她只是递来纸巾而已。

    最后在瑞拉的软磨硬泡下弗兰还是答应一起吃饭。

    “她们没发现我俩。”铭·斯尔顿探出头来。

    “跟上。”

    二人紧随其后打了份饭，并且还跟她们打招呼。

    “嗨。”“真巧。”

    “嗯？是你们。”弗兰回头。

    “学长。”瑞拉规规矩矩地问好。

    谁能想到一脸笑意跟你打招呼的人其实是在跟踪你呢？

    既然追求刺激，那就跟踪到底咯。

    谢陵自然地坐在她们对面。

    搞得瑞拉全程埋头吃饭，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倒是弗兰一脸淡定地跟他们扯日常。

    好不容易挨完这顿，瑞拉匆匆打了个招呼，赶紧拉着弗兰走了。

    “我们还跟吗？”铭·斯尔顿转头看向谢陵。

    “不了吧。突然觉得我俩有毛病。”谢陵没忍住笑了起来。

    “你是想跟可伊的那几位客人吗？”

    谢陵点头：“我们得和他们谈谈，而且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

    埃里克醉醺醺地从星云酒吧晃出来，一步一顿地往家的方向走。

    路过一条小巷时，听见了猫叫，他下意识看了一眼，黑暗中忽然伸出两只手，把他拉了进去。

    埃里克惊恐地想大喊“鬼啊——”，紧接着就被人捂住了嘴，他只发出了“唔唔”的声音。

    “嘘。”铭·斯尔顿食指抵住嘴唇。“不劫财，不索命，更不劫色。只是想找你友好地聊聊天。”

    埃里克手脚发软，站不起来，他劫后余生虚脱地道：“我说，两位大哥，咱们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吓死个人了。”

    谢陵丝毫听不出愧疚地说：“抱歉。”

    “你认识可伊对吧。”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埃里克脸色微变：“呵哈哈……可、可伊是谁，不认识啊。”

    “眼神闪躲，手指无意识蜷缩，脸色微微发白，心跳速度过快，典型撒谎表现。”谢陵盯着埃里克的脸。

    “嗯，我记下来了，真是个很好的素材。”

    呵哈哈：转移注意力，企图用打哈哈蒙混过关；

    可、可伊：说话磕磕绊绊，心虚、紧张的表现；

    不认识啊：没有主语，很大可能表明不是自己内心的想法。

    谢陵眼睛一眯：“上手段。”

    埃里克紧张地闭上了眼，手脚抖个不停，他可能要吓尿了。

    埃里克等了许久，都不见他们有下一步动作，于是小心翼翼地挣开一只眼睛——只见铭·斯尔顿反手掏出一打钱。

    埃里克：……

    粗略一看，大约有好几万卢。

    埃里克立马换了一副嘴脸：“两位爷，想知道什么？”

    “你跟可伊怎么认识的？”

    “星云酒吧的那个经理，是个皮条客，可伊是他介绍给我的。”埃里克挠挠头。

    “可伊自愿的？”谢陵很怀疑，可伊的形象一直是乖巧型的。

    埃里克“嘿嘿”笑了声：“当然不是，可伊第一次做是被/强的，这件事在我们内部圈子里闹得还挺大的。”

    铭·斯尔顿皱眉：“那个客人是谁？”

    “不知道不认识。”

    谢陵皮笑肉不笑地捏住埃里克的肩膀：“真不认识？有照片吗？”

    “唉唉唉唉疼疼疼。”埃里克痛叫。“视频视频！有视频！”

    谢陵刚放开他，他又补充：“不过不在我这。”

    铭·斯尔顿抽了他一巴掌：“在哪？”

    “星云酒吧里有个放映室，大伙有时候聚一起看片。”埃里克老实交代。

    —

    “今晚全场消费，由斯尔顿公子报销！”

    欢呼声震耳欲聋，直掀屋顶。

    来哲·斯尔顿在舞池中央跟一位美女跳舞，那腰和腿扭得简直没眼看。

    “我说大哥，你能干点正事吗？”铭·斯尔顿咬牙，拿着他的钱泡妞装大款就算了，吩咐做的事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铭·斯尔顿和谢陵都不能在酒吧露面了，因为他们可能早就被盯上了。

