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的晚晚晚自习本来很让宋镜卿头疼,现在有文沁双陪着,反而成了乐事。
两人会偷偷用一副耳机听随身听,边听歌边写。宋镜卿还专门给文沁双多戴了个一样的包头针织帽,可以遮耳机。其实晚上本来精力有限,放些流行乐反而能防止懒散。
就这样月考周结束了。文沁双的父亲下周开始要到国外出差半个月,文沁双记忆里父亲上次出差是两年前,那会自己刚好参加研学,回来的时候父亲刚好从机场开车来接她。再就是小学那会了,自己还会很期待父亲给自己带纪念品回来。
虽然文沁双家离学校很近,但为了节省时间开车十分钟以内的事就不必走快二十分钟了。现在父亲不能来开车接了,母亲就决定打的士来接。为了以防万一,文沁双还是偷偷带了手机来上学。
周一的学习结束,文沁双不紧不慢地去学校对面的书店买了本练习,又去便利店买了瓶咖啡,走到方便打车的路口,到那却没看见母亲,于是就掏出手机给母亲打电话。
快二十秒后母亲才接通。
一接通,听筒处就发出KTV震着耳膜的音乐。
文沁双曾在烈日下一直站过六个小时,最后人是热得快熔化又冷得刺骨,抖个不停。现在她的眼神充满了恐惧,瞳孔放大,但却是失焦的状态,浑身战栗不止。心跳急速加快,胸腔快要破裂,呼吸变得急促而浅薄,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她已经意识到自己最不愿意在父亲出差期间发生的事还是来了。
“喂…喂?宝宝…吗?快学习…再给我瓶…酒,我渴死了…”传来母亲含混不清的声音,喉咙像卡了团糊一样。
文沁双的太阳穴剧烈地跳痛,她的拳头不自觉地紧握,指甲深陷入掌心,文沁双意识到自己的病快要发作了。她强忍住,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你怎么不来接我?”
“接…你?你离…学校那近…没长腿吗…自己…走…回去,我酒还…没喝完…”母亲大着舌头说道,文沁双还听见她打了个令人作呕的酒嗝。
文沁双手指抖得难以控制,她把电话挂断,一种恶心感从胃里翻涌上来,但学习消耗大肚子空空也吐不出来什么,整个人晕得不行,书包的重量快把自己压倒,文沁双右手赶忙扶了下路边的电线杆,垂着头,又猛地连续拍着胸脯,恐惧和愤怒交织在一起,让文沁双的身体和灵魂都陷入了一种无法挣脱的痛苦之中。她想要尖叫,想要嘶吼,想要把东西砸烂,却发现自己的喉咙早已干涩不已。她的左前臂似乎又被钉子深扎疼得大脑有些晕眩,全身颤抖着,胸腔内崩溃的瓦解破碎声振聋发聩。
等头脑稍微冷静了一点点能够思考时文沁双开始想接下去该怎么办。她不愿回到那个地方。
无论多早睡都不过是心惊肉跳地在床上等到半夜三更母亲弄出巨大的动静回来发酒疯直到睡着,自己肯定是通宵的,而且熟悉的酒精和呕吐物的味道会永远留在文沁双的记忆里。
想到刚刚那个保安叫她买完东西早点回寝室免得到点不让进了,自己当时只是浅浅地笑了一下,而且开学的时候霍老师也专门说寝室门口人脸识别出问题了,直接进就就可以了。文沁双决定做她上学这么多年来最大胆的一件事了。
文沁双看了眼时间,还有八分钟寝室关门,她赶快跑回去,身后响起保安的声音:“说了要快点了啊,别迟到了。”文沁双边跑边回头喊:“谢谢!”
文沁双把宋镜卿的帽子拉得很低,快速地进了寝室楼,这个点宿管阿姨应该在准备上楼查寝,门口也大概率不会看,所以很好进。
文沁双此刻又变得万分紧张,由于16班是最后一个班,寝室分下来本来6个人一个寝室的宋镜卿寝室最后就四个人。
宋镜卿的寝室在走廊最远端那头,文沁双从天台那头直奔远端。走廊上一些穿着睡衣出来晾衣服的女生不由地好奇侧目,但又因为帽子看不见上半张脸。
文沁双轻叩了下门里面传来一声陌生但活泼的应答:“进来吧。”
文沁双轻压门把推开门,恰好靠近门口的一间卫生间门被推开,雾气蒸腾着往外滚——
湿发的宋镜卿穿着大v领睡衣一手托着装衣物的盆从里面走了出来。
两人就这么有些惊慌惊喜又惊讶地对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