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Out of sight,out of mind.”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沈途的桌子突然前后晃荡了几下。
“何笙声你干什么?我晨读呢!你不读别吵我啊。”
何笙声慢吞吞地转过身,一脸无语:“沈哥,你一秒一科一会读语文一会读英语一会读政治,你要不要看看你手里拿的哪科?”
“物理啊。”
“你还知道你拿的物理?你等会是不是要跳化学?”何笙声说完挑了下眉。
沈途也跟着挑了下眉,痞笑道:“巧了,还真是。tanα=2tanθ,硫俗称硫黄,是一种黄色晶体……”
何笙声捂着耳朵转回身,转念一想——沈途怎么会单挑眉啊!挑眉都要比我帅?!
何笙声越想越烦躁,狂抓了把头发。
“三、二、一!”伍迅和邬茗正在倒数。
“叮铃铃——”下课铃响。
“芜湖!伍迅!走!”邬茗这一嗓子刚嚎完人就被逼回到座位上。
语文老师周梓泌抱着教案走进,环顾了一下后正色道:“晨读刚下课就想着去打乒乓,邬茗,国乒比赛要是没有你和伍迅我都不看。伍迅你也是,多向你哥学习好吗?”
伍迅小声地说:“我哥又不打乒乓……”
周梓泌:“你嘀咕什么呢?”
伍迅疯狂摆手:“没有没有。”
周梓泌也没再继续刁难什么,清了下嗓子开始说正事。
“介于你们才高一,学校打算开设社团,当然话说在前头,学校也重视学习,你们别一加了几个社团就忙得连学习都不管了啊!”
“哦耶!”向寻激动得直接从座位上弹起。
周梓泌咳了几声以示提醒。
“对不起周周,啊不,周老师。”向寻鞠了个90°的躬表达了他的歉意后立马坐下。
周梓泌原本严肃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温和起来。
这帮孩子根本长不大。
顾行一举起了手。
周梓泌:“顾行一,有什么事吗?”
“周老师,社团的开设有什么限制吗?”
周梓泌笑着说:“是啊,差点忘了,多亏顾行一同学提醒,这次社团的开设是没有限制的,简单来说你想要什么社团就有什么社团,学校不干涉你们,但是出了问题可以找学校。
“你们要记得,焕犹一中,一直是你们坚强的后盾。”
教室瞬间沸腾起来。
“好!”
“收到!”
“爽!”
溯川的天气只能用一个“癫”字来形容。
昨天还穿着短袖的同学们今天就换上了棉服。
“向寻,你打算加入什么社团?”伍迅打算拉着向寻一起加入乒乓社,他对乒乓的爱,热情似火。
“我正打算和邬茗一起开设电音蝌蚪社呢!”向寻知道社团无限制后跟邬茗一起讨论了好久的电音蝌蚪。
他和邬茗相认相知的桥梁,就是电音蝌蚪。电音蝌蚪,邬茗称其为卡祖笛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上次班会向寻和邬茗还用它演奏了一曲《琵琶行》。
抽象。
只能用“抽象”形容。
伍迅:???疑惑.GIF.
“不是你俩这也忒邪门了吧?!可以冷门但是不可以邪门啊兄弟!”伍迅一想到他们的电音蝌蚪就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顾行一同学,你有兴趣加入绘画社吗?”一位女生走到顾行一座位旁怯怯地问。
顾行一没有马上搭理她,他正在攻克一道物理大题,顾行一虽然才高一,但他已经自学到物理必修第三册了。这人可……真是恐怖。
随着一声“咔哒”,顾行一完成了那道莫名其妙的物理题。他抬头,只见那女生还站在他边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刚刚在学习,让你久等了。”
那女生连忙道:“没有没有。你也太厉害了,你写的题……是物理必修三的吗?”
“对,不过效率有点低。”
女生:这……效率低?八分钟一道物理大题的速度差不多能秒杀班里99.99%的人吧?!
“我对绘画社不感兴趣。”
那位女生有点失落:“好吧……”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顾行一不喜欢社交,对他来说记得样子就行了,名字无所谓,但人家毕竟伫在那等他也蛮久的,他心里过意不去。
“……邢柯。”
“邢柯?哦,想起来了,上次跟媵衾绥表白被拒的那个?”顾行一就说她怎么比班上其他人还那么眼熟,原来上次表白被拒哭唧唧的是她啊。
“额……是我……”邢柯脸上泛红,害羞地说。
顾行一从桌肚里拿出一根棒棒糖,递到邢柯面前,平静地说:“别在意,我有时候就是这样,挺怪一人,如果伤到你了我很抱歉,不过绘画社的话,你可以去隔壁的隔壁也就是七班找一个叫‘安笙’的男生,画画挺好的,要是他问起来就说是我让你拉他入社团的。”
邢柯接过棒棒糖,向顾行一鞠了个90°的躬,感激地说:“谢谢你!”随后一溜烟地跑去七班。
顾行一喃喃道:“邢柯……跟何笙声玩得很好吗?怎么两个人都有点疯疯的?”