    “哎呀哥~你放心，保证完成任务。”来哲不着四六的语调从微型通讯器传来。

    接着他又换了一种二百五的语气：“喂你，过来。”

    经理模样的人走来，他微弓着腰：“斯尔顿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听说你们这有好看的东西可以看，带本大爷去瞅瞅。”来哲哥俩好地搭上经理的肩膀。

    “当然当然。您这边请。”

    “再给我找两个妞来，我怕我一会忍不住。”来哲煞有介事地说。

    “来、哲、斯、尔、顿。你给我悠着点。”经理走了以后，铭·斯尔顿低声警告。

    “我这是做戏做全套！哪有人来/嫖只看片的？！”来哲顶嘴。

    谢陵调侃：“你可以假装你不行。”

    “不。”来哲拒绝。“我不能毁了我的名声。”

    影片第一时间通过伪装的摄影机传回了铭·斯尔顿的电脑上。

    可以看出起先是在一条走廊上，堵满了人，而人群的中间是一个男人和可伊。

    男人对着可伊拉拉扯扯，可伊一直在推拒他，上身不断往后倾，衬衫扣子都崩了好几个。

    周围人要么看热闹要么起哄，没一个帮可伊。

    可伊被那男人拖进屋里的时候，还有不少人在看现场版A/V，摄像头也跟进去继续拍。

    谢陵紧紧攥住桌角，骨节发白。

    铭·斯尔顿关掉了电脑：“不看了，那男的照片已经截屏了。”

    他拍了拍谢陵的肩膀以示安慰：“总有一天，那些混蛋都会接受惩罚的。”

    谢陵长出了一口气。

    现在还不是沮丧的时候，他们得振作起来，继续往下查。

    极偶尔的时候，谢陵真的会自暴自弃，真相真的有这么重要吗？可伊已经人死魂消了，继续查下来，除了增添他们这些活着的人的痛苦以外，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谢陵很怕，那些真相是自己承受不了的。

    当天晚上，他梦见了可伊。

    梦里也是晚上，也不知道他大半夜的为什么还在学校里乱逛。

    谢陵远远地看见了站在桥上跳舞的女生。

    “谢陵！”对方也看见了他，她笑着打招呼，她笑起来很美、很温暖。

    谢陵有点恍惚，平常放暑假也会有两个月不见面，那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而现在，可伊才离开了一个多月，为什么，会觉得心里特别难过。

    有个词，叫做天人两隔。

    “可伊……”谢陵艰难地开口。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舒服吗？”可伊蹦蹦跳跳地跑来，她歪着头看谢陵。

    “……没有。”谢陵突然感觉鼻子很酸。“我刚刚做了一个不好的梦，你被很多人欺负，我没能保护你。”

    可伊“咯咯”地笑了起来：“傻瓜，你都说了是梦啊。”

    “是……梦吗？”谢陵喃喃自语。

    “对啊，不然呢。有你在，我怎么可能被欺负。”

    可伊拉着谢陵跑到护栏边：“你看！那朵荷花好漂亮！摘给我好吗？”

    谢陵点点头，他一手撑住护栏，一手去够荷花的茎。

    突然，可伊一把把他推进了荷花塘里。

    谢陵想浮起来，却感觉脚下有什么东西死死地拽住了他。

    而可伊就站在那静静地看着他挣扎：“痛苦吗？难受吗？这就是你没保护好我的代价。你知道么，我那天也是这么淹死，你真该尝尝我当时的滋味。”

    谢陵不断地扑腾，水不断地涌入他的呼吸道，他慢慢沉了下去。

    窒息的感觉太真实，直接给谢陵真实醒了。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一时半会还没缓过劲来。

