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白蔹

    长赢大比虽称是大比,却不是采取回合制,而是守擂赛。

    上一届胜出者为擂主,攻擂者抽签决定挑战顺序,若有一人打败擂主,则直接成为本届胜出者,大比结束,反之则擂主守擂成功。

    这规则乍一听没什么,可细想却觉得蹊跷。

    秦盈正心生疑虑,恰巧此时便传出一道传声令书乍现于耳,响彻在人群中,一时四周寂静无声,只留一道鸣响浑厚苍雄,余音缭绕,掷地有声。

    「本届长赢大比即将开始,喜迎诸位道友不远千里相聚于此,本届擂主因琐务缠身,无法赶到现场,遂派得盟友前来,长赢旨为与道同者切磋技法。最后望诸位赢得好彩,此番得愿。」

    话音落,又是一阵鼓声响彻,人声鼎沸。

    莫宁也凑到她耳边,悄悄说道:“几乎每届的擂主都不愿连任,想来也是吃力不讨好。”

    秦盈表示认同,这也是她认为蹊跷之处。

    若如城主所意,来参加长赢大比的大多该是些闲散修者,平日来无影去无踪,守擂对这类人来说耗时耗力,实在得不偿失。

    莫宁随后所说也进一步地验证了她的猜想。

    “——这是那老城主想的法子,不过是延续这一所谓传统,这来替代的擂主啊,说得好听,实际是不知从哪儿要来的资历不错的修道弟子,每届都是如此,如此这般,对他们来算是历练,哼——看破不说破。”

    莫宁说完,毫不掩饰地露出尤为鄙夷的神情,看得秦盈直纳罕。

    她调侃道:“听咱们莫师妹这语气,倒是十分看不起城主这弄虚作假的做派。”

    莫宁却反应很大,瞪着眼张大嘴似要辩驳,却蹦出几个字后声音渐弱细若蚊吟,最后只得努努嘴,“师姐,莫要打趣我。”

    秦盈淡笑不语,再望向窗外擂场时,却目光一凝,霎时屏息注目。

    莫宁见她这幅模样,也顺着目光看去。

    只见围观人群似乎正小规模地开始沸腾,人头攒动,众人视线皆移向那不知何时出现的一顶帷轿。

    它正安静落在石台边缘,高为六尺有余,周身香樟红木,四角出檐,通体珠光气泽涌动,仅以一席帷帘遮屏,静谧无声。

    世家中用暖轿代步不少,但仅此一辆有孟家家徽显赫映于轿顶,彰显身份。

    这便是孟家轿。

    通常出行会用它的,也往往只有那孟二小姐。

    众人目光下,一只手直接掀开帷帘,从轿内走出一个人影,身形如松,姿态轻盈,如瀑长发绾余耳侧,眉如墨画,一身碧蓝织锦衣,袖口鲛绡丝,衣摆绫罗迭起,步下生莲。

    一双翦水秋瞳噙笑,顾盼生辉。

    不负那句传言,这孟家二小姐虽是凡人之质,却有仙人之资。

    饶是秦盈早已有所准备,但此刻实实在在看见原本只存于笔下的人物化作活生生的人物出现眼前,也不由心生惊艳。

    真不愧是主角好友,这模样一看便前途无量。

    秦盈不禁感叹。

    一旁莫宁却百无聊赖,无趣托腮,似乎昏昏欲睡。

    终于看到有人上场,大抵是其余参赛者已抽了顺序,几人立于台上,摩拳擦掌。

    秦盈定睛看,那孟家小姐倒不是什么高调性子,拿了顺序后便悄然退至一旁。

    第一场,第二场,第三场……

    直至第五场,几乎每场都不过几回合便落败,众人此时也都开始正眼看那台上擂主。

    擂主立于台上,气定神闲,手持双刀,刀刃锋利异常,他慢条斯理擦着刀柄,刀柄由异铁所锻,冰冷光亮,纹路似蛇鳞盘绕,刀肩犹如蛇口倾盆,血槽尖牙状,形若蛇吐信子。此刻有人认出这刀,张嘴喊道,是金花蛇刀!

