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许柯犹豫不决的时候,小姑娘似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小姑娘拉着他的行李箱,往马路对面走去,走了几步还回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跟上。许柯迟疑了一下还是拎起了地上的西瓜抬起脚步跟了上去。
于是,许柯再次站到了西瓜车摊前。
眼见小姑娘蹲在那戳了戳西瓜摊老板的膝盖,老板一激灵坐了起来,条件反射地用袖子揩了揩嘴角。
“哎!丛丛啊,怎么了?”老板晃了晃脑袋,看向已经站了起来的小姑娘,压细了嗓音温柔地问。
“叔,箱子...带不走...放在你这里。”小姑娘似乎说话有点不清楚,慢吞吞地说完了一句话后,指了指放在旁边的行李箱,又指了指站在她后面的许柯。“妈妈...等会来拿。”
“哎!好好好!”老板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抬起眼睛对上了许柯的视线,愣了两秒,又看向了被他抱在怀里的眼熟的西瓜,反应了过来,连连“哎”了好几声,说:“原来你是丛丛家的啊!哎哟!这瓜不收你钱,把钱拿回去。”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一打票子,挑了两张看起来新一点的五块钱递给他。
许柯有些不知所措,抱着西瓜往后退,连忙说:“不用不用了。”
老板听着一板脸,佯装生气:“说拿着就拿着,这孩子。”说着扯着他直接把钱塞进装着西瓜的塑料袋里,强势地不给许柯再次拒绝的机会。一旁的小姑娘看着两人的互动不住地咯咯笑。
把行李箱的问题处理好了之后。许柯从小姑娘手中接过钥匙,用脚撑住,让小姑娘上车。小姑娘怀里还抱着西瓜,看了他一会,然后动作熟练地跨上了后座。
其实,许柯也不太会骑这种车,更别提还载着一个人了。虽然小姑娘看起来对于骑这种车已经很是得心应手。但如果真让一个不到他胸口高的小姑娘来载他,他只怕是会觉得这个世界疯了。
临近中午,太阳一点没收敛它的热情,疯狂地灼烤着大地。这一番折腾下来,许柯后背都被汗打湿了。他回过头给小姑娘带好了头盔,压了压帽子,一拧车把开上了大路。
其实说实话,这条路风景很好。道路两侧少有建筑物临靠,只是各种了一排整齐的绿化数木充作护栏,紧靠着道路边便是无限往外延伸的稻田,风一吹,就是了一条绿色的麦浪。不过也会遇见些斜插在其中的小路,房屋聚集,人烟缭绕。
当然,紧绷着一根弦的许柯无暇感受这分独特的美丽,他把着车把,小心翼翼地专注着眼前的路。
不过幸好,这时间段路上除了他们,再没有别的车,这让许柯放松了不少。
小姑娘探着个脑袋给他指路,也算是有惊无险地到达了目的地。许柯按照小姑娘的指示直接把车停进了紧挨着路边的一个院子里。车刚刚停稳,许柯都还跨下车,就见小姑娘抱着个西瓜立刻冲了进去,下一秒,一个套着围裙的女人急匆匆地从屋里走了出来,甚至右手还举着把锅铲。
女人有一张还算不错的面容,却镌刻着深深的岁月的痕迹,长发盘在脑后。笑起来的时候,带着一种独特的魅力,会让人不自觉的放下戒备。
“是小柯吧!快进来,把东西放下,马上就吃饭了。”许柯跟着女人的安排转啊转的,下一秒就坐在了餐桌前。“小柯,你先坐会哈。还有最后一道菜,马上就好了!”说完女人就转身进了厨房。
说是餐桌,其实就是一块铺了一面瓷砖的四方桌。许柯端坐在那,隔着餐桌和对面的小姑娘大眼瞪小眼。
已经端上桌的菜热气腾腾的,香气扑鼻,许柯刚刚感受到肚子里的饥饿感,就听见对面传来了一阵“咕咕叫”。小姑娘立刻捂住肚子,不好意思地朝许柯笑了笑。
端着最后一碗菜出来的徐霞正好听见,忍不住笑出了声。爱怜地揉了揉女儿的头发说:“饿了吧!可以吃饭了!丛丛,去把饭端出来。”小姑娘听了立刻屁颠颠去厨房把饭端了出来。
“小柯长得真好...…你徐姨跟我说了。不要客气,当自己家一样。”徐霞笑着招呼许柯夹菜,“你也叫我徐姨吧。这是我的女儿,沈丛丛,密密丛丛的丛丛,今年十二岁了。我还有个大儿子,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上高三了,现在还在学校上课,不过也快放假了。”
许柯连忙叫“徐姨”。徐霞又简单地问了几句,不停地招呼着他吃菜。
一顿饭快吃完的时候,一心埋着脸扒饭,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沈丛丛突然想起来什么地抬起头提醒道:“妈妈,箱子,西瓜,叔。”
徐霞拒绝了许柯要帮忙的请求,一边利索地收拾好碗筷,一边应沈丛丛的话:“好,妈妈等会去拿。西瓜泡会在吃。丛丛,先带哥哥去房间里玩,好不好!”