刚从学校小卖部出来的何笙声打了个喷嚏:“谁骂我?”
安笙正趴在桌上画画,这次画的是他自己的二次元设定。
他是转校插班生,焕犹期中考试之后才转来的,主要原因有二:其一,顾行一是他发小;其二,焕犹教师资源比他原校何戚六中要好,为了自己的梦想他离开了何戚六中。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响起。
邢柯温柔的嗓音传入七班人的耳中:“请问安笙同学在吗?”
话音刚落,一颗卷毛脑袋突然就冒了出来:“美女姐姐耶!”
邢柯被吓了一跳:“谢谢……安笙同学在吗?我找他有事。”
“安安笙!这位美女姐姐是来找你的,呜呜。”卷毛“委屈”地说。
“乐时乐。”
“咋?”
“建议去看精神科。”安笙走过来道。
邢柯忍俊不禁:“是安笙同学?你好,我叫邢柯。”
安笙礼貌一笑:“安笙。有什么事吗?”
“请问你有兴趣加入绘画社吗?”
“为什么问我?”安笙有点迷茫,他转来这没多长时间,除了顾行一、七班和画室同学就没几个人知道他是艺术生,毕竟他也不是什么风云人物。
“顾行一说的,他说你画画挺好。”
“这样啊,可以。”安笙点头。
安笙还以为是画室哪位同学说漏了嘴,在何戚总有那么些人对艺术生有偏见,因为自己遇到过,所以班上人多时他都不怎么绘画,他不知道焕犹会不会也有那种人。
自己的底还是得隐藏起来。
“谢谢你安笙同学,打扰了。”邢柯道了声谢。
安笙又是礼貌一笑:“没事。”
太阳好像一个奔跑的孩子,从东边跑到西边,用了整整一天。
溯川的夜,灯火通明。
天台上隐约有两个人影,大冷天的不在教室上晚自习在天台干啥?
顾行一想问。
“顾行一,你还记得管烛吗?”安笙倚靠着栏杆,手肘懒懒地搭在栏杆上,头微微向上抬起,享受着晚风。
顾行一的手不自主地颤抖。
他的PTSD发作了,上次他一个人待在宿舍楼五楼哭也是因为PTSD,他的PTSD是最敏感的一种,光是听到别人谈论手就会不自觉地颤抖。
管烛,何戚六中为数不多的天才。
美术生,传统理科,全校第一。
一个天才,就因为“美术生”,就因为这三个字,被霸凌五年。人哪有那么多个五年?那些人渣,用鞭子抽他,用打火机烫他,对他拳打脚踢……
“人渣!”顾行一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安笙无声地抽泣着,哽咽着说:“你知道管烛为什么不求助吗?
“他说,他说……”
“我没有爸妈,我好不容易走出大山,好不容易挺到现在,如果因此会干扰我的脚步,那我宁可忍受着。你放心,我没问题。”
“他信誓旦旦地看着我说他没问题。但是在我转来焕犹的当天……
“他自杀了。他看着他的血从手腕中喷出……他晕血啊!他的手是那么金贵!”安笙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一拳砸向地面。
“安笙!”顾行一冲过去抓起他的手一看,出血了。
“你也是美术生啊!管烛、管烛他会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吗!安笙,你要带着管烛走下去啊!”顾行一嘴上这么说,其实心如刀割。
天妒英才。
晚风一阵阵地刮,刮得两人脸生疼。
“安笙,我喜欢你。”顾行一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安笙拭去眼泪的手顿住,他眨巴眨巴眼睛:“你……喜欢我……?”
顾行一:“我知道管烛的死很突然,对你的伤害更大,重新揭开这个疤很痛苦。
“你对管烛的情感可能很复杂,这是我个人认为,我感觉……
“我感觉你喜欢他。”
安笙自嘲地笑了笑:“是,你说对了,我喜欢他。
“可是他也喜欢我!但他死了!他没有选择为了我活下去!”
“他没有义务为了你而活!安笙你想清楚!”顾行一嘶吼道。
安笙被顾行一吼傻了,只喃喃道:“那他就不坚持坚持他的梦想吗……管烛……”
安笙忍住没有哭,哭也没用了。管烛已经不在了。
“管烛的事让时间冲淡吧,等你彻底放下后,可以试试接受我的喜欢……”
“时间……”安笙自言自语着。
时间会冲淡一切,
可我不想冲淡关于你的一切。
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