    众人惊诧,金花蛇刀是何物?那可是声名远扬,乃断雨门新晋弟子贺虚韫贴身之物。传言此刀敏捷迅猛刀法诡谲,战时犹如飞蛇腾空,一旦中招便立刻毒染全身,身麻昏迷,所谓一刀封喉不见血,伤人于无形。

    那这台上之人,必定就是贺虚韫本人!

    这话传十传百,立马便有人坐不住了,随着四人接连落败,第五场便是孟家二小姐应战。

    孟家二小姐面上瞧不出什么情绪,看着她纤瘦背影,在风中仿佛折柳。

    二人遥遥对立,贺虚韫眯眼,露出一声势在必得的嗤笑。

    显然是相当看不起的态度。

    这般轻蔑态度也燃起了部分看客的怒意,但却无人喝倒彩。

    众人皆知,对于孟二来说,这是一场必输之战。

    此时孟家二小姐向对方拱手,语气不卑不亢,一字一句珠落玉盘:

    孟白蔹在此,有道相逢是缘,能与贺道友交手也乃我之幸事,贺道友不必留手。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孟白蔹,当真是口气不小。

    秦盈闻言也不由一愣,虽说她从书中知晓此次比拼孟白蔹会是最后赢家。可她如今看孟白蔹仍是灵根气息微弱,体内真气混杂,显然是不得道之态。

    以这样的天赋,究竟如何才能赢得贺虚韫?

    莫宁倒是有了精神,眼睛左右飘动,看了孟白蔹又看贺虚韫,兴冲冲道:“我看孟二这回可惨了!”

    她这幅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让秦盈忍不住为孟白蔹说话,“话不可说太满,孟二小姐想来也不会只逞莽夫之勇,必定也留有后手。”

    莫宁不以为意,只摇头说师姐你可被她的样子给糊弄了。

    秦盈也不再辩驳,二人谈话间,台上已然暗潮涌动。

    贺虚韫皮笑肉不笑,阴恻恻看着手上空无一物的孟白蔹,“孟二小姐当真是胸有成竹,这是想凭双拳来赢我吗?”

    孟白蔹像是这才反应过来,面露歉意,“多谢贺道友提醒,家中前不久才给我置备防身武器,一时还不太习惯贴身携带。”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储物手镯中变出一套箭弩,动作颇有些僵硬地握在手中,堪堪将准心对着贺虚韫笑道:“贺道友,出手吧。”

    贺虚韫:……

    众人:……

    秦盈:……

    周围安静了一瞬,莫宁趴在窗边笑得前仰后合,似乎巴不得要冲去擂台边拍手叫好。

    “在擂台上用弩?她是怎么想的,以为对方是靶子站在那儿任她打吗?”

    秦盈一时也被这番举动惊得无言。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记忆出了问题,书中真的写了孟白蔹在长赢大比中获胜吗?

    可若没有,此时的孟白蔹与书中选拔之日的孟白蔹简直是毫不相干!

    一个人短时间会有那么大的变化吗?

    她心如乱麻,回忆剧情的纰漏,甚至想到选拔之日的孟白蔹实则是被调包的可能。

    没等秦盈想出所以然,台上已有了动静,贺虚韫显然被激怒,他动作迅猛,宛如鬼魅,几步便靠近孟白蔹,手中双刀便作势劈下。

    众人皆未反应过来,一道锋刃便重重砍向孟白蔹所待之处。

    地上石板霎时炸开一道裂痕,强悍灵气随风而散,这一招显然是下了死手。

    贺虚韫挪开刀,似笑非笑看着一边的孟白蔹,“算你躲得够快。”

    孟白蔹屏气,下一刻便松动手中机关,箭矢破空,直冲贺虚韫面门,被贺虚韫抬手打落。

    箭头与刀面相碰,发出尖锐声响,下一秒便插进地中。

    贺虚韫偏头看了一眼,挑衅道:“这种软绵绵的箭可伤不了我。”

    “我已经快没耐心陪你玩过家家了,孟二小姐。”

    孟白蔹却淡道:“贺道友只管出招便是。”

    “很好,”贺虚韫神情阴沉,握着双刀的关节作响,“既然你如此说了,那我可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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