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H市的环山公路上,一辆白色面包车在无人的公路上飞驰而过。雨下的很大,时不时响起几声闷闷的雷声,隔着雨幕听起来就像是某种庞然大物低沉的嘶吼,带着浓郁的不详的味道。
坐在温荆身旁的贺江平打了个哆嗦,身体因恐惧而轻微的颤抖着,并一直朝温荆那边貌似不着痕迹地、实则动作极大地挪动着,巴不得贴他身上。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
前排两个小青年正孜孜不倦地讲着鬼故事,昏暗的灯光打在他们苍白的脸上,烘托的车厢内的气氛有透着一股说不来的阴森。
温荆被挤得受不了了,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笔,不轻不重地抵在他的腰间,嘲讽道:“188大高个害怕这个?再不滚我废了你。”说着,手上加重了力道。贺江平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和自己一同长大,又变得陌生的发小,像一只委屈巴巴的小狗狗。他往旁边挪了点,低声控诉:“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哥是个暖男,现在哥只想做个酷boy。”说着,他冷着一张帅死人不偿命的帅脸,端坐在位置上,修长的手中。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笔。
贺江平:??????好好好,你清高。
前排两个非主流小青年还在讲鬼故事,温荆听了一会,却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一辆面包车上有五个人,在雨夜的山中被一个怪物袭击 ,逃出生天后车子却抛锚了,几个人下车在在雨里沿着山路走啊走,却再也没能出来??????
这听着,怎么这么像他们这一行人即将遭遇的事呢?
两张笑的格外诡异的脸以一种扭曲的姿态从前排座位上探出来。“怎么样,吓人吗?”两个小青年同时裂开嘴,露出满嘴细密且尖锐的牙齿。可惜他们那一头野草般的绿毛着实出戏。温荆抬手撩了撩额前的碎发,淡淡说:“丑死了。”
俩发色被嘲的小青年:??????
快厥过去的贺江平:??????
两人眼神幽怨地盯着他看了一会,默默把头转过去了。
贺江平又凑过去,属于他人的气息喷在他的颈项间,温荆不适地偏了偏头。“荆哥,这些人???????呸,这些东西是人吗?”贺江平声音压得很低,却遮掩不住他因恐惧而颤抖的嗓音。
温荆垂眸。“不错,猜的很对,目前看来,应该就我们俩活人。Surprise.”
“那??????司机呢??????”
“他一直低着头,你觉得他是活着,还是睡着了呢?”
贺江平不说话了。安安静静蜷缩在角落。
突然,一只冰冷的不似常人的手附上了他的手。他一惊,转头却发现是温荆。“我去,你收怎么那么凉?”温荆懒懒地笑着。“还记得我不告而别的那几个月吗?”贺江平臭着一张脸,心说,怎么不记得,一走几个月,回来还一脚给我踹墙上,揪着我衣服领子问我,我是谁。“那几个月受伤了,有些事我忘了,然后留下点后遗症。”说着,温荆的手扣住他的手腕。
“想死吗?”他将目光移到贺江平那张因恐惧而变得苍白的脸上,温声问道,只见他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生怕自己这个骨子里疯癫的发小做些什么疯狂的事。例如单杀前面两个非主流小青年,或者是单杀那个司机。
不过温荆没有什么动作,只是死死地扣着他的手腕。像是再等待什么。
一直低低地垂着头的司机,目测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叔,穿着一件反了的T恤,上面沾着油污,还有烟灰烧出来的洞。
“你们这天去H市干什么?”司机缓缓抬起头,一双空洞的眼显得格外诡异。
没有人回答他,车内是死一般的寂静。不过司机并不在意,自顾自地说:“前几天,我有一个同事在这里接了个单子,见到了鬼,当天晚上,他和一车子人都死在路上,整个车上全是黑手印,他们那群人也不是被什么东西杀死的,而是被活活吓死的。”司机嗓音沙哑低沉,说的很慢,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异。
“那个,??????你这??????突然讲鬼故事干嘛?怪吓人的??????”贺江平低声喃喃道:“我天天5G网冲浪,什么事我不知道??????”话没说完,一种被注视的的感觉让他闭上了嘴,只见司机抬起头来,通过后视镜,正阴恻恻地盯着他。贺江平环视车内,只见几个人都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死死盯着他们。不,他们应该都不是人了,将头扭转180度身子却没有任何变化的东西,怎么可能还是人呢?
他僵在座位上,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招来杀身之祸。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不是自己呢?”说着,司机咧开嘴,和其他人一起笑了。那笑容中满是怨毒和不甘,与此同时车内灯光疯狂闪烁。
贺江平抓狂,完全不能理解温荆是怎么那么冷静地坐在位置上,还悠闲地把玩着那只笔。
“我数三,二,一,你就跟着我,我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保护好自己。”温荆很冷静,简直不像一个正常人类遇见灵异事件的正常反应,没有丝毫的恐惧,更多的是一种他看不透的情绪。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么?”贺江平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
从他失踪起,一切都开始变得不太对劲。就像今天,他好像早就知道了什么,却始终不愿向他吐露半个字。贺江平不明白,为什么温荆连他都不愿告诉他到底发生什么了。
灯管闪烁两次,最终力竭而亡。
狰狞的笑声填充车厢,又被涌进来的疾风骤雨盖过。手腕处一阵大力袭来,贺江平下意识纵身一跃,向前扑去,随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温荆这是要拉着他跳车!一万匹草泥马从他的脑海飞驰而过,。短暂的失重中,他想,能活下来绝对要好好和温荆算算今天这笔账,顺便再问问他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下一秒,两人重重跌在草丛中。
万幸现在正值盛夏,山路边草长得茂盛,两人这才没受到多的伤害。尽管如此,劈头盖脸让暴雨这一通浇的滋味也不好受。
贺江平骂骂咧咧地爬起来,中途还被温荆扯着衣领拽起来。
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巨大的声响,白色面包车在两人不远车刹住,一双双漆黑的手从车中伸出,在车身,地上,四处抓挠,留下一串串黑手印,接着是头,身子??????一双双猩红的眼中带着暴虐和浓重的怨恨,,不久,一个个通体漆黑,四肢扭曲,趴伏在地的怪物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发出阵阵渗人的狞笑,隔着雨幕听来格外可怖。
温荆拉了一把愣在原地的贺江平,“走!”温荆喝道。
贺江平回过神来,转过身来,余光却瞥见别在温荆领口的那只笔,是只钢笔,笔身上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荆棘,缠绕着一柄沾血的刀。
这是谁送他的?以前也没见他带着过啊??????
可事态紧急,来不及多想,两人便迈步沿着公路往回跑。
转弯处,一辆和他们乘坐的白色面包车一模一样的车突然出现,直直向他们撞去。温荆越过前排空掉的座位,目光落向端坐在车上的自己,意味深长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