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酷暑,空旷的化学教室里面热得像蒸笼,静悄悄的,既没有电扇转动的呼呼声,也没有空调的换气声,阳光透过窗户洒下来,在地板上映出长长的阴影。只见一人在桌前一堆瓶瓶罐罐前捣鼓,她发梢紧紧贴在脸侧,额上汗珠细密,专注地盯着手中试管的刻度。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她眼睫微颤,快速将试验台恢复原状,蹲下,藏到桌底。
那脚步声由远及进,霎时,教室的门被推开,为首一人着银白学生制服,手臂上佩戴着蓝色的袖章,那袖章上的三颗银星,让桌下的何皎皎暗叫不妙:怎么会碰到会长带队巡逻!
三颗星首先进入,一眼扫过试验台,目光似乎是在试管架上停顿几秒,这让何皎皎的心漏跳半拍,还有半管蓝色的液体在试管中她没舍得倒。
三颗星走向试验台。
一步,
两步,
三步!
他再过来就要看见她了!
他过来了,他的眼睛向桌子底下一撇,他与她对视上了!
此时,何皎皎额上的一滴汗顺着额头流进眼里,酸痛酸痛的,但她不敢眨眼,她感觉自己就要流泪了,但她没有,她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动也不敢动。
她不敢想象被学生会会长发现omega私自动用化学实验室做实验会有什么后果,O院管理异常严格,采取全封闭式管理,omega的一举一动都被死死规定着,像她这样出格的omega恐怕整个学府里都找不出第二个。更何况她家世普通,成绩差强人意,她肯定得被退学了。
后几人零零散散走进,伴随着几声随意的交谈。
“让我们几个A来O院巡查,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如果我们有O当然是让O来本学院巡查最合适,但谁让学生会根本没有O呢!”
“要我说,根本就没有来O院巡逻的必要,柔柔弱弱的小O们能闹出什么乱子来?就是这化学教室都没有设的必要,小O能在这干嘛?做饭吗?”
这人话音刚落就传来一阵哄笑。
就在此时,三颗星开口道:”好了,没有任何异常,走吧。”
何皎皎,何皎皎,快醒醒!查房了,别睡了。
“难道是试验台的阴影挡住了导致他没发现?这不可能,他明明已经看到她了,何皎皎还能从他黑色的瞳孔里看见自己小小的倒影。”半梦半醒间何皎皎迷迷糊糊地想。
跟着护士长查完房,几位小护士叽叽喳喳地调笑着,说着说着不知怎的话题转到了何皎皎身上。
“诶,话说皎皎你从中心城的顶尖学府青川毕业,怎么还要参加AO联合互助项目?”
“就是啊,难道学校的A你一个都看不上?”
这群小护士的话中攻击意味明显,即便是青川的O也没有选A一说,任何学府的O院都是宠物繁育所一般的存在,而AO联合互助项目就是将大龄的A和O由国家系统分配的方式进行配对,何皎皎能躲到现在才被迫参加AO联合互助项目确实是个奇迹,按理她早该嫁作人妇,生儿育女,哪有现在出来当护士的份。
此时,吱呀一声,病房的门被突兀地推开,门后是一个点滴架,架旁站着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女孩,整个人瘦得不行,仿佛只剩一把骨头在支撑着病号服,她脸色苍白,唇瓣全无一点血色,眼神直直地盯着众人,让人毛骨悚然。
“我的点滴快打完了,换一下药。”
何皎皎认识她,或者说全科室都知道她。这女孩叫江畔,得了一种怪病,她的年龄会随着病情的加重逐渐减小,直至最后从世界上完全消失,与此同时,她的免疫能力不断降低,何皎皎在她刚来这个医院时便管照她,江畔刚来时是二十七岁,现在病情越发严重,由护士长接管,她生病次数越来越多,且时常是前一个病没好,就又感染上了其他病症,多个病症结合在一起很难治疗,更何况她作为beta,没有腺体分泌的信息素进行自我保护,更是难以抵御病毒。
何皎皎拿了新吊瓶替她换上,而江畔静静地站在门边注视着床侧,没有动作,何皎皎望向房内,看到江畔的恋人趴在床边睡着了。病房的窗户开得很大,夜风吹鼓起窗帘,使其像是深蓝色的船帆扬起又落下,窗外是深深的夜色,细碎的星子在闪耀,尽管安全城外异种肆虐,但此时的夜晚是如此静美,仿佛,没有炮火肆虐,没有横尸遍野,没有墓碑森森。
低低的咳嗽声从身旁传来,渐渐地越来越大声,江畔捂着唇,狼狈地拖着点滴架挪出病房,我跟着将房门关上,她拖拽得太用力,手背上的针口渗出血色,透过白色的纱布很明显。
逐渐地,地板的板砖上也有血迹滴落,咳出了血!她咳得太厉害,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背部拱起来,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地颤抖着。
会议室里,医生们眉头紧皱,严肃地看着科主任在投屏前分析,时而在笔记本上纪录。
江畔的情况很棘手,且咳血说明内脏衰败,时间紧迫,必须马上进行腺体移植手术来提高自身免疫力,而由于恋人是alpha,她不愿意移植alpha的人造腺体,只能移植omega的,这种移植案例非常少见,成功率并不高。
就在多数医生决定采用以往的omega腺体移植手术方案时,一道女声从桌角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