于是,吃完了的沈丛丛拉着许柯的衣角,进了卧室,指着铺在地上的积木垫子让许柯坐在那。等到许柯听从指挥乖巧地坐了过去。然后沈丛丛拿起床头柜上的空调遥控器打开了空调,关上门离开了,把许柯一个人丢在卧室里干瞪眼。
许柯拿出手机一一地回消息。
等到许柯收起手机,沈丛丛都没回来。房间不大,空调风缓缓吹出来,很快就驱散了周围的燥热。
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张书桌就几乎占据了这个房间三分之二的空间,简单的布置却处处透露着生活中的温馨。而他所坐的地方被一大块的积木垫子覆盖,与墙边的瓷砖相接。粉色的窗帘打开着,却只能遮去窗外一半的光亮。
正当许柯犹豫要不要打开耳机听歌的时候,房门被推开,沈丛丛侧着身体撞开门。然后转过身露出一大盆被切成一块一块的西瓜。许柯立刻起身把西瓜接过来放在床头柜上,沈丛丛顺利得以进来。
然后沈丛丛从书桌和衣柜的缝隙里拖出一张折叠桌,撑开后,把西瓜放了上去。然后从西瓜盆边拿出两个雪糕,朝他摇了摇,把那个草莓味的蛋筒递给他,自己拆开剩下的小布丁就塞进嘴里了。
许柯阻止的话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只好接过那个蛋筒撕开包装,不辜负小姑娘的好意。
两人刚把雪糕吃完,门就被敲响了。
“小柯,阿姨去给你把行李拿回来,丛丛,你就在家陪哥哥玩哈!”徐霞的声音透过房门响起。沈丛丛慢吞吞地回答好。接着就响起了大门处玻璃门被关上的声音。
这下,周围彻底安静了下来。真正的!相顾无言,唯余一笑。
于是,许柯摸出了手机,找出了很久之前看了一半的电子书,慢慢地看了起来。沈丛丛趴在桌边吃了几块西瓜后,又跑出房间报了本暑假作业进来写。
两个人自己干自己的事,互不打扰,倒也有种别样的和谐。
徐霞带着许柯的行李箱回来的时候,看到他们这副模样,笑了两声,跟沈丛丛嘱咐了几句,又赶去上班去了。
就这样,时间慢慢流淌,等到许柯眼睛看累了,回过神来的时候,一个下午都快结束了。沈丛丛写着作业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正趴在作业上淌着哈喇子睡得正香。
许柯眨了眨眼睛,发了会呆缓解疲劳。回忆起来徐霞离开时说的话,她五点半下班,要提前煮饭。
再看一眼手机,离她下班只有半小时了。许柯看了一眼甚至还砸巴了两下嘴的沈丛丛,动作很轻地把她抱了起来,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后离开了房间。拐进厨房又对着电饭煲发愣,他没用过电饭煲,一时还真有点束手无策,重新掏出手机,打开搜索电饭煲的使用方法,之后又是找大米。好一阵折腾之后,好歹是成功煮上了!
又get到一新技能的许柯满足地站在后窗前,看着屋后远处一望无际的绿葱葱的稻田,手机放在窗台边,循环播放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音乐,心里是难得的宁静。
也是神奇!
直到坐上来这的那趟大巴之前,他都还沉浸在那种负面的情绪里无法自拔,可短短的一个下午,他竟一次也没有想起那些令人作呕的事情。大脑放空的感觉,是一种莫名的放松却又令人恐慌的状态,但这种感觉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幸运。
什么都不记得,就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那些恶毒的话语,那些愚蠢的行为,都不曾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