    谢陵猛地掀开被子，冲到洗漱间用冰水洗了把脸。

    看着镜中狼狈的自己，谢陵嗤笑了声，用水打花了镜像。

    这时他才发现今早5:00铭·斯尔顿给他分享了一条视频，大意就是看到这条视频的人从新的一天开始一定欧气满满、生活顺遂。

    谢陵嘟囔：“怎么还信这种东西。”

    然后转手发送了一条日落照片合集，视频配文：我有预感刷到这个日落的你很快就会碰上一件好事。

    —

    “从蛛丝马迹中获得线索和侦查方向，是一门重要的课程，我们将从四个板块来学习——”

    “你是我的love~love~love~把你放在my heart~heart~heart~”魔性的电话铃声响彻教室。

    把台上的教授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谁？！说过多少次，上我的课别带手机！”

    铭·斯尔顿尴尬地站起来：“抱歉，老师，下次不会了。”

    一旁的谢陵已经笑得背过气了。

    下课后，谢陵还没缓过劲来：“真是没想到，你的电话铃声是这个。”

    “……本来不是，来哲那孙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换的。”铭·斯尔顿无奈。

    说到这，刚刚给他打电话的也是来哲。

    他回拨了过去：“什么事？”

    “哥，我在欣茹家，我抓到一个人，你们肯定感兴趣，赶紧过来。”

    欣茹家。

    “你怎么抓到他的？”铭·斯尔顿一抬下巴。

    “这老小子跟踪欣茹。”然后碰见了“同行”来哲，来哲反手就给他绑了。

    谢陵哼笑，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人就是侵犯可伊的那位。

    欣茹还一脸后怕地捂着胸口。

    “我们先出去一趟，把房间让出来，让谢陵跟他“友好交流”一下。”铭·斯尔顿说。

    关上了门，还能听到拳拳到肉的声音，来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忍不住咽了口水：“哥，你朋友是警院的吗？”

    “不，数学系的。”

    这下来哲的表情变成了惊恐。

    谢陵打开门走出来：“好了，可以开始问话了。”

    男人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他低声求饶：“错了错了，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谢陵冷冷地看着他：“你错哪了？”

    “……不、不该跟踪别人。”男人迟疑着说。

    铭·斯尔顿抓起他的头发：“何止？你还不应该侵犯别人，强、奸、犯。”

    “我怎么就侵/犯别人了？我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没碰着呢！”男人哀嚎。

    “我说的是可伊。”

    “可伊”二字一出，男人脸色突变。

    铭·斯尔顿紧盯着他的脸：“哦，看样子你记得。”

    “这、这、这不怪我啊，是酒吧经理同意的，你们找他去！”

    谢陵打断了他：“可伊的事，你知道多少，全说出来。”

    “要是敢撒谎或者隐瞒……”铭·斯尔顿配合地抽出一把水果刀，在桌上磨来磨去。

    男人吓得不管三七二十一倒豆子一般喋喋不休。

    “我是星云酒吧的常客，那天看可伊长得挺好看的，就去找经理问，能不能要，经理说她就是一个小服务员，我也没多想，就……”

    “这种活，钱是酒吧和她们五五开的，不信你问她！”男人突然指向欣茹。“你也是酒吧的技师吧？我见过你好几次了。”他知道这些人有钱拿就行，又不想让酒吧中间商赚差价，所以才会跟踪欣茹想下手。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欣茹。

    “学姐？”

    “我没有！”欣茹否认了男人的说辞。“我在酒吧工作，正经工作，你见过我不是很正常？”

    “没那么正经吧？”来哲冷不丁开口。“我“追求”了你不短时间了，你是什么成分我一清二楚。”

    欣茹脸色难看：“我可以报警的，你别太过分！”

    “好啊，那你得好好跟警察叔叔解释解释，被你带进圈却“意外”死亡的罗冰·斯尔顿是怎么回事。”来哲表情冰冷。

    谢陵悄声问铭·斯尔顿：“罗冰·斯尔顿是谁？”

    “我们的姑姑。”

    欣茹梗着脖子：“她死了关我什么事？！你有种去找酒吧的人说理啊！”

    “是你害死她的！”来哲